六個姨太太嘰嘰喳喳,圍著擔架噓寒問暖,伸出手想碰又不敢碰,急得團團轉。
她們身上的香粉味混合在一起,差點把剛緩過口氣的朱豪又給熏暈過去。
更有人膽子大,直接就想掀開被子。
“我看看!我看看傷哪兒了?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的?”四姨太伸手就要去掀被子。
“哎!彆動!”旁邊的周芷蘭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她的手,眉頭微蹙。
“他傷口還沒完全愈合,不能亂動!”
四姨太被周芷蘭攔住,有些不高興,但看著周芷蘭嚴肅的表情,也隻好悻悻地收回手。
朱豪被這群女人吵得一個頭兩個大,他本來就因為舟車勞頓和傷勢未愈而感到疲憊,現在更是煩躁不堪。
他皺著眉頭,虛弱地抬了抬手:“行了行了……都彆吵了……”
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圍著他的女人們安靜下來。
“有什麼話,回家再說。”朱豪閉上眼睛,有些無力地說道:“抬我……回家。”
阿昌叔連忙上前指揮:“都讓開!讓開!沒聽到老爺說要回家嗎?!”
家丁們趕緊上前,隔開圍觀的人群,醫護人員抬起擔架,快步朝著機場外早已備好的汽車走去。
姨太太們和孩子們簇擁著,浩浩蕩蕩地跟在後麵。
……
朱府。
朱豪被小心翼翼地抬回了他自己的臥房,安置在柔軟的大床上。
舟車勞頓讓他疲憊不堪,隻想好好睡一覺。
然而,他這個簡單的願望,顯然很難實現。
剛躺下沒多久,房門就被推開,六個姨太太端著各式各樣的補品、湯水,魚貫而入。
“老爺,這是我親手燉的燕窩,最補身子了!”三姨太搶先一步,把手中的白瓷盅遞到床前。
“老爺嘗嘗我這個!桂圓蓮子羹,安神補氣的!”五姨太不甘示弱。
“還有我這個,烏雞湯!大補!”
“老爺,我給您按按腿吧?”
“老爺,我給您捶捶背?”
她們圍在床邊,爭先恐後地獻著殷勤,嘰嘰喳喳的聲音再次充滿了整個房間。
每個人都想在朱豪麵前表現自己,證明自己才是最關心他的那一個。
朱豪被她們吵得腦仁疼,看著眼前這些燕窩、雞湯,更是半點食欲都沒有,他現在隻想清靜。
“都……都放下吧。”朱豪有氣無力地揮了揮手:“我暫時……吃不下。”
“怎麼能不吃呢?老爺您現在身體最虛弱了,得好好補補!”
“是啊是啊,多少吃一點嘛!”
姨太太們還在勸著。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默默看著這一切的周芷蘭,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幾位姐姐。”她聲音清冷,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朱豪他剛回來,一路勞頓,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不是這些油膩的補品。”
她走到床邊,拿起一個乾淨的枕頭,小心地墊在朱豪的背後,讓他躺得更舒服些。
“他的傷口需要靜養,飲食也要清淡。醫生交代過,不能隨意進補。”
周芷蘭的目光掃過那幾個姨太太,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疏離:“這裡有我照顧就行了,幾位姐姐還是先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了。”
周芷蘭的話,讓房間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幾個姨太太麵麵相覷,臉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她們沒想到,這個剛剛踏入家門的八姨太,竟然敢在這種時候站出來發號施令?
“喲,八妹這話說的。”
三姨太最先反應過來,皮笑肉不笑地開口了,語氣帶著明顯的嘲諷:
“我們當姐姐的關心老爺,怎麼到你嘴裡,倒成了添亂了?”
“就是!”四姨太也幫腔道:“我們跟著老爺這麼多年,難道還不知道怎麼照顧人?倒是八妹你,進門才幾天啊?”
六姨太撇了撇嘴,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啊,仗著讀過幾天書,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彆忘了,你連個孩子都沒給老爺生下來呢,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嗎?”
“就是!沒生養過的,懂什麼照顧人?”
“我看啊,還是我們來照顧老爺比較穩妥!”
幾個姨太太你一言我一語,矛頭直指周芷蘭。
周芷蘭被她們夾槍帶棒的話氣得臉色發白,放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她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反駁——
“夠了!”
一個威嚴而帶著怒意的聲音,猛地從門口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大太太沉著臉,站在門口,淩厲的目光掃過房間裡的每一個人。
剛剛還氣焰囂張的幾個姨太太,看到大太太,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一個個噤若寒蟬,低下了頭。
大太太邁步走進房間,徑直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朱豪,又冷冷地掃了一眼那幾個心虛的姨太太。
“吵什麼吵?!像什麼樣子!”大太太的聲音不大,卻帶著千鈞之力:“老爺剛從鬼門關回來,你們就是這麼‘照顧’他的?!”
“一個個爭風吃醋,吵吵嚷嚷,是嫌老爺的傷不夠重,還是嫌他頭不夠疼?!”
大太太的目光落在周芷蘭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心想著:難怪會讓三娃子那麼動心,確實是有幾分姿色!
隨即,她的目光再次轉向那幾個姨太太,語氣變得嚴厲無比:“我問你們!老爺這次在山西打仗,九死一生,是誰把他從死人堆裡背出來的?!”
“是誰不眠不休,在醫院裡守了十幾天,硬生生把他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的?!”
大太太的聲音越來越高,帶著難以掩飾的怒火和失望:“是人家芷蘭小姐!是你們口中這個‘沒資格說話’的八妹!”
“人家芷蘭小姐在戰場上,陪著老爺出生入死,同生共死!你們呢?你們在家裡舒舒服服地打著麻將,喝著燕窩!”
“現在老爺回來了,芷蘭小姐要照顧他,你們倒好,一個個跑出來搶功勞,還敢在這裡排擠她,嘲諷她?!”
“你們還要不要臉?!”
大太太這番話,如同一個個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幾個姨太太臉上。
她們被罵得麵紅耳赤,羞愧難當,頭埋得更低了,連大氣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