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謔的眼神,嘲弄的笑。
這個男人就是來看她笑話的!
她氣鼓鼓地,“謝謝你幫我,但送我到這裡就可以了,我自己可以離開。”
就算他想送自己回去,她也不願意回家。
這麼丟臉的一段婚姻,她怎麼敢告訴爸媽?這話就該爛在肚子裡!
說完,阮暖徑直轉身,順手關上更衣室的門。
但一雙手突然伸出來攔住了她。
門板上一隻白皙但青筋攀爬的手,骨節分明、充滿力量,阮暖的眼睛不自覺落在上麵。
長這麼大,很少見過這麼漂亮的一雙手。
就算是外科手術醫生的手,也沒這麼完美的。
“不想回去,我送你去我那。”
男人的聲音低沉醇厚,如大提琴拉動時發出的聲音,蠱惑她不自覺看向他。
看到那張養眼的臉,還怔了好久,才努力讓自己的意識回歸。
她板了臉,義正詞嚴,“我是有男朋友的人,怎麼可以去你那?”
男人突然俯身,對視間眼裡都是調笑,“你想哪去了?”
“不過是因為薛賀今天手術排到了半夜,讓我幫個忙。”
阮暖被噎得啞口無言,這話說的,顯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但她的心臟也在沉沉往下墜,臉色變得慘白,“薛賀他……”
薄峻夜擺出打住的手勢:“這是你們之間的事,彆拉上我好不好?”
阮暖:“……”
薄峻夜故意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快一點,不要讓我不好跟薛賀交代。”
阮暖氣得直接把門關上了。
五分鐘後,她已經簡單處理完傷口,把身上的醫生服換下來了。
拉開門,門前一空。
“找我嗎?我在這呢。”
身材頎長的男人,背倚在牆壁上,微微垂首,右手擺著手機,看過來時目光漫不經心,揉碎了夕陽恩賜的金光,有如神佛般悲憫。
不可否認的是,她的心弦在這一刹那動搖了。
比五年前,對江燼嶽動心的幅度還要劇烈。
但很快,阮暖就狠狠掐住自己掌心,唇角繃直。
“走吧。”
男人身高腿長,按照常理來講,會是大步流星的,但儘管阮暖的步幅沒什麼變化,薄峻夜始終領先她兩步左右的距離。
很明顯,他是在有意地控製自己的步速,為了遷就她。
一時間,阮暖隻覺得自己的心情相當複雜。
盯著他的後腦勺,那夜糾纏的畫麵就這樣不講武德地鑽入腦海,令她心猿意馬。
她已經在心裡默默計算,是不是這個月的大姨媽快來了。
因為走神,連自己什麼時候撞上薄峻夜後背的都不知道。
“怎麼,要抱著我上車啊?”
男人沙啞的帶著調謔的嗓音飄進她耳中,他沒回頭,任由她麵紅耳赤地捂著自己泛紅的額頭,窘著張臉站直身體,“你突然停下怎麼不說一聲!”
薄峻夜轉過身,冰涼的手指戳中她腦門,涼涼哂笑,“碰瓷也該有個度,阮醫生。”
阮暖被氣壞了,“我不坐你車了!”
薄峻夜斜倚在車門前,雙腿交疊而立,額前碎發被風拂動,有種動漫裡英俊王子的即視感,“你這麼任性,讓我怎麼跟我的好兄弟交代呢?”
最後還是妥協了,但上車前,她狠狠踩中薄峻夜的腳。
男人挺抗揍,一腳下去,居然麵不改色。
也是,自己沒穿高跟鞋,區區平底鞋,對他能有什麼殺傷力呢?
薄峻夜將她放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不巧,正好是他們初夜在一起的酒店。
阮暖極度懷疑薄峻夜是故意的。
但男人把她放下就走了。
她要訂半個月,刷卡的時候,前台滿麵笑容地對她道:“薄總說,您的房費記在他的賬上。”
阮暖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她沒有非要自己付,也沒有說退掉去彆的酒店,而是多問了一句,“麻煩幫我查一下,我的房號是多少。”
前台滿麵笑容:“好的,請小姐稍等一下。”
阮暖點點頭,“謝謝。”
前台很快查到,“是總統套房3726。”
阮暖上次雖然逃得快,但她還是記住了3726這個房號。
薄峻夜這是要她住進自己的總統套房嗎?還是要她重溫舊夢,這一茬過不去了?!
她拿到房卡,站在酒店大廳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手機屏幕亮了很久,她都沒下定決心。
薄峻夜的聯係方式她沒有,想要的話就找薛賀要,但薛賀現在在忙。
而前台小姐已經來問了她好幾次,見她遲遲不上樓,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最大的不方便,就是你們總裁的先斬後奏!
“怎麼不上去?”
薄峻夜提著藥出現在阮暖麵前時,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
他寬肩窄腰,穿著西裝褲的長腿筆直,站在阮暖麵前遮住了不遠處flos意大利水晶吊燈投射的光芒,連帶他的容貌,都變得半明半昧。
這抹晦暗,卻更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阮暖的心跳漏跳半拍。
“我……不想住你的總統套房。”這話說完,她的臉再次紅透。
薄峻夜垂眸,女人嬌豔的臉布滿紅霞,因為下午的變故,幾縷發絲淩亂下垂,更添幾分誘人心動的破碎感。
他微微俯身,湊近她雪白的耳垂,“你不會是想歪了,以為我要對你做點什麼吧?”
阮暖掐住掌心,努力用疼痛給自己壯膽:“薄總,我住在你的酒店,免單都合適,就是住在你的房間裡,實在不合適。”
“你這樣一板一眼的樣子,很像教導主任。”男人的唇並沒有離開她的耳畔,熱氣和他身上的香氣絲絲縷縷鑽入她的鼻孔,她心跳更加快。
“你管我像誰?”
薄峻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的房間我不住,你放心住著就行,願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說罷,把藥塞給她,“拿著藥上去吧,我走了。”
阮暖為他的光明磊落怔住。
薄峻夜的總統套房,有專門的保潔人員打掃,力求一塵不染,絕對的乾淨整潔。
他的房間哪哪都好,唯一不方便的,沒準備她的睡衣。
拉開衣櫃,看著撲麵而來的各式男款內衣,渾身的血液一股腦都衝到了臉上。
衣櫃緊急闔上,她用手給自己滾燙的臉頰扇風。
腦子是有她自己的思想的,男人赤裸結實的軀體,在她模糊的印象裡做有氧運動,記憶一旦開閘,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對他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