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秋拉著任娟和任雲怒氣衝衝地走出了院子。
“媽,這錢和肉票是爸拿的,對嗎?”
任娟帶著哭腔問。
蘇晚秋黑著臉,“是,你那個不要臉的爸,連這種偷雞摸狗的事都乾得出來。”
“媽,我我”任娟說著說著又委屈地掉下了眼淚。
這可把蘇晚秋給心疼壞了。
這倆女兒從小就不被家裡人待見,受委屈也是常事,但今天被親爹嫁禍偷東西。
真的讓任娟傷透心了。
多虧媽相信她,護著她,不然任娟連死的心都有了。
“媽送你們去上學,今天媽沒工夫給你們弄早飯了,忍著點啊,中午媽給你們盛多點飯送過去。”
“嗯嗯,謝謝媽。”
任娟用衣袖抹了眼淚,冬天本來乾燥,她這一哭,臉上很快就煽了一片。
“媽,我前幾天聽見奶奶和爸說,說等大嫂生了孩子,讓我在家給她們帶孩子。”
“還說讓我提前學學,以後還能找個好人家。”
“什麼?”蘇晚秋心裡的火蹭的又著了起來。
上輩子,張惠芬生完孩子,蘇晚秋又伺候月子又帶孩子。
這次,張惠芬沒有替她的班,全家還指望蘇晚秋掙錢,於是就把主意打到任娟身上了。
“小娟兒,媽問你一句話。”蘇晚秋低頭,“你想念書嗎?”
“想!”任娟堅定地回答。
“有你這句話,媽砸鍋賣鐵都要供你!還有小雲。”
“隻要你們肯往上念,媽就供!”
看到蘇晚秋紅著眼,說出這樣的話,任娟又哭了。
她終於覺得自己和妹妹不是累贅,也是有人疼的孩子。
把兩個女兒送到學校,蘇晚秋去供銷社上班。
今天史珍香沒來。
鄭主任來了之後告訴大家,史珍香被開除了,新的營業員過幾天就上崗。
“咱們縣的農場最近又新來了一批知青,冬天由咱們和公社負責給他們運送物資。”
“我和公社徐書記商量,咱們供銷社設個小組長,以後這事就由她來負責。”
說完,她看向蘇晚秋,“晚秋,就由你來當這個組長。”
昨天史珍香被鎮長帶走,蘇晚秋就知道,這個組長的位置一定是她的了,所以並沒有多少意外的表情。
“主任,我一定好好乾,不讓您失望。”
“好,正式的任命過幾天就下來了,你抽空去公社找周秘書,和他對接一下今年要送到農場裡的物資。”
“好的,主任。”
鄭主任一走,史桂霞立馬貼了過來。
“蘇組長,昨天那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跟你說,都是史珍香出的餿主意,你也知道我和她一個村的,還沾親帶故,惹不起她啊。”
史桂霞一臉的諂媚,還拿過蘇晚秋的茶缸子去給她接熱水。
這種小人,不親近也沒必要得罪,反正沒過幾年她就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
蘇晚秋從供銷社買了一盒萬紫千紅潤膚脂,中午又在食堂多打了兩份飯。
然後送到了學校給任娟和任雲,叮囑她們每天都要抹抹臉。
下午,她按照鄭主任的指示來到公社。
自從昨天板報大賽後,蘇晚秋成了名人。
剛一進公社大院,她就看見自己畫的那幅板報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來來往往的人見到她都笑著打招呼,還不忘誇讚一句。
她走進辦公室,找到周秘書。
周秘書全名周傳智,家裡原來是要飯的,流浪到了鬆山縣,這趕上特殊時期。
他們從乞丐搖身一變,成了縣裡成分最好的固農。
周傳智一個叫花子也成了公社書記的秘書。
見到蘇晚秋,周傳智連忙站起來,臉上堆著笑,“晚秋姐啊!您怎麼來了啊?”
“鄭主任讓我來找你,說是看看今年冬天給農場送什麼物資過去。”
“哎呦!恭喜晚秋姐啊,這是當上供銷社組長了!”
“我就說嘛,晚秋姐乾活踏實,又勤快,往上升是早晚的事,昨天於書記問起你來,我可沒少說好話呢!”
周傳智的臉上笑得全是褶子,看著有點滑稽。
“謝謝周秘書啊,我就是運氣好,供銷社的同誌都是好同誌。”
“是是是,大家都是好同誌,哈哈哈哈哈。”
周傳智這個人油嘴滑舌,上輩子蘇晚秋總是聽人提起他,但沒和他打過交道。
今天這碰上,她才知道這個人不僅賊,人品還不好。
農場裡生活著30多個知青,他們都是響應號召從大城市來的。
平時物資緊缺,也吃不到什麼好的,好不容易年關了,蘇晚秋尋思著怎麼也得給他們分上幾斤豬肉。
今年公社收成不錯,豬也養活了不少,過年宰兩頭肯定沒問題。
可是周傳智一聽蘇晚秋的建議,直接給否決了。
“晚秋姐!你這好心腸可真是沒用對地方啊!他們是什麼?下鄉的知青!”
“這群人原來都是被腐化的階級,如今在農場就是要勞動,要受苦,這樣他們才能改造好,你說是不是?”
要是擱上輩子,她肯定是稀裡糊塗的,覺得周傳智說得對。
但她重活一次,當然知道他的話就是放狗屁!
那些知青在農場乾著最累的活,吃著最差的飯,好多女人因為營養不良,連例假都不來了。
好不容易過年,周傳智竟然還要克扣人家。
“周秘書,你說的這些大道理我不懂,但我知道一句話,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你說知青算不算我們應該團結的力量?”
周傳智喝著水,忽然噎了一下,“算,當然算!”
“既然算,那我覺得就應該按照生產隊的規格給他們把肉和糧準備出來,而且今年天氣不好,我怕下大雪。”
“周秘書,你看下個禮拜四,我們去送行不行?”
周傳智乾笑兩聲,“應該是行,我去準備啊。”
蘇晚秋聽到他這句話,這才放心離開。
她剛走,周傳智就往地上啐了一口,“什麼東西?還跟我這擺架子!鼻子上插兩根蔥跟我裝什麼象!”
其實不怪蘇晚秋著急。
前世她雖然這時候已經不工作,在家裡伺候一大家子。
但她也聽說了,過年的時候農場發生了一件大事。
這件事,甚至驚動了南元市的書記。
這也導致,鬆山縣成了全市反麵典型,於東方被一擼到底。
這次,她好不容易入了於東方的眼,說什麼也要幫他一把。
而且蘇晚秋也不忍心看著農場再次發生那樣的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