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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引氣入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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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輕拂,星鬥燦然。

夜色之下,秋辭鏡盤膝而坐,目光沉靜如潭,呼吸之間,似有某種不為人察的節奏在悄然流轉。

初時,他隻覺呼吸順暢,心神安定。但片刻後,一種奇異的感覺悄然浮現。

他仿佛能“看見”自己的身體內部,一條條細細的紋絡亮起,如同黑夜中被點燃的星河。

隨著吐納持續,那些遊絲般的靈氣被吸入體內,並未在口鼻之間停留,而是像被某種力量牽引,主動鑽入胸腹。

那種感覺就像乾渴之人飲下甘泉,連五臟六腑都在隱隱震動。

緊接著,秋辭鏡的眉心輕顫,體內某一處驟然一鳴。

“……開竅了?”韓大力瞪圓了雙眼,低聲呢喃。

正常人引氣入體,往往需要一兩周不斷嘗試,方才有感應。

而開竅,哪怕最差的竅穴,也要數月甚至一年打熬氣血、溫養靈台才有可能鬆動。

而秋辭鏡此刻,竟在短短一炷香內,自然開竅——額心“泥丸竅”竟隱隱亮起一絲光。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通透與純淨感,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與血流。

仿佛天地間的一切都安靜下來,隻剩下他與這片星空以及體內的嗡鳴。

四周林中,枝葉暫止,夜蟲噤聲,風都緩了一分。

韓大力盯著他,不自覺地屏住呼吸,低聲喃道:“這小子的體質,竟像是天生為靈氣所設……”

秋辭鏡不知自己異於常人,隻覺通體舒暢。

他照著韓大力教的吐納節奏,一遍一遍重複,不知疲倦,反而愈發輕靈。

星光透過雲縫灑落在他眉眼上,那一刻,他的影子仿佛比山還要更沉。

一縷白霧從他鼻息中吐出,那不是尋常熱氣,而是靈氣初煉的殘息。

“可以了。”韓大力按住他的肩膀,低聲道,“頭一次修煉不能貪多,靈氣初入,若強行壓榨,會傷了經脈。”

秋辭鏡睜開眼,眸中多了幾分澄澈,身上的氣息也微妙地改變——不是變強,而是變得“活”了。

他低頭看手掌,掌心血管微張,指尖溫熱,仿佛有一團細火在體內點燃。

韓大力盯著他,片刻後忽然咧嘴笑了。

“小鏡子,你這不是走了狗屎運。是老天爺給你開了條大道,你的體質注定你會走上修行之路。”

秋辭鏡沉默片刻,輕聲問:“修行……就是這種感覺麼?”

韓大力沉吟道:“不儘然。你這隻是開了第一扇門。真正的修行,是一場吞山納海、問道於天地的苦旅。

若非意誌與天賦雙全,遲早會被反噬,走火入魔。但你不同。”

“你一腳就可以跨進彆人十年都摸不到的門檻。”

秋辭鏡低垂眼眸,摸了摸躺在他身畔沉睡的小狗,聲音很輕:“那就試試吧。”

他的心底仿佛有道幽光在回響:既然天地要我非凡,那我就走給它看。

疲憊終究壓過清明,秋辭鏡靠著獸皮安靜地沉入夢鄉。月光落在他身旁,仿佛也在為少年靜靜守夜

韓大力笑了笑,隻是默默飲酒入喉。

他突然發現,今夜的星空格外明亮。

……

翌日清晨,山林間霧氣彌漫,營地還未完全蘇醒。

幾縷晨光透過林間縫隙斜灑而下,映在濕潤的青苔與獸骨架上,偶爾幾聲鳥鳴伴隨著遠處溪水聲,顯得格外寧靜。

秋辭鏡醒得很早。他靜坐在獸皮鋪上,回憶昨夜呼吸法引氣入體的感受,那一縷微弱卻真實的暖流仍在丹田處盤旋。

那不是錯覺,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體內的“氣”。

他收拾妥當,一走出帳篷,便看見營地中央空地上,韓大力正赤膊練拳。

陽光照在他粗壯的背脊上,肌肉線條如盤龍般隆起,一招一式間勁風撲麵,沉穩中帶著撕裂之勢。

“醒啦,小子。”韓大力停下動作,將厚實的雙拳一收,“既然你已經初步引氣入體,是時候教你些真東西了。

來,今天教你一門最基礎、但用一輩子都不嫌多的武技——‘裂石拳’。”

秋辭鏡肅然點頭,走到他身邊。

韓大力走到一塊被砍平的石墩前,沉聲道:“裂石拳,一共三式。

第一式“起勁”,講究的是聚力於根;

第二式“發勁”,講究氣力一線;

第三式“破勁”,拳隨意走,碎鐵裂石。”

他說著雙腿一沉,腰胯下壓,整個人像一座磐石般穩固。

接著他吐氣開聲,一拳緩緩起勢,從小腹至肩胛,再由臂肘至拳骨,每一寸都透著力量傳導的精準。

最後一拳轟出,直中石墩正麵。

“砰——!”

石墩表麵居然出現了蛛網般的細裂紋,碎屑飄落,幾隻鳥被震驚飛起。

“你看懂了嗎?”韓大力收拳,盯著秋辭鏡問。

秋辭鏡沉思片刻,道:“氣從丹田起,沉入腳底,再由下至上,借腰胯之力統合,再由肩臂催發一線,落在拳上。”

“不錯。”韓大力咧嘴一笑,“你腦子還不笨。可懂是懂,練是練。

你現在體內氣還淺,就靠骨肉之力去模仿,一百遍之後再談入門。”

秋辭鏡點頭,不言語,直接就站在了另一塊空石前,調息、起勢、握拳——

第一拳,他的腳步未穩,出拳飄浮,拳風不足。

第二拳,他刻意發力,反而臂膀抖動,震得自己虎口微麻。

第三拳開始,他學著韓大力的呼吸節奏,慢慢找到脊柱發力的“支點”。

韓大力不急,站在一旁,隻時而出聲提醒:

“重心再低一些,彆讓你屁股飄起來,你這是在打拳?”

“收肩,彆聳著,氣會斷。”

“打在石頭上不是讓你震骨,是要你‘透’進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太陽升起,高照林間。

秋辭鏡的拳速變慢了,汗水沿著鬢角滴落,衣背濕透,手腕有些發酸,但拳勢卻越來越穩、越來越沉。

每一拳打出,雖然沒有破石的力道,卻有了那種“連根帶骨”的整勁氣勢。

直到第五十拳時,他一次吐氣,一拳轟下,石墩表麵竟隱約傳出一絲“咚”聲回響。

韓大力目光微凝。

“差不多了。”他走過來,將一塊獸筋纏在秋辭鏡手腕上,“再練五十拳,把今天的力道練透,就收拳歇息。”

秋辭鏡點頭,重新沉下馬步,一拳一拳,揮打如鼓。

陽光灑落,拳影如風,少年瘦削的身形在林間躍動著朝氣與沉毅。

腳下的泥土漸被踏實,露出一圈清晰弧度的痕跡。

汗水從發梢滴落,順著臉頰滑入衣襟。秋辭鏡渾然不覺。

他一遍遍出拳、收拳,糾正錯誤,調整呼吸,感受身體筋骨的協調與勁道流轉。

空地邊,韓大力早已抱臂站回樹下,一邊咀嚼著乾肉,一邊看著男孩練拳,偶爾點頭,偶爾皺眉。

林婉娘抱著藥簍從營地另一頭走來,見到秋辭鏡依舊在習練,便悄悄停下腳步,陽光映照在她眼中,滿是溫柔和微不可察的心疼。

“這孩子真是拚啊。”韓大力輕聲感歎。

林婉娘沒說話,隻是靜靜望著那道略顯單薄卻站得筆直的身影。

時間一點點過去。

拳招愈發穩重,出拳帶風,腳步咚咚作響,隱有虎行之勢。雖尚未成勢,卻已漸有雛形。

午時將近,營地的鍋灶響動起來,炊煙升騰,香味飄出。

幾名成員開始忙碌著備飯,一邊看著場中少年,一邊小聲議論:

“才學一早上,已經打得有模有樣了。”陳通不禁讚歎。

“虎勢初成,不走樣。”大雷摸著下巴點評。

秋辭鏡卻毫無所覺,仍在出拳如初。

直到林婉娘輕聲喚他:“小鏡,休息一會兒,吃飯了。”

他才如夢初醒般停下動作,雙肩微聳,大口喘息,汗如雨下,雙拳卻緊握著未曾鬆懈。

他抬頭望向她,咧嘴一笑,眼中亮得驚人:“娘,我能感覺到了,拳裡的勁兒,和之前……不一樣了。”

林婉娘走近他,接過他手中的布巾,親手為他拭去額角汗水,輕聲道:“嗯,你練得很好。”

韓大力在一旁沉聲附和:“先吃飯,下午繼續。打拳最怕練傷筋骨,你這節奏就對了。”

秋辭鏡點頭,快步走向飯鍋前,草草吃了兩口野菜乾飯,又立刻轉身回到空地,繼續紮起馬步。

……

太陽偏西之際,營地傳來一陣歡呼。

“是小吳!”耳尖的陳通第一個跳起來,奔向遠處。

秋辭鏡抬頭望去,隻見小吳背著沉重獵物,一身塵土,氣喘籲籲地走近。

他咧嘴一笑,甩著綁在身後的靈獸屍體:“瞧,這家夥可費了我一下午。”

秋辭鏡迎上去,接過他肩上的負重,笑著道:“沒事就好,回來得正好,一會兒有肉吃。”

幾人打鬨著回到營地,林婉娘早已將鍋架在火上,濃湯翻滾,香氣溢出,驅散山林的寒意。

林婉娘見小吳歸隊,神色雖未大喜,卻悄悄鬆了口氣。

她點了點頭,語氣淡然卻堅定:“回來就好,報酬按雙份算,今晚守夜輪後半段。”

“遵命!”小吳應道,神情裡滿是信服。

火堆旁,眾人圍坐而食。韓大力帶來的獸肉經秋辭鏡搭配香藤葉精心燉製,味濃肉嫩。眾人吃得滿口生香,不住誇讚。

“這味道,堪比城裡的酒樓大廚!”小剛撐著肚子感歎。

“比大力哥你燉的那鍋強。”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林婉娘捧著碗,淡淡一笑,抬眼看向秋辭鏡:“鏡兒,這些年你學的可不止是打拳啊。”

“是娘教得好。”秋辭鏡低頭微笑,語氣溫和,帶著孩子對母親天然的敬意。

那一刻,火光映照他眉眼,一身淡定沉穩,與年歲不符,眾人望著他,眼中皆有認同與親昵。

眾人沉默片刻,眼神在火光中交彙,每一個人都像在看著一個弟弟、一個未來可以托背而行的兄弟。

韓大力咧嘴笑了:“林姐,小鏡子可比我們當年強多了。你這團裡,怕不是要出個真正的修士了。”

林婉娘輕輕搖頭,語氣柔和卻堅定:“那是他自己爭氣。我們能做的,是守好他走的第一步。”

火光搖曳,營地在群山之間仿佛成為世界中心——溫暖、親密、彼此相連。

秋辭鏡站在火堆旁,忽而明白,自己心中所求,不隻是修煉與力量,還有這些人,這些牽掛。

入夜,老槐樹下。

秋辭鏡緩緩吸氣,體內微熱漸起,那股似有若無的暖流自腹部生起。

卻剛一運轉,便如遇阻流,頃刻間散亂成絲,化作虛無。

失敗。

他不死心,再來。

三息,五息,一息一轉,依舊無法將氣流引導過肩胛。

再來。

十次、二十次……越是試圖強行控製,那股氣息便越發紊亂,有如亂草叢中找不著路的蟲,一團混沌,漸漸潰散。

秋辭鏡睜開眼,額間微汗滑落,眸中浮現疑惑。

“氣入了,卻不聽使喚……明明昨夜引入體內的時候還能感到氣在動的……”他自語,眉頭緊鎖,回想著每一步流程,卻找不到症結所在。

“怎麼,不行了?”一個熟悉的嗓音在夜風中傳來。

少年抬頭,隻見韓大力正拎著一壺獸骨煮湯,坐到了他旁邊。

他猶豫了一下,終是開口問道:“韓叔,我……氣是引進來了,可就是無法運轉周身,像是被什麼卡住了一樣,這……是我哪兒做錯了嗎?”

韓大力聞言,微微一笑,喝了口熱湯後才說道:

“你沒做錯。這種情況,叫做氣入而不通。在你這個階段,屬於常見。

小鏡子,你現在的狀態,屬於淬體境·初境。”

“淬體境?”秋辭鏡低聲重複。

韓大力點點頭,道:“修行的第一步,便是淬體。

你能在這個年紀,靠著吐納法自行引氣入體,踏入初境,已是極為難得。

換作城裡那群富家公子,沒幾人能靠自己做到這一步。”

他語氣中難掩一絲欣賞之意,但很快轉為平靜:“不過你得明白,就算入了淬體境,也仍屬於凡人之流。”

“為什麼?”秋辭鏡追問,“體內明明有了氣,難道……這還不是修士?”

韓大力看著他,神色少有地凝重:“你知道修士和凡人的真正區彆在哪嗎?”

“……靈氣?”

“錯。”韓大力搖頭,抬手指向自己的腹部,“是靈種。”

“靈種?”秋辭鏡一怔,眼中浮現出陌生之色。

韓大力望著跳動的火光,像是在回憶:“每個人從一出生起,體內便會誕生靈種。

所謂靈種,是種在體內的道根。它是一名修士的根本,是自身與天地連接的核心。

靈種可謂是既無限大,又無限小,看不見摸不著,卻儲存著修士的靈力,承載著自己的本源!

沒有靈種,無論你如何修煉,都隻能吸入靈氣,卻永遠無法轉化為靈力。”

“靈氣和靈力……不一樣?”秋辭鏡低聲道。

“靈氣,是天地間遊離的元氣,你現在吸進身體的,就是這些遊絲。”

“但靈力,是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力量。隻有當你擁有靈種,它便如種子落地。

在你體內紮根,生出靈脈,能將你吸入的靈氣煉化為靈力,那時你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之門。”

秋辭鏡若有所思,沉默許久後問道:“那……靈種從哪兒來?”

韓大力臉色凝重了幾分,答道:

“每個想要成為修士的人,必須在二十六歲之前,將修為提升至淬體境圓滿,才能獲得參加“開種大典”的資格。

在那場大典上,接受天地賜福,從中喚醒屬於自己的靈種。”

“喚醒失敗,就此為凡;喚醒成功,才算真修士。”

“為什麼是二十六歲之前?”秋辭鏡問。

韓大力抬手指了指自己胸膛,又比了比骨架:“二十六歲之前,人的根骨還在發育。

靈種若是在這之前覺醒,會隨著你骨肉一同成長,與你的血肉、經絡、識海同步融合。

這叫天契之種,是真正屬於你自己的力量。”

可若是拖到了二十六,靈種便隻能強行植入。

那時候骨血已定,靈種便是客,你是主,兩者難合。

輕則資質衰減,重則走火入魔,廢了也不稀奇。”

他望著秋辭鏡,語氣變得嚴肅:

“所以記住,二十六歲,便是凡人與修士的分水嶺。過了這道坎,不是不能修,而是再也無法天生合一。”

“開種大典……”秋辭鏡低聲呢喃,心中悄然掀起波瀾。

“所以,小鏡子。”韓大力拍拍他肩膀,語重心長,“你現在的確天賦不錯,但若沒有靈種,你再努力十倍百倍,也隻能在淬體境原地踏步。”

“淬體開九竅,方為圓滿。”

“這修行之路,不是光靠氣血就能走通的。”

秋辭鏡默默點頭。

他忽然明白了,昨夜那一縷氣入體,隻是走進了門檻;而真正的修行之門,還遠遠矗立著。

秋辭鏡眼中光芒微閃。他緩緩起身,指尖收緊成拳,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定:

“粹體境圓滿嗎?”

他抬頭望向遠處被雲霧遮掩的山巔,仿佛在與命運對視,隨即輕聲而斬釘截鐵地道:

“我一定會在二十六歲前做到的。”

“哪怕一路血與火,也要走過去。”

韓大力沉默片刻,咧嘴笑了笑:“好小子,氣魄有了,就看你能不能抗過那些真正的苦頭了。”

火光映照下,少年的目光變得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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