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魚都快被逼瘋了!
本來想看個稀奇,卻不想遇到個神經病,狗皮膏藥。
被困在這個小天地之間,甩又甩不脫,跑又跑不掉,還整天被一群動物追著看笑話。
她本來是來開眼界看稀奇的,現在倒好,她被當作稀奇看了。
偏偏她還不能下死手,陸塵連同那些動物雖然挺煩人,但又不算特彆討厭,身上也沒有孽障。
特彆是那些動物,還都挺可愛。
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拒絕可愛的毛絨動物。
同時虞幼魚也想搞清楚一個問題,她的陽克命數,為什麼對他們沒有一點兒傷害。
至陰命數被稱作陰克,至陽命數被稱作陽克,都是孤煞命數。
但陰克和陰克,陽克和陽克,又有不一樣的地方。
比如我的女相男生,虞幼魚的男相女生,我們都是同一時代獨一無二的存在。
天道法則當中有一條最基礎的規則,萬事萬物,相生相克。
而我和虞幼魚的誕生,就是對這一條法則的最好詮釋和佐證。
把我們倆單獨拆開,那就是世間最猛烈的毒物,任何人但凡與我們有點沾染,必惹因果。
所以常書青連虞幼魚的名字都不敢輕易提起,輕則倒黴,重則傷身損魂。
也因為此,虞家不得不上表天道,割舍這段親緣。
但是如果把我和虞幼魚放在一起,陰陽相融,就能斷了我們的孤煞。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虞幼魚自小克死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他們家沒有弱化陽克的本事,使得她越大越不願意往人堆裡紮。
可是陸塵竟然可以無視她的陽克傷害,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直白問過陸塵,卻沒有得到答案。
甚至得知虞幼魚是天生陽克,克死許多人,卻傷害不了他之後,陸塵還越發興奮,覺得這就是上天配給他的姻緣。
“上天瞎了眼還差不多,你趕緊給姑奶奶我滾,你比那個家夥還要惡心。”
虞幼魚實在是受不得陸塵一臉自戀的樣子,一腳將他踹出幾十米開外。
長得雖然還算周正,眉清目秀,但是不足一米七的小個子,看起來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
他怎麼有臉纏著她的?
自己一米八的大個子,怎麼可能找個小朋友當老公?
另一個不知羞的家夥還差不多!
“那個家夥是誰?還有人跟我搶媳婦嗎?”
陸塵沒什麼戰鬥力,但是抗揍的本事真心不若,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就大聲問。
轟!
一道人影如同炮彈一樣從天而降,在陸塵身前砸出一個大坑,掀起的土浪朝他席卷而去,頃刻間就將他埋了起來,隻露出一個頭尖尖在外麵。
陸塵吐掉嘴裡的泥巴,憤怒大喊:“誰,是誰,敢活埋我,不想活了?”
帶我過來的那隻小鳥,興奮地從天際俯衝下來,衝下方無數動物大喊:“快來看稀奇囉,有外人進來和陸塵搶媳婦了,道友們,快給那個大個子加油,讓他乾死陸塵!”
陸塵衝天大罵:“天使翠,你等我出來的,一定把你拔毛烤了。”
原來那隻鳥叫做天使翠,隻是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品種。
天使翠徘徊在陸塵頭頂招搖,“說大話吹牛逼誰不會?姓陸的,你拐了人家媳婦,還想烤了我?你先活下來再說吧。”
我還在坑裡沒有出來,陸塵沒看見我,他壓根兒不信有外人能進他們的小天地。
“你少誆我。是你攛掇的那頭野豬對不對?趕緊讓它把老子刨出來,不然等老子出來真的烤了你。”
“我靠,真是外人?”
“陸塵,真有外人進來了,比你高大,也比你帥氣。”
“天使翠,那真是那紅頭發的男人?”
“我就說姓陸的沒戲,紅頭發長得雖然醜了點,但那大個子,姓陸的肯定配不上。”
“……”
隨著我慢慢走出土坑,那些動物開始七嘴八舌,毫不顧忌陸塵。
我一點一點出現在陸塵麵前,隻見他愕然張大嘴巴,說:“你,你,你是怎麼進來禦靈界的?不可能,沒人帶路你根本不可能進來。”
他怔怔看著我,陷入了嚴重的自我懷疑,“難道是老東西,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他此時的樣子,就像是腦海裡有好幾個靈魂在交替上線一樣,一句話一個表情,一個表情一個人格。
他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馬小東被貓妖上身時的模樣。
我走到他跟前,伸手按在他的額頭。
霎時間,我真的讀出了好幾種靈。
而這其中,竟沒有一個屬於人類。
我回頭看看同樣目瞪口呆的虞幼魚,喃喃自語說:“怪不得他能無視你的陽克,原來他是個融合怪,獨獨沒有人類的靈魂。”
虞幼魚大驚,問我:“他不是人?”
我點點頭。
陸塵大急,衝我大罵:“你放屁,你才不是人,你們全家都不是人。”
我沒理會他的謾罵,伸手抓住他的脖子往上一提,就將他從土裡拔了出來。
恢複自由的陸塵如同一隻暴躁的小野獸,張牙舞爪地就要攻擊我,可惜他不會使用身體裡的靈,也沒學過武功,就跟普通人一樣朝我揮拳。
我伸手把他的頭一按,他的拳頭頓時就短了一截,根本就打不到我的身上。
就這樣,他也不認輸,嘴裡叨叨不斷,“你不就是仗著自己個子高嗎,有本事你把我放開,我們公平一戰。”
我懶得理會他,抬頭看向天空的天使翠,問它:“陸家不是還有一個陸無疆嗎?他在哪兒?”
天使翠朝我說:“你先把陸塵殺了,我就告訴你。”
我盯著天使翠看了半天,說:“他會不會烤了你,我不知道。但若是我說我要烤了你,你猜我會不會真的烤了你?”
“呃~~”
天使翠還想抖幾下機靈,看到我冷冷的目光,它到底沒敢再造次,鳥頭朝著東北方向,說:“那裡有一座茅屋,陸無疆就自鎮在那裡。”
我回頭對虞幼魚說:“跟上我,一起去看看。”
虞幼魚說:“我憑啥聽你的?”
我說:“你以後要嫁給我做媳婦,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沒聽過麼?”
虞幼魚罵我:“呸,誰要嫁給你做媳婦了,你能不能要點臉。上次跟你說的還不清楚嗎?”
我說:“我想過了,嫁給我做媳婦,也不影響你行走江湖,除祟滅煞。說不定等我閒了,還能陪著你一起去,給你當個幫手。”
虞幼魚一點兒也不領情,說:“誰要你當幫手了?你比我厲害,豈不是所有風頭都被你搶了?”
我想了想,好像真有這個風險,於是說:“那這樣吧,以後我跟你一起去走江湖,什麼都你說了算,你讓我出手我才出手。”
虞幼魚歪著頭想了一陣,問:“真的?”
我鄭重回答:“真的。”
“那也不行。”
不料虞幼魚依然一口拒絕,也不容我再問個分明,她就把紅頭發一甩,先朝東北方向衝去。
我愣了一下,才提著陸塵躍上半空。
在空中,陸塵說:“我知道她為什麼拒絕你。”
我問:“為什麼?”
陸塵把臉撇向彆處,說:“你要和我搶媳婦,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他自鳴得意耍了我一道,我心裡卻在做換位思考。
如果把陸塵換作常書青,他肯定會回答虞幼魚想嫁的是他。
從這一點來看,陸塵這個融合怪,其實真的很單純。
天使翠說陸無疆自鎮在一座茅屋底下,我們到了才發現,隻因這幢房子的屋頂是茅草蓋的,於是它說成是茅屋。
實際上,這是一幢極為氣派的樓宇,隻有四層,卻有二十來米高。
造型古樸中透著精致,風格大氣,又不失簡約。
隻是獨獨一幢樓宇立在這裡,周圍沒有任何園林院牆作為修飾,顯得有些突兀。
“老東西,有外人打進來,要跟你唯一的曾曾曾孫子搶媳婦了,快來幫我報仇啊!”
我們落到樓宇前麵,陸塵就扯著嗓子大聲叫嚷起來。
隨著他的叫嚷,我嗅到了一股昨晚在三道堰接觸的那種陰靈氣息,不由開始暗暗戒備,右手拇指按在食指上,準備隨時搓出三昧真火。
“道友莫慌,那不過是陸家先祖留下的護界陰靈而已,昨夜已經損毀大半,已經不具備再攻擊一次的能力了。”
蒼老的聲音從樓宇裡傳出來,我微微皺了皺眉頭,我從那個聲音裡感受到了濃濃的死亡氣息。
陸塵不滿地大叫:“老東西,你咋能這麼輕易把我們的底牌露給我的情敵?”
“蠢小子,你啥時候才能學得精明喲!”
陸無疆笑罵一聲,充滿了寵溺和遺憾。
我和虞幼魚舉步踏進樓宇。
巨大的堂屋正前方掛著一麵巨幅圖畫,很潦草,卻也能看出是這個小天地的布局。
畫前麵擺著八仙桌,左右各放了一把交椅。
左邊的交椅上坐著一位白發蒼蒼,但是麵容沒有一點兒老相的人。
他就是陸無疆,他朝我笑著說:“我的本體在這幢樓下,已經殘敗不堪了,你看到的是我年輕時候的樣子。以我現在的能力,實在沒辦法再把頭發也恢複成黑色。有些遺憾,道友見諒!”
我說無妨,隨後在陸無疆的邀請下坐上了右邊的交椅。
陸無疆問我:“昨夜見識了三昧真火,道友是那個家族的後人?”
我觀陸無疆問及這個問題的時候,眼裡有恐懼,深處甚至還藏了忌憚和排斥。
於是我以反問代替了答案,“陸家與那個家族有怨仇?”
陸無疆擺手說:“談不上談不上。陸家祖上僥幸出過一任龍將而已,在打柳人世界都排不上靠前的名號,豈敢與那個家族有什麼牽扯?”
我問的是陸家是不是和李家有仇怨,陸無疆答得卻是不敢有牽扯。
看來,他是知道李家一些事的。
我也不再廢話,直接斷開三印之間的金線,將至陰氣釋放了出來。
霎時間,陸無疆的神情大變,先是震驚,隨即是狂喜。
“哈哈,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陸無疆瞪著陸塵,說:“臭小子,快,趕緊給道友跪下,磕一個。”
陸塵不乾,梗著脖子說道:“讓我給他磕一個?老東西,你老糊塗了?他要搶我的媳婦,是你曾曾曾孫子的情敵。”
“蠢貨呀!”
陸無疆怒其不爭地罵一聲,隨後看著我訕笑不已,“都讓我給寵壞了,讓您看笑話了!”
我趁著這個功夫把陸無疆仔細觀察了一遍,末了有些動容地說:“你承受如此大的痛苦,難道還指望著他給你們陸家延續血脈?這不可能的。”
陸無疆見我看出來了,苦笑著說:“哪敢有此想法啊?祖上第一代就把路走錯了,以至於後來越走越錯,落個香火斷絕的結局,也不過是我們咎由自取而已。”
陸無疆寵溺地看著陸塵,繼續說:“到他這一代,早已經隻剩下妖靈,再無一點兒陸家的血脈,甚至都再不剩一絲人的靈。
可是能怎麼辦呢,他到底還是我們傳承出來的,唯一一個還活著,且像人的存在。自然是能多護一時,便算是一時了。”
我陪著陸無疆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萬萬沒想到想到,陸家,竟然是張無道的後人。
就是那個創造禦妖術,以一己之力推動人妖共存,又以身鎮妖的牛人。
此刻,我仿佛從陸無疆身上,看到了當初張無道的無奈和悔恨。
我問陸無疆,“所以《禦靈圖》,其實就是《禦妖令》?”
陸無疆說:“是曆代老祖一點點改善過後的產物。”
我說:“可否將其交給我?”
陸無疆露出本該如此的神情,抬手朝身後一招,那一幅巨大的牆畫,頓時縮小成拇指大小。
陸無疆控製著它朝我飛來,說:“多謝成全!”
我伸手接住,下一刻,我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排異力量,虛空一陣扭曲。
我隻感覺到一陣恍惚,等我再清醒時,發現自己竟然正從萬米高空往下墜落。
而虞幼魚也在經曆同樣的事,我趕忙俯衝過去將她摟在懷裡。
轟!
我們摔落在山林間,在那裡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我被強大的衝擊力震得頭昏眼花。
虞幼魚有我墊在下麵稍微好一點,卻也在使勁搖晃腦袋,又抱住一塊石頭嘔吐一陣,這才算是將高速下墜帶來的惡心感排出體外。
然後,她氣憤地跟我說:“你把陸塵那個渾蛋給我放出來,不揍他一頓,姑奶奶我忍不下這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