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天沒完全大亮,我們回到了招待所,沒讓人發現。
李素花把她的衣服給劉麗裹了一套。
兩人的體型差距有點大,李素花原本有些寬鬆的衣服,套在劉麗身上卻多了幾分呼之欲出的感覺。
以至於我們進屋的時候,李素花都顯得有些不自在,時不時瞅瞅劉麗胸前變形的紐扣嘟嘴兒。
常書青就打趣,“瘦丫頭,不要羨慕,那玩意兒太大了是負擔。”
李素花麵無表情地罵:“滾!”
馬小東自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沉默。
他比我大七歲,如今25。
說起來,他一直以街溜子的形象示人,無所事事,本質上真沒那麼壞。
莫看他自己跟人吹噓的乾了多少了不得的壞事,基本上都是吹牛。
陳川跟我講過,馬小東乾過最壞的事,也就是斷過一家人的水渠,使得那家人當年的稻穀產量減了一半。
就那,也是因為對方罵他老漢勾搭寡婦,他氣不過,才天天晚上去斷人家往稻田裡蓄水的水渠。
至於女人,那就更不像他吹噓的那樣玩過啥樣啥樣的,他至今都還是個如假包換的原裝貨。
他說對劉麗動心,是想借劉麗的高學曆改改基因,這或許是他的真實想法。
但我覺得,反而因為劉麗從各方麵都比他好出太多,陡然勾起他的心動,在他心裡才顯得更加深刻。
反正我們都能看出來,直到此刻,馬小東看著劉麗的眼神,都還流露著於心不忍。
常書青拍了拍馬小東的肩膀,說:“彆想了,你真把握不住的。”
馬小東紅著眼說:“我真沒想。我隻是覺得,她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
常書青說:“那很簡單,把她弄醒問問就知道了。”
馬小東看著我,我沒說話,隻是從兜裡掏出兩支符針遞給寶楞。
寶楞有些詫異,這可是好玩意兒,就這麼用了?
符針比符紙更加珍貴,無論是從用料還是製作,都比符紙更加講究,也更加複雜。
我如今都還不能保證每次都能製作成功,這兩支是我僅有的存貨。
我看了眼馬小東,說:“用吧,讓他看清楚點更好。”
馬小東還有些茫然,寶楞卻有點不舍得。
常書青不通陣法,但是從寶楞的神情裡,他顯然看出點什麼,對馬小東說:“兄弟,你比我都好命,前幾次差點死了,應天都沒用上這等好東西。”
其實不是前幾次不舍得用,而是我知道即便是用了,也改變不了結果。
馬小東不知道啊,聞言感動的淚水都出來了,說:“天哥,沒必要浪費好東西,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劉麗身上融合的靈是一隻貓妖,融合得太深,要拘它的魂,劉麗的魂魄也會不保。
其實就算用了符針,劉麗的魂魄也會保不住。
但是用了符針,可以喚醒劉麗的神智,我們可以從她的嘴裡拷問出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對我們來說其實不重要,拘了貓妖的魂,基本上就能鎖定它的本體所在。
但我見了馬小東的患得患失之後,還是決定把劉麗喚醒。
我不知道馬小東有沒有勇氣踏上打柳人這條道路,他既然決定跟我們一起,見識這個世界,我就把他當成一份子,固守心神,這是很重要的一步。
我對寶楞說:“用吧。”
使用符針喚魂,對寶楞來說不陌生,以前外婆在的時候,讓他不止一次做過助手。
聽到我的吩咐,寶楞先把一支符針插進劉麗的頭頂百彙,另一支則捅進了她的左肩。
“啊~~”
劉麗嘴裡爆發出一聲低呼,先是明顯的貓的嘶鳴,慢慢才轉回人聲。
她的瞳眸裡,屬於貓的特征也隨著低呼的轉變,慢慢消失,最後變得黑白分明。
看到我們,劉麗黑白分明的瞳孔裡,立刻湧上了怨毒。
她惡狠狠地望著我們,說:“你們對我做了什麼?”
無人答她,她就看向馬小東,突然換上幽怨的表情,泫然欲滴地說:“虧我對你袒露心跡,你居然夥同他人害我?”
馬小東苦苦一笑,說:“若不是我親手砸死你嘴裡含著的那隻貓,你這樣說,我還真就信了。”
劉麗繼續表演:“我那都是被蠱惑,被控製了,那並不是真的我。小東哥,你是嫌我臟了嗎?”
馬小東微微一歎。
常書青正要開口提醒,我朝他搖了搖頭。
隻見馬小東臉上的苦笑變成了嘲笑,他說:“劉麗,彆看我是半個文盲,但是我並不傻。如果你真的被控製了,那你怎麼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們都親眼見證了劉麗以貓妖的形態示人,那種狀態下的她,幾乎已經失去人類本性,若是她真被控製,她就不該記得那種狀態下發生了什麼。
她能夠記得,那就說明她的靈魂主動迎合了貓妖,不分彼此,他們在共享身體和記憶。
馬小東真的不笨,他看出來了,所以毫不猶豫地拆穿了劉麗。
下一刻,劉麗的神情變了,她惡狠狠地看著馬小東,齜著牙恨不得咬掉馬小東身上的肉。
“馬小東,你這個惡心的臭男人,趕緊讓他們把我放了,不然等花姐來了,我一定讓你生不如死。”
馬小東冷笑著說:“花姐,和你融合的那隻貓妖嗎?”
“你怎麼知道?”
劉麗的眼裡閃過一絲驚駭,下一刻,她又變得囂張起來,“你們能看出來更好,花姐不止是妖,她還是很厲害的大妖。她要殺死你們這些人就跟捏死螞蟻差不多,識相點,就趕緊把我放了,趁她還沒有發現的時候。”
馬小東回頭看看我,他知道我們不會把一隻貓妖看在眼裡,他隻是想問我有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
我朝他點了點頭,他會意,開始繼續誘導劉麗的囂張。
隨著馬小東的深入,我很快就捋出了事情的大概模樣。
劉麗與貓妖小花的相遇源自一場意外,暑假前她在景區外灘遊玩的時候,從水裡救起一隻小花貓。
當天夜裡她就做了一個夢,一個有明顯貓的特征的妖怪說要報恩,想帶她一起修行,證神登仙。
夢裡,那個貓妖是人的形態,從耳朵和尾巴能見出貓的特征。
她的顏值爆表,身材火辣,渾身上下都散發著誘人心神的魅惑。
貓妖說,那是她天生的媚相,是它們的天賦神通,能夠輕易魅惑一切雄性。
劉麗就是被這句話打動的,然後她就在夢裡與叫做小花的貓妖達成了協議。
一開始的時候,劉麗還沒有特彆在意,自以為是一場離奇的夢。
直到她一直連續不斷地夢到貓妖,而她也切身地感受到了自身的變化,周圍的男同學看她的頻率似乎真的增多了。
真正確認這事是真的,是她有天在夢裡跟貓妖小花抱怨,她討厭閨蜜陳夏總是比她優秀。
貓妖小花自告奮勇可以幫她報仇,然後,陳夏從那天開始就睡不著覺了。
“所以,陳夏的病,真是你們害的?”
劉麗說:“不錯,花姐讓她父親出手,要把陳夏那個賤人煉成魂爐。”
劉麗恨恨地說:“活該,讓那個賤人整天裝清高,她明明什麼都不如我,卻偏偏故意裝出一副柔弱讓著我的樣子。我需要她讓嗎?我本來就比她漂亮,比她優秀。
等她被煉成魂爐,變成人儘可夫的賤貨,我看她還怎麼清高,怎麼傲氣,哈哈!”
馬小東眼裡露出濃濃的嫌棄,一字一句地說:“你才是……真的賤貨啊!”
劉麗不以為意地冷笑著說:“怎麼,你心疼陳夏那個賤貨了?”
馬小東失望搖頭,不想說話了。
他終於認清了現實。
常書青在我耳邊小聲說:“看這個情況,她不像是來探聽我們虛實的。”
我也看出來了,在火車上出現的那個靈,應該是劉麗口中貓妖小花的父親,但是劉麗故意接近馬小東,該不是那隻大貓妖的授意。
她是衝著寶楞來的。
常書青順著我的目光看向寶楞,立時猜到了真相,他朝我使個眼色,我倆來到門外。
“下一步怎麼做?”
常書青問我,我說:“如果直接從劉麗身體裡把那隻貓妖的靈拘出來,我有五成的把握找到她的本體。”
常書青說:“五成不保險,而且還不能保證貓妖小花和她的父親就在一起。”
我點點頭,這也是我的擔憂。
常書青說:“要不就給她創造一個機會,讓她把寶楞擄走?”
我說:“就怕寶楞演不好這場戲。”
常書青說:“彆把寶楞想得太傻,他隻是不喜歡動腦子而已。而且,這事本來就不需要他動腦子,裝傻充愣本就是他的本來模樣。”
我想了想,把寶楞叫出來吩咐一陣。
然後,我們就出門吃飯了,隻留下寶楞看管劉麗。
半個小時後,劉麗和寶楞並肩下樓,上了一輛出租車。
我們躲在街對麵的小食店裡,看著這一切,馬小東有點沒看明白,“就這麼被帶走了,也看不出寶楞哥被劫持的樣子啊?”
常書青說:“那才證明寶楞演得好。”
李素花哼著說:“軟骨頭。”
常書青斜眼看著李素花,“瘦丫頭,你這語氣可有點不對哦!”
“要你管!”李素花還了一個白眼,跳到街麵上開始攔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