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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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既已挑明,我接下來麵對他時也無需再尷尬了。

能恢複到以前的相處模式最好,不要讓自己再像昨天那般狼狽。

一夜無夢。

吃早餐的時候,我聯係上了塔娜的父親納日鬆。

他已經聽塔娜說過我要來內蒙古做客,電話裡語氣非常熱情,還要開車來接我們。

半個小時左右,塔娜的父親驅車來到酒店門口,他身材高大,體型魁梧,軍大衣被他寬闊的肩膀撐得像個小帳篷。

麵容比較粗獷,典型的蒙古人長相,隻有一雙明潤的眼睛與塔娜相似,看來塔娜多半是隨了她媽媽。

我主動上前,“叔叔好。”

納日鬆的笑聲爽朗又渾厚,拍著我的後背說道,“好孩子,一路上累壞了吧,快上車,咱們這就出發!”

他的手掌厚實得像黑熊,這一掌下去差點給我拍飛,一個趔趄撲進了龍冥淵的懷裡,被他伸手摟住。

我抬頭,恰好對上他那雙冰藍幽邃的眸子,倉促彆開視線,從他懷裡掙了出來。

納日鬆大叔笑得更加狂放,一手一隻箱子,把我們的行李扔進了後備箱,開車帶我們前往根河的敖魯古雅,也就是使鹿鄂溫克族居住的部落。

車子越往大山的方向開,氣溫也就越冷。

呼倫貝爾的草地已經初見青綠,而根河的道路兩旁還有未化的積雪,遠遠看去,潔白的羊群與雪山混為一體。

到了敖魯古雅獵民點,納日鬆用蒙古族的見麵禮去和那些鄂溫克人擁抱。

他們臉上帶著無比真摯的笑意,把我們迎進了帳篷裡。

鄂溫克人的帳篷叫撮羅子,又叫希楞柱,是用多根樺樹杆搭成的圓錐形木架子。

夏天的時候在外部覆蓋一層草簾或帆布,可以遮風擋雨。冬天的時候則圍上獸皮,起到保暖抗寒的作用。

我們坐在撮羅子裡等了片刻,那些熱情好客的鄂溫克姑娘就過來為我們煮奶茶,切牛肉。

好在我和安言昊都是東北人,生活習性跟內蒙古接近,不會存在地域差異,倒也吃的習慣。

至於龍冥淵,他不用吃飯,喝空氣就能飽。

納日鬆挑開帳簾,從外麵走進來,“我問過了,你們來得時間不湊巧,那些馴鹿人已經從上個獵民點搬走,現在估計進了大山深處,不太好找。

馴鹿生性好潔,在一個地方待上倆月它們就會搬走,往苔蘚較多的地方駐紮。

遷徙之前,族人會來到獵民點填充補給,讓那些馴鹿托在背上一起前行,下一次再出來,可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我有些失落,但仍不死心,“那我們怎樣才能找到他們呢?”

納日鬆回答,“剛才那些鄂溫克人給我指明了方向,我們隻要沿途追隨馴鹿的足跡走就可以找到他們。前幾天根河剛下過一場大雪,應該很好辨認。”

“那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安言昊這個急性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

“不忙,你們沒有進山的裝備,咱們這一去,短則天,長則一個禮拜,不準備點補給肯定是不行的。”納日鬆經驗十足,平靜說道。

“那些族人要帶著馴鹿,走得不快,隻要方向沒錯,咱們很快就能追上。今天先在這裡安頓一晚,我去幫你們準備行李,等明天一早再出發。”

我們三個沒有經驗,果斷聽從納日鬆大叔的安排,留在這裡住上一晚。

黑夜降臨,那些好客的鄂溫克人為了招待我們,特意宰了一隻羊,在羊腹中塞入食材和調料,放在篝火上炙烤。

火光躍動,照得人心裡暖洋洋的。矮桌上放著一些榛子、鬆子等乾果,還有一壺味道清甜的馬奶酒。

鄂溫克人圍聚在篝火旁,飲酒聊天。姑娘們載歌載舞,老人則用口弦琴為她們奏樂。

再一看我們三個小廢物,除了吃和拍手什麼都不會。

納日鬆想要拉著龍冥淵喝酒,被我當場阻攔。

龍冥淵醉酒的模樣我可是見識過了,以防誤事,還是彆讓他滴酒不沾為好!

他凝視著那杯馬奶酒,抿了抿唇,似乎有點想喝的意思。

我隻得勸道,“等咱們找回奶奶的魂魄,我陪你喝!喝多少都行,一次喝個夠!”

這時,有鄂溫克族的姑娘過來拉我,想讓我跟她們一起去跳舞。

我擺手表示不會,可架不住她們的熱情,硬生生把我推到了中間。

萬般無奈之下,我隻好學著她們的步伐,隨著口弦琴輕悅的調子,在搖曳的篝火旁儘情跳起來。

我感覺有一道沉甸甸的視線始終落在我身上,目光比那熊熊燃燒的篝火還要熾熱。

可每當我順著那道視線尋去,都隻能看到刻意避開的冰藍眼瞳。

安言昊喝了半斤的馬奶酒,社牛症開始發作。

見我跳得那麼歡快,也上來用他那半吊子的薩滿舞跟姑娘們比拚,笑得我肚子都要岔氣。

一直鬨到晚上十點,納日鬆趕我們回去睡覺,否則休息不好的話,明天進山會很疲憊。

進入撮羅子之前,我對醉意熏然的安言昊說道,“奶奶大限將至,我不放心把她一人留在這裡,明天你就不用跟我們進山了,留下來幫我照看奶奶吧。”

安言昊十分聽從我的話,“好,那你們小心一點,早點回來,我等你們的好消息。”

我與他揮彆,鑽入了帳子裡。

深夜,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中大霧彌漫,我的視線模糊不清,唯有遠處那抹耀眼的紅衣,在一片白茫茫中分外鮮明。

“小鹿,你終於來了,我已等你千年……”紅衣男子的聲音縹緲悠遠,聽起來宛如冷泉敲打石壁,沉澈如水。

“你是誰?”我驚懼問道。

此話一出,周遭的霧氣開始變得更加濃稠。

我努力上前,想要看清楚他的臉,可越是接近,白霧就越發濃厚,仿佛有股無形的阻力禁止我靠近。

“快來尋我,我等不了太久……”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與莫名的期待。

“那總得告訴我,該去哪裡找你吧?”我焦急地問道。

“你隻需追隨馴鹿的痕跡,我會在林中等著你。”

隨著話音落下,男人的身影完全被大霧吞噬,最終連那抹紅色也消失在了幕天席地的慘白之中。

我從夢中驚醒。

一些本不該有的情緒鑽入我的身體,有淒楚、苦澀與歡喜,更多的卻是悵然若失。

這些情緒在我心中交織翻湧,猶如掀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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