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趙四郎的偏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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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會疼。

這話就像一道驚雷,狠狠地劈在趙四郎的心坎上麵,但帶來的卻不是驚悚,而是一股讓人眼眶發熱的暖意。

好像寒冬臘月天,突然出現的一盆炭火,帶來的不僅是暖意,還有撕破黑暗的光亮。

他猛地抬起頭,雙目直直地望著麵前的女孩子。

爹娘疼愛他嗎?

肯定是疼愛的。

可他是家裡麵的第四個孩子,上麵有三個兄長,下麵有個幼妹;再往下數,他還有一串侄子侄女們。

他身處這樣一個位置上麵,哪怕爹娘再疼愛他,也不可能事無巨細,總會有疏忽的地方。

比如,他上山打獵受了傷,娘他們隻會擔心他傷得重不重,傷勢會不會傷及到性命,還能不能好之類的問題,很少想到他會不會疼之類的問題。

窮人家,光是活下去,就已經精疲力竭了,哪裡還能在乎到小細節。

現在,他隻是乾活時手上磨出幾個水泡,就有人熬夜點燈為他做手套。

因為她說你有血有肉,你也會疼。

這會兒正是歇息的時候,身邊的人來來去去,各種聲音不絕於耳,可這些喧鬨趙四郎一句也聽不到,耳邊回蕩的隻有那句“你也會疼的”。

眼睛裡麵看到的,也隻有站在日光中仰頭望著她的少女。

心,好像放在了擂鼓上麵,咚咚咚跳得厲害。

沈玉樓可不知道自己實事求是說出的一句話,能給趙四郎帶來這麼大的悸動。

她隻知道脖子好酸好酸,太酸啦。

沒辦法,原主的這副小身板個頭不高,用她熟悉的量詞換算,她現在頂多也就一米五六左右的個頭。

而趙四郎的身高,目測最少能在一米八五以上,妥妥的高大威猛。

兩人的身高懸殊差實在太大了,每次跟趙四郎麵對麵說話時,她都恨不能往腳底下塞張小板凳踩上去。

原主今年十五歲半,尚不滿十六歲,也不知道能不能搶在骨骺線閉合前,個頭再往上竄一竄。

哪怕再讓她長高五公分也是好的啊。

沈玉樓在心中暗暗祈禱。

麵對麵的兩個人,心思南轅北轍。

直到開工的銅鑼敲響,兩人才各自回神。

“趙大哥,你先去忙吧,我也要去攤子上乾活了。”沈玉樓道。

她不光要準備生意上的事,還要給趙四郎準備中午的飯食。

這些天,趙四郎頓頓吃的都是骨湯蘿卜麵,今天她打算給趙四郎換換口味。

不過這些就沒必要提前說出來啦,始料未及才能給人驚喜不是?

趙四郎也沒往驚喜這方麵想。

在他看來,出來服役做勞丁,還能頓頓吃上熱湯熱飯,不餓肚子,就已經是最大的驚喜了。

至於說吃食單一,要換口味什麼的,他要是這麼想,那就是不知好歹。

他隻覺得沈玉樓的眼睛好像比以往更靈動了些,眨啊眨的,像極了山林間的小鹿。

心跳得更加快了,血液也往腦門上麵湧,刺激得嘴巴也跟著爭氣起來,叮囑沈玉樓道:“你身子還沒好利索,彆太勞累,像和麵揉麵和擀麵這樣的力氣活,你彆沾手,讓寶珠乾,她力氣大。”

趙寶珠剛好過來找沈玉樓,聽見四哥這話,眉毛都豎起來了,叉腰控訴道:“我力氣大我就不累啦?憑啥累活都得讓我乾?四哥,你這心都偏到膈肢窩裡麵去了!”

四哥變了。

四哥不再獨寵她一人了,嗚嗚嗚!

趙寶珠語氣幽怨,捂住眼睛嗚嗚嗚,可惜未到傷心處,眼淚怎麼也出不來,嘴巴裡麵反而被塞進去一個東西。

涼津津的,牙齒輕輕一咬,頓時滿嘴甜滋滋。

趙寶珠立馬顧不上假哭了,忙將手掌從眼睛上麵移開,然後就看到了一大串紅豔豔的果實。

“金櫻子?”趙寶珠眼光大亮,連忙從趙四郎手裡接過那一大串的野果子,眉開眼笑道,“四哥你放心,我一定多乾活,保證不讓沈玉樓累著!”

金櫻子又名糖罐子,是山林間自然生長的一種野果子,因為滋味甘甜,所以又有糖罐子的彆稱。

這是大自然饋贈給鄉下孩子的天然飴糖。

唯一不好的是糖罐子渾身長滿尖尖的小刺,吃的時候得先把外麵那層紮嘴的小刺搓掉,或者是像剝葡萄一樣,剝掉表皮的刺衣。

趙寶珠對這種野果子獨有情鐘,吃一顆能高興一天。

這麼一大串糖罐子,夠她高興好多天的了。

她摘下一個,動作嫻熟地搓掉外麵的刺衣,然後托在掌心裡給沈玉樓看:“沒吃過吧?這叫糖罐子,可甜可甜了!”

沈玉樓還真沒吃過這種野果子。

就是原主的記憶中,似乎也沒有這種野果子的存在,應該是不喜歡吃,或者是沒機會吃,畢竟這種野果子長在山林間,不是誰都能幸運地遇上。

不過眼下,她的兜裡麵卻裝著一個草編的小瓶子。

那是剛才趙寶珠捂臉假哭時,趙四郎塞給她的。

她悄悄打開看了一眼,草瓶子裡麵裝的全是這種野果子,而且每一顆野果子上麵的刺都搓掉了。

可謂是非常細心且用心了。

不像給趙寶珠的這串,天然又原始,沒有任何人工加工的痕跡。

就這,趙寶珠還高興得不行,喜滋滋地給沈玉樓顯擺道:“從小到大,我就喜歡這種野果子,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每年糖罐子成熟的季節,四哥都要去山上摘一大堆給我吃!”

又咂咂嘴,遺憾地說道:“可惜,今年四哥要服役,沒時間,才找到了這麼一串。”

可就是這麼一串,四哥還都給她了,都沒叮囑她分一個給沈玉樓嘗嘗……四哥真是笨死了,這樣下去,猴年馬月才能給她找個四嫂啊。

趙寶珠後知後覺意識到這一茬,歡喜都減淡了幾分。

她望著趙四郎小跑著去上工的背影,憂愁地歎了聲氣。

沈玉樓本來還想將那瓶野果子拿出來,分一半給趙寶珠吃的。

此刻聽了趙寶珠的話,再聽到這聲長長的歎息,嚇得她立馬打消了將果子拿出來分享的念頭。

倒不是她小氣。

隻是直覺告訴她,倘若她拿出那瓶搓掉小刺的野果子,趙寶珠估計要變身成炸毛小刺蝟。

還是帶著酸味的炸毛小刺蝟。

所以,當趙寶珠十分不舍地將那串野果子分一半給她時,她十分心虛地隻接受了一個,表示自己對這種野果子得有個適應的過程。

於是趙寶珠就又高興起來,儲存冬糧的小鬆鼠似得,將一整串野果子都藏進了懷裡。

寶貝得不行,然後又把自家四哥狠狠誇了一頓。

意在讓沈玉樓知道她家四哥看似粗狂,實則心細又體貼,是個頂頂會疼人的好男人。

可惜,心虛的沈玉樓沒能跟她同頻,捂著兜裡那瓶搓掉刺衣的野果子,感覺像是在捂著一塊燙手山芋。

這個趙大哥啊,明知道趙寶珠喜歡吃這種野果子,還小氣吧啦地隻給了小姑娘一串,咋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

難怪趙寶珠埋怨他心偏到了胳肢窩裡麵……呃,等等,趙四郎為什麼要偏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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