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七看著景恩的模樣,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廢物,一點點陰煞之氣都受不了。
她擦乾臉上的酒漬,抬眼,盯著景星身邊的陸長洲,聲音平淡。
“哦,她的東西。”
話音落下,圍觀的眾人,神色頓時有些耐人尋味起來。
景七與陸長洲自幼一起長大,還曾經發過定親邀請函,雖然後來取消。
但在他們圈層,這是公開的秘密。
如今,真千金被趕出家門,讓一位養女搶占了位置……
“姐姐……”察覺眾人的目光,景恩身後的景星瞬間紅了眼,看著景七委屈地低下頭,揉撚著手上的紅線,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這時——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景七抬起頭,一位身著白色高定西裝的男子站定在她身前。
雲間貴公子,玉骨秀橫秋。
是景榮,發誓會永遠寵著她的大哥。
五年不見,他身上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麵容更顯英俊。
“大哥——”
“啪!”
景七唇角的笑意僵硬在臉上,半邊臉麻木、火辣。
難以言表的委屈瞬間將她淹沒。
就算是五年前的那個誤會,大哥也沒有親自動手打她。
“當著我們的麵就欺負星兒,看來,外麵的苦頭還沒有吃夠。進去,彆在這丟人現眼。”
景榮這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他握著麻木的手心,看著景七委屈的樣子,怒火噌地湧了上來。
一切就快成功了。
他好不容易用“叔不搶侄媳”的理由勸住陸豐,隻等陸長洲和小星訂婚,陸豐就沒有理由讓景星嫁給他。
這個時候,景七居然活著回來了。
她怎麼敢?
難道真的要他把小星嫁給那個殘廢嗎?
景七為什麼不能去死,為什麼要活著回來。
她隻是沒了一條命,小星可是會葬送一身的幸福!
景榮垂在身側的手微微顫抖,示意下,他身後穿著黑色西服的保鏢立即走上前。
“把她帶下去,關在地下室,宴會沒結束之前,不許放出來。”景榮皺著眉頭吩咐,“沒規沒矩的,彆衝撞了客人。”
景七眨了眨眼睛,景榮的指尖戳到了她的眼珠,這會兒才能勉強睜開。
看著他臉上毫不掩飾的憤怒和嫌棄,景七強忍著心頭的酸澀,將剩下的話說完:“我回來啦。”
她的笑,讓景榮產生了片刻的恍惚。
以前,景七隻要看見他,就會露著這樣的笑容,軟乎乎地喊他“大哥”。
景榮的動搖被身後景星柔弱的呼喚打斷。
隨即拔高聲量,“還不快滾下去!”
臉上閃過一絲懊惱,景七的命事關景星的幸福,他怎麼能動搖!
“好。”
景七垂下眼簾,掩去一閃而過的失望,捂著腫起來的半邊臉,乖巧應聲。
她從來不會拒絕大哥的要求。
這一次也不例外。
但這是最後一次了,景榮。
景七在心底冷笑一聲。
任由保鏢將她用這麼不體麵的方式帶走。
……
地下室。
景七閉眼坐在角落。
黑暗將她徹底包裹。
也隔絕了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景七忽然睜開眼。
“景組長,時間就快到了。”
陰差一黑一白立在景七身前,提醒她時間不多了。
還陽再不成功,她就會灰飛煙滅。
景家,父輩因為她被陳然批命是災星,對她不冷不熱。
隻有四位哥哥,一直寵她。其中,大哥最寵她。
如今,景榮都對她厭惡至極,其他人能有什麼希望?
然而,景七卻淡定回道:“不急。”
話落,屋外鞋底擦地的聲音由遠及近。
“小七,你回來了!”
地下室,由暗轉明,一道黑影灑了進來。
陸長洲神色驚虛,語氣卻帶著誠摯的驚喜。
景七臉上隨即浮現出一絲喜悅。
手背上的黑金色印記灼燒著皮膚,腦海內一道機械聲同時響起:滴!還陽成功,養護手冊已激活……生死簿連接成功,善魂功德收集啟動……收回後,寄主命運將回正軌——
眼底的信念由虛變堅,三個月,屬於她的功德,她要一分不落地拿回來。
抬眼,瞥見白色的裙角一閃而過後,嘴角輕輕勾了勾。
看向陸長洲的眼神,驟亮。然後躊躇,最後落寞地垂下眼眸,“長洲哥哥。”
和以前一樣的稱呼,卻是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味道。
眾月拱星的景家小姐,什麼時候都是光彩照人。
喊他的時候,聲音清脆。
看向他時,眸如彩珠。
怎麼會像現在這樣——
膽怯。
不敢直視。
陸長洲心底生疼,“小七,你受苦了。”
一副深情款款。
景七出生,被人故意和景星掉包,一直到五歲那年,陸長洲和他的小叔下鄉遊玩時意外發現了她的身份,她才被換回了景家。
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陸景兩家的大人一直這麼打趣,直到十八歲,陸長洲通過了大哥的考驗,兩家定親。
陸長洲作為陸氏的小公子,富可敵國的陸豐是他的小叔,肆意張揚,耀眼灼人。
景七看著眼前的男人,她曾經視他為太陽。
可這樣的人,五年前,卻將所有錯都推到了她的頭上。
讓她受儘誤會,被趕出家門,遭受一切苦難,最後被活活餓死。
當年,陸長洲身體出了問題,她閱儘古方、拜訪古刹、四處尋藥,最終才找到了藥方,配出了藥。被景星拿走放在了她給四位哥哥的茶葉裡,藥效發作,差點讓景星被強暴。
事發後,她被吊在地下室鞭打了百鞭,又被關了七天。
她解釋,這是配給陸長洲的藥,陸長洲卻矢口否認,和景星站在一起,指認是她配製的藥。
最後,大哥認為是她被養得過於驕縱,把她趕出家門,吃儘苦頭,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假惺惺地安慰她。
“隻要還能看到長洲哥哥,就不苦。”
景七臉頰微紅,語氣充滿了真摯。
陸長洲心神蕩漾,急切道:“小七,那個藥方,你——”
“景七,你怎麼還是這麼不要臉!”景恩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接著,熙熙攘攘的人湧了進來。
打斷了陸長洲。
景星景家人簇擁在中心,眼角通紅,臉頰上掛著淚珠,進來後,第一時間跑到了陸長洲身邊,靠進他懷裡。
“長洲哥哥。”
陸長洲挺背即彎,轉身用剛才的柔情哄起了景星。
景恩看著受委屈的景星,麵色鐵青。
大哥就是心軟,看不透景七心機深沉。
這樣的人,就應該死在外邊,曝屍荒野。
“景七,你居然有臉回來?”
“四哥,彆這樣說姐姐。”景星蒼白著臉努力從陸長洲的懷裡支起身子,“姐姐雖然平安回來了,但一定知錯了,大家就不要再為難姐姐了。”
景七很想給她鼓掌。
她被趕出家門後,曾經說過:要認錯,除非她的屍體回來。
景星這樣說,不過是提醒景家人,她不是真的知錯了。
果然,下一秒,景恩臉色一變,“小星,她差點害你……現在,還想搶你的未婚夫,你怎麼還替她說話。”
景星無辜道:“她是姐姐呀,她才是你們——”
景七眉尾一挑,率先打斷景星的話:
“一個不舉男,有什麼好搶的。”
目光,直愣愣盯著陸長洲的襠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