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荒山。
景七被和一群流浪狗關在垃圾焚燒站裡,整整十五天。
電話終於被接通時,四周冒著綠光的惡狗找到機會撲向她。
左腿被尖牙刺穿,右臂被咬碎,腹部被啃食……
痛入骨髓。
慘叫響徹荒山。
……
最後變為微弱的呻吟。
“大哥,我錯了。求你把門打開吧……”
景七不敢說她現在正被惡狗啃食。
他們會擔心的。
隻祈求對麵的人能把門打開。
給她一口吃的。
“垃圾站裡那麼多吃的……不過,姐姐是千金小姐,嫌棄也是應該的。”
“小星,你才是我們的妹妹。她算什麼千金小姐,肯定又是裝的。”
“快過來吹蠟燭許願,彆理她……”
“餓死就算了。”
三道男聲,化成利刃,紮穿她死前的妄想。
五年前,四位哥哥和景星獨處時,喝了她送的茶葉,裡麵被景星加了烈性春藥,差點釀成悲劇……事後,大哥不聽解釋,將她趕走。
更動用一切力量,讓她找不到工作,還派人跟著她,不許彆人給她食物。
為了活下去,她隻能四處撿垃圾來吃。
為什麼,不相信她?
為什麼,見死不救!
一滴淚緩緩滑落,隨即徹底失去了氣息。
血,彙聚成河,從門縫中流出。
一雙男士的黑色尖頭皮鞋,踏進血河。
緊閉的門終於被打開。
……
京市,景家莊園門口。
“這是你家?”送景七回家還陽的小黑有些震驚。
他記得景七是被餓死的。
作為十世善魂,本該在這一世圓滿,卻不得好死。閻羅親查後,發現她十世功德被分走……親點她可以選擇來世人生。
但被景七拒絕。
她選擇出賣靈魂,成為黃泉養路工,隻為換取養路工收集功德的這三個月還陽時間。
多少鬼聽了之後,差點氣得灰飛煙滅。
他們負責在頭七這天送她還陽,隻要等她迎來親人的真心歡迎,還陽就算成功。
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沒錯,這就是景組長的家。”他的同事小白答道。
“這麼大的莊園,這麼多的豪車,還能把她餓死……”小黑忍不住吐槽,“而且,她頭七,不結縞素,怎麼還喜氣洋洋的。”
景七頂著烈日,聽著樹蔭下陰差的交談,心情無比的複雜。
他們知道,自己真的餓死了嗎?
五年前,因為誤會,大哥暴怒,把她趕出家門。
等她認錯又吃苦贖罪後,才許她回家。
她認下錯,也吃了苦。
大哥……會歡迎她回家的吧。
“進去吧。”
景七捏著禮物,一手攥緊衣角,鼓起勇氣朝著莊園大門走去。
眼神中,滿是憧憬。
馬上就能見到爸爸媽媽和哥哥們了。
三個月,她隻想和他們像以前一樣,好好在一起。
不要再留她孤零零一個人。
隻要這樣,那些功德她都不收回。
哪怕會因此魂飛魄散,徹底消亡。
莊園內,集齊了京市政商名流,恭賀景家老婦人的七十大壽。
港城的風水大師陳老先生也親自上門祝壽。
不少世家,都是衝著他來的。
畢竟,景家就是有了他的指點,才會在三代內成為房產大鱷。
賓客眾多,景七一時找不到家人在哪兒。
這時,有幾位衣著華麗的女人從她身旁經過,神色鄙夷,非常不客氣地吩咐她取酒送到噴泉旁。
景七低頭打量,垃圾堆找來的衣服,粗糲的皮膚,舉止膽怯……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不怪她們會認錯。
取酒回來後,剛才的女人好像在交談什麼,隱約聽到自己的名字,景七好奇地湊近,當即愣在了原地。
“與陸長洲定親的怎麼是景星?”
“你還不知道?景七被趕出家門後,被幾個乞丐強暴……景家全程直播,陸家知道後,換了未婚妻。”
……
陽光下,景七如墜冰窟。
無法相信她聽到的。
那些話卻還在繼續,化成鋼針,將她全身戳得千瘡百孔。
“就算沒失身,陸家也不可能要一個吃垃圾的女人。”
“從裡到外都臟了,怪不得景家沒派人去救她。”
“真丟我們名媛的臉。要是我,寧可餓死,也絕不碰那些垃圾,還好她死了。”
她震驚的眼神轉為恍惚,後退了幾步才站穩。
死前。
她吃光了垃圾站裡能塞入口裡的垃圾,就這樣堅持了十五天。
僅僅是因為——
大哥若知道他的決定導致她被餓死。
一定會悔恨一輩子。
她不想讓大哥傷心。
所以才……
但她還是被餓死了。
地府,她出賣靈魂,熬過酷刑,才獲得還陽的機會。
現在,告訴她……這一切,他們都親眼目睹?!
還在自己頭七,舉辦壽宴,趁機定親。
世上,真的有這樣的親人?
景七閉上眼,嘴唇顫動,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不信!
他們曾經那麼寵她。
怎麼可能為了一個沒有血緣的人,眼看她餓死被惡狗分食!
她要去找大哥問清楚,說不一定,都是誤會。
就像當年他們誤會了她一樣。
這時,莊園內忽然響起了司儀的聲音。
“請見證景小姐和陸先生接受陳先生的祝福!”
話音落下,大量賓客湧向前方。
景七不得已被帶著往前。
看到了極其刺眼的一幕。
玫瑰花海中央,她的未婚夫摟著白紗女人的腰,站在一位白發老人麵前。
老人正在給兩人寄紅繩。
眾人紛紛鼓掌。
在佳人相擁要親吻彼此時,一聲突兀的驚呼劃過:
“景、景七!”
熱鬨的場麵瞬間安靜了下來。
誰?
眾人一片嘩然,目光落在景七身上,難掩錯愕。
不是說死了嗎?
沒死!
確認後,驚恐退開了幾步。
有人想和景七打招呼,被身旁的人拉了回去。
“彆去,她吃了生蛆,很臟!”
那人迅速退後,生怕慢一步,就會被汙染。
“你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位氣質陰沉的男人走上前,打破了沉寂。
是四哥。
他以前最喜歡帶她偷跑出去玩。
為她扛下大哥的懲罰,打跑欺負她的人……
景七內心一柔,仿佛沒有聽到景恩話裡的不喜,眼角彎了彎,“四哥,我回來了。”
景恩看著景七的笑容,怒氣上湧,她居然笑得出來。
今天不僅是奶奶的壽宴,也是景星定親的日子。
她居然回來攪局!
都把她關在荒無人煙的垃圾焚燒站了,還能假死跑回來。
她那麼臟!汙染了景家最重要的日子。
景恩氣得發抖,舉起手中的酒重重潑向景七!
想洗乾淨她肮臟的身體,肮臟的靈魂!
“我警告你,長洲是星兒的未婚夫,你彆想搶她的東西!”
景七盯著景恩一言不發,黑眸幽深。
霎時間,景恩仿若掉落了無間地獄,白骨森森,冷意透骨。
他想呼救,卻發現張不了口。
救命——
不遠處,兩位長相、身材、氣質都無可挑剔的男人停下交談,麵容與景七有三分像的男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後,臉色一變。
朝著坐著輪椅的男人道:
“小叔,我去看看。”
陸豐神色淡淡,對著離開的男人道:“屬於長洲的回來了。如今,景總應該沒有其他理由阻止我娶景星了。”
說完,輕晃著手中的酒杯,被下屬推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