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斑鳩過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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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前,花祈夏的老師曾對她講過,19世紀對於歐洲文學來說,是一個浪漫,現實與其他流派交織錯雜的時代。

在那個人性與理想如火如荼的歲月裡,一位在現實主義文學史上有著不容磨滅痕跡的作家,創作出了一部寫實、簡約、由典型人物塑造典型性格的巨作。

——謝共秋一直給花祈夏類似這樣作品的印象:人物的絕對情欲化,深刻的典型,同時簡約濃縮到一個極致。

不久前為了拿到外國文學這門專業課的高分,花祈夏在考試前將這個重點背了又背。

她曾經以為對於這種連名字都怪得讓人頭大的知識點,她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重溫了。

直到現在又被她驀然想起。

對方是一部冷靜客觀的機器,可或許這一刻月色太過縹緲了,花祈夏竟從他的隻言片語裡品味到一抹溫柔。

“我想和你約會。”

“……”

“那張照片,不夠。”

謝共秋穩而緩地說,“不夠準確展示情侶關係,不夠證明我們的進度,從理論上來說,趨近對方舒適區的友好關係,才可以作為核心證明。”

謝共秋第一次喊了花祈夏的名字。

“祈夏,這是我的訴求。”

屋瓦上的斑鳩側頭梳理尾羽,啾啾低叫。

“請問,你可以接受我的邀請嗎。”

“……好。”

她答應了謝共秋。

即使花祈夏知道,將來某一天他的溫柔與愛欲會給予劇情真正的寵兒。

可在謝共秋說出這句話的這一刻,年少青春的女孩依然不可控製的心臟輕輕一顫。

她想,如果將來,當所有男主們奔向陳聆楓學姐,當她再也不用擔心劇情打壓的那一天——

她也好想試著去談一場戀愛啊。

她要自由地去選擇一個她喜歡的男孩,或許會是一個理科生,或許是擦肩而過的路人,或許是研究生,也或許是和她一樣熱愛文學的人……

花祈夏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不用留痕,不用像任何人證明親密關係,不是任務,不是任何規則的附庸——那一天她可以像謝學長這樣,通過電話問對方要不要一起去約會。

也可能對方會先發出邀請,然後花祈夏就可以充滿期待地接受。

——這一刻,花祈夏非常感謝電話那邊的男人。

謝共秋讓她第一次開始對初戀有了具體的期待,原來戀愛就是這樣開始的,叫人悸動又茫然。

“那我們去哪裡呢。”

謝共秋沒有想很久,“你想看比賽嗎。”

“是拳擊比賽嗎。”花祈夏有點兒緊張,她不可控製地想到謝共秋的人設,“我不知道……我從來沒看過,你會上場嗎。”

“如果你有這種訴求的話。”謝共秋聲線清冷,“我會。”

花祈夏想到他頭像中那染血的拳套,連忙搖頭,反應過來對方看不見,忙說:“不不,我們看其他人就好了。”

她抓抓脖子,“但是我可能看不懂,需要準備什麼東西嗎。”花祈夏對此一竅不通。

電話那邊輕輕笑了一聲,“不用。”

謝共秋停頓的時候,那隻梳理了尾羽的斑鳩振了振翅膀,擺出要飛躍天際線的架勢,爪子一蹬從瓦片上飛走了。

“謝謝你率先靠近了我的舒適區。”

那刺激喧囂的拳擊場是讓謝共秋釋放本性的舒適區麼,花祈夏有些感慨,她笑了笑,“不用謝,我也挺期待的。”

她仰頭目送那隻斑鳩遠去,這一刻她和謝共秋無疑是相處融洽的,樓下的聲音漸漸小了,夫妻倆吵夠了就親親熱熱回了房間——

花祈夏聽著電話對麵的潺潺聲,忽然很好奇,其他參與者都在乾什麼呢。

他們是不是也像謝共秋和自己一樣,成功進展到了靠近對方舒適區的嘗試中?

那隻從天際滑走的斑鳩從花祈夏的視野區遠去了,花祈夏看著它掠過皎潔的月亮,低叫著飛入茫茫夜色裡。

“啾啾……”

站在護城河橋邊的謝共秋循聲仰頭,看見一隻鳥兒劃過波光粼粼的水流。

他耳邊貼著電話,電話對麵的女孩在問他喜歡吃什麼菜,身後的黑色轎車安靜等待著。

謝共秋手裡的《戀愛學基礎理論教程》被河麵卷起的風吹得“嘩嘩”作響。

那隻斑鳩從他繾綣的眸光中漸行漸遠,聽見電話那邊的聲音,男人蒼白的嘴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嘩啦!”

赤裸上半身的男人從天台泳池的水麵破水而出,他背後蓬碩精悍的肌肉繃出刀刻般的線。

燕度手臂搭在泳池邊,隨手摳開一罐烏蘇,水珠順著眉骨成串滑落,他啜了口酒,虛眼看著高樓林立的縫隙間,飛過一隻灰色的斑鳩。

他丟掉酒罐,轉身再次如鯊魚般紮入水中——

杯子裡的水一點點變溫,變涼。

那個一身白衣的人似乎不知疲倦地在漆黑的舞室裡旋轉著,仿佛一台永遠不會停下的八音盒,汗水砸落在地板,落地窗外那隻掠過的鳥兒倒影在他近乎木然的眼眸裡。

像個無知愚蠢的闖入者。

喬星燦腳尖一軟重重砸跪下去。

他呼吸顫抖,嘴唇血紅,冷冷掃過窗外那一瞬而逝的飛鳥,漠然地握住那杯早已晾涼的玻璃杯,變調的《卡門》回旋序曲在空蕩的房間徘徊。

直到他聽見自己跳錯的音節,劃破的掌心滴落大顆大顆的鮮紅,手裡的玻璃杯被喬星燦狠狠砸向鏡子裡的人——

啪!

啪啪!

“everybody handsu!”爆裂的鼓響和嘶吼在錄音棚裡一遍遍爆炸,轟燃。

染了金發的異國美人摘下耳機,眼裡狂熱的光芒閃耀著,hadrian脖頸青筋爆裂:“you're the frenzied ion!i' the

oken feather~baby~where is y sun——”

“太陽要落山了。”在另一個時區的聞人清和看著一點點西沉的落日,紳士地為陳聆楓打開車門,“這次會議很成功,恭喜。”

陳聆楓一身波西米亞長裙,她攏了攏頭發,蹬著鹿皮短靴的腳調轉了步子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同喜,不過我還要飛國趕投洽會,就不和你一起去機場了,回見。”

飛機劃過晚霞滿天的蒼穹,巨大的發動機轟鳴席卷了異國機場的上空,“轟隆隆”作響——

轟隆。

轟隆。

黎勝南被球磨機吵得翻了個身,趴在桌子上的手臂收緊了,臉頰下麵壓著寫滿“溫壓”“納米製備”和“起爆材料”的文件。

黎勝南似乎在夢裡還在準備明天的試驗,她似乎做了不太好的夢,發出夢囈般的哼唧,換了一邊繼續睡,粘在臉上的紙張就飄到了地上——

一塵不染的紙張上簽下了“白鷗”的名字,秀麗典雅的雪藍色舞蹈服被掛在牆麵上。

和它挨在一起的是數不儘數的獎杯與金牌,白鷗坐在床上咬著筆帽,思考時的睫毛輕輕顫抖,落了幾次筆,才小心翼翼地寫下“積玉杯個人參賽陳述書”幾個字。

她寫幾筆,就抬頭看一眼那繡著花鳥的舞服,目光閃動,好像裙擺那隻登枝的鳥兒下一秒會展翅飛走——

鳥兒飛過古樸森嚴的老宅,站在花圃中央那個形銷骨立的男人抬頭,靜靜看著它飛過了漆黑的高牆。

黑白斑點的脖子,是一隻斑鳩。

像梧桐巷子裡最常見的鳥兒。

男人低下頭,自言自語般的,念出一聲低不可聞的歎息:“苞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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