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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爬一邊兒。”
趙玫手指點點花明宇,臉上嫌棄得很,“瞧瞧,瞧瞧,你去照鏡子瞧瞧你那臉擰的,跟那村口碎嘴老婆子一模一樣。”
花明宇立馬像被火燎了似的,手往下壓:“你小點兒聲!小!你再叫她聽見嘍!”
花祈夏放下花盆,起身無奈看著他:“爸,我聽得見。”
“我說啥?我叫你小點兒聲吧。”花明宇假裝唬趙玫,又趕緊扭頭衝花祈夏乾笑,“我就是問問。”
趙玫翻了個白眼,抹布“呼啦”一甩,“張家長李家短,嗑著瓜子到處撇。”
“耶?咋?我閨女呢我不能問問?”花明宇理直氣壯瞪眼看趙玫,趙玫眼神閃動,也有些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開口似的偷偷瞥花祈夏。
在自家閨女戀愛交友這件事,趙玫和花明宇的想法基本大差不差。
以前她上初高中的時候,倒是有幾回花祈夏同桌給她送禮物、邀請參加生日聚會之類的情況。
但夫妻倆不搞那一棒子打一船人的事,和花祈夏聊過幾次,知道閨女心裡有譜,就不乾涉她正常去認識朋友、結交夥伴了。
畢竟倆人一直都覺得家裡給她的愛,絕對足夠讓花祈夏和盛修不必朝外索取能量。
如果閨女在那個懵懂青澀的階段能開始感知“喜歡”,但又不被其所累,那趙玫和花明宇會覺得閨女真厲害。
“青澀”本身才是最寶貴最無暇的財富,兩個人都不想把它從花祈夏的人生裡抹去。
而且,以前上下學都有盛修盯著,夫妻倆就更放心了。
花祈夏18歲以後,趙玫和花明宇的觀念就漸漸發生了變化——
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大學的家長,站在18歲的校園大門口,一邊嘴上說著“以後不管你了想乾啥乾啥”,一邊又忍不住擔心孩子邁進那個門裡以後,吃得好不好住得好不好。
矛盾與喜悅共生共存,就像此刻,既怕閨女覺得他倆想得太多,又實在忍不住想打聽更多。
畢竟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花祈夏被一個他們不認識的男孩送回家,而且看花祈夏輕鬆的神情,似乎對對方的印象還不錯。
花明宇搓著兩隻手,抓心撓肝的,“閨女,跟你爹說說?誰呀誰呀。”
花祈夏忍不住笑出聲,走過來——
還沒開口,手機就震動兩聲。
【謝共秋:到家了嗎。】
“就是朋友。”花祈夏一邊給他回消息一邊對花明宇笑道:“爸,你想問什麼都行,沒事兒。”
“那個朋友也是我們這次活動的參與者,我們學校法醫專業的,特彆厲害,公安局都請他去幫忙破案。”
“哎呦,學法醫的呀!”
花明宇一聽公安局,立刻驚訝了,小聲跟趙玫重複“學法醫的”,接著又扭過臉說,“那腦子可真是好使,咳,那啥……咳,他多大了?”
花祈夏低頭打字,聞言想了想,“好像二十二?還是二十三,我也不太確定。”
男主實在太多了,她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找瓜田上了,還沒顧得上挨個拍拍瓜皮聽聽是哪年種下的。
聽花祈夏不記得對方的年齡,花明宇臉色稍緩,就聽她又說,“不隻是他,這次參加活動的都是我們學校的尖子生,有男生也有女生,一個比一個厲害。”
“聽聽,有男的有女的。”
趙玫終於忍無可忍:“我聽得見!”
花明宇挺慫,小聲嘟囔“不識好歹”,一張黝黑的大臉此時雲銷雨霽,樂得跟朵花似的,“看看,看看,這叫啥?這就叫互相切磋,見賢思齊。”
趙玫:“哎呦給你能的,還見賢思齊,啥叫見賢思齊你給我說說。”
花明宇瞬間氣短,“這你彆管。”
這時花祈夏手機震動起來,謝共秋居然給她打來了語音電話。
花明宇立刻一副“再不問來不及”的表情,然後鼓搗趙玫還有啥想問的趕緊上。
趙玫可不上他的當,“我、我沒啥問的——哎呀你彆戳我——咱閨女大了,認識朋友不正常?隻要都是好孩子,是吧,我……我絕對支持咱閨女,我可不跟你似的聽風就是雨,再說你那時候在技校咋認識我的?”
“哎呦給你美的,不知道誰先跟我擠一台紡機……”
花祈夏笑著走到樓梯安靜的地方,接通了謝共秋的電話。
入耳先是對方幾不可察的呼吸聲。
“到家了嗎。”
花祈夏:“嗯,到了,謝謝學長關心。”
謝共秋那邊能聽見車輛行駛的風聲,花祈夏聽見他忽然開口問:“你的舒適區在哪裡。”
花祈夏已經習慣了謝法醫這種零幀起手的表達方式了,她甚至都不用問對方想乾什麼,就能很自然地配合說下去。
她在樓梯上坐了下來,石台有點兒冰屁股。花祈夏隨手從牆根薅了根車前草,用指甲蓋去摳上麵的草籽:“我想想……舒適區的話,應該就是我家小院吧。”
樓下熟悉的“吵架”聲又一次響起來,在這個不大的院子裡無數次的循環,年複一年,卻不會讓人覺得厭倦。
花明宇還在跟趙玫辯駁:“那咋能一樣!”他朝樓上瞥一眼,壓低聲音,“咱倆那時候是正經談對象哩,閨女現在才多大,那咋能一樣。”
樓上。
聽見花祈夏的回答,謝共秋那邊頓了頓,開口:“不行,換一個。”
“?”
花祈夏不解,“為什麼?”
那邊這次停頓的時間更長了,花祈夏在等他回答的間隙,看見鄰居家二樓的瓦片上飛過來一隻斑鳩,黑白斑點的脖子。
她撣去褲子上的草籽,透過樓梯鏤花的縫隙朝樓下看了一眼——
趙玫被花明宇反問了,轉頭避開他的眼神,找個抹布擦花架,嘴裡說:“我覺得挺好,是吧,聯誼聯誼,啥叫聯誼,都是優秀的學生,甭管是乾啥,多結交點兒優秀的人有啥不好。”
“再說了有阿朗擱那兒把著能有啥?抹布洗了去——”趙玫把抹布丟給花明宇。
謝共秋那邊的呼吸聲淺得幾乎聽不見了,連車輛穿行的聲音也沒有了,他似乎下了車,走到了一座橋上。
因為花祈夏聽見了河水潺潺流淌的聲音。
“趕緊洗去,你說你怕啥呢。”趙玫回頭看見丈夫跟個電線杆子似的杵著,一張臉皺得跟老頭似的,又好笑又好氣,“咋,怕哪個小男生給咱閨女勾走了?”
停在瓦片上的斑鳩振翅飛走了。
謝共秋冷靜的聲線像那隻割破了天幕的羽翼,平直地在夜色中滑行——
“我想和你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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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向寶寶們保證,每個人都會收獲最好的結局,大家的意見我都認真看了,節奏快慢,文風和角色關係…會在不偏離主線的核心基礎上努力做到更好,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