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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忽然要換?”
走廊裡,花祈夏看著燕度從口袋裡“變”出來的草編蝴蝶,振翅欲飛的蝶羽在走廊壁燈下灑滿了金光。
“你如果不喜歡的話,那我……”
“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花祈夏笑起來。
燕度就靜靜注視著她,眼中同樣帶笑,可是笑容深處卻隱含著更深重的情愫,像是專注,又像是無可言說的熾烈與欣喜。
他就用這樣的目光一寸寸描摹過花祈夏清晰的眉眼、鼻梁,花祈夏無知無覺,開口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些都是你買下來的,你想選哪個都可以的。”
“蝴蝶也很好。”
她接過那隻草蝴蝶,紅繩掛在食指上,忽然想起了什麼:“誒對了,那個螳螂不是在我哥那裡嗎,他怎麼給你了。”
燕度雙手插兜,懶洋洋跟在花祈夏後麵下樓,“嗯……正巧看見了,他就順便給我了。”
花祈夏腳步停頓,轉頭狐疑地看著燕度。
燕度居高臨下任她打量,鋒利的劍眉高高一挑,突然笑了一聲:“乾嘛,不信啊。”
花祈夏搖搖頭,以她對她哥和男主們的了解……她確實不太信。
說曹操曹操到,下一秒,盛修端著盤子走過來,抬頭看見樓梯上的二人,目光一凝。
花祈夏下意識把那枚草蝴蝶塞進褲袋裡,跳下最後兩節台階:“哥!”
“不許跳台階,好好走。”盛修摸了把她的發頂,語氣無奈:“怎麼還沒換衣服,濕的穿著不難受嗎。”
“還好吧,沒有特彆濕。”花祈夏早習慣了她哥的操心屬性,低頭拽拽袖子,“剛才用毛巾都擦過了,喏,乾得差不多了。”
“那也不行。”盛修語氣帶了兩分不容置喙,“上去換衣服。”
花祈夏舉手投降:“好好好,那我先幫你把菜備好。”
牛肉要切片,粉條要泡水,昨晚吃剩下的三文魚和海鮮也要重新改刀,吃火鍋看似方便,但前期需要準備的工作也不少。
盛修:“你——”
“我們來就好啦。”
一道清亮的少年音忽然插入,三個人齊齊抬頭,喬星燦站在二樓欄杆旁,手伸出欄杆和他們打招呼:“早!”
他手腕上的黑銀相間的馬蹄扣手鏈發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陽光俊朗的臉龐在晦暗的光影下依舊白皙而立體。
喬星燦今天穿了一件配綠波點領帶的暗藍色英倫學院風毛衣,整個人青春四溢,叫人不自覺也回以一笑。
居高臨下衝他們微笑的少年離開了欄杆,跨下樓梯幾步就到了他們麵前。
喬星燦在諸位男主中雖然年紀最小,但184的身高配以完美比例的身形,在其他人男主麵前氣場完全不輸。
他微微卷曲的發絲在額前晃了晃,像某種卷毛犬似的用力甩開遮擋視線的碎發,喬星燦:“雖然不大會做飯,但切菜切肉我還是可以的。”
燕度也走了下來,開玩笑地說:“算了,還是我來吧,你,謝共秋,還有白鷗,你們的手可是咱全校的重點保護對象,那刀太鋒利,萬一不小心傷一個,校長恐怕要哭得比外頭的雨還大了。”
想到在開學典禮上見到的那位不苟言笑,臉若閻王的禿頭老校長,據說全校豪門子弟沒一個不怵他的。
花祈夏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他擤著小手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一下子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很顯然其他人也不約而同想象了同樣的畫麵。
所有人都憋不住笑了,盛修壓著唇角,故作淡定地輕咳一聲:“火鍋用不著切太多菜,女孩子們都回去休息,我們來就行。”
喬星燦伸了個懶腰:“就是,本來就該我們來的。”
花祈夏:“那我——”
三個人“唰”一聲齊齊看向她,異口同聲:“你回去換衣服。”
花祈夏:“……”
……
花祈夏回了房間,剛換好一身乾淨的衣服,就接到了咖啡館店長的電話。
“喂喂,祈夏呀,你現在忙嘛。”
花祈夏用一側肩膀夾著手機,將換下來的衣服疊好放進行李箱,“不忙的,學姐怎麼了。”
“是這樣的,馬上不是要排新的班次了嘛,店裡員工提議趁著之前聚聚,就在咖啡館,天台燒烤,他們知道你要離職了,一定要喊你過來。”
花祈夏笑了,“好啊,正好上次都沒和大家好好道彆。”
“哈哈,這回那群吃貨可要滿意了,呐,店裡那群家夥可說了,你得帶上次給我們吃的那個蛋黃酥來,不帶可不放你走啊。”
花祈夏:“沒問題,我給大家帶好吃的!學姐,聚餐具體在什麼時候?”
店長:“過兩天吧,現在員工們的時間都還沒定下來,嗨,你是不知道,最近教務處分來的幾個新學生有多難搞,這個不能早起那個不能熬夜,哪裡是來做兼職的,我都快成給大牌排通告的經紀人了我。”
“一個兩個都是我祖宗,新來的不好管,老員工這回也莫名其妙倔得很,怎麼排班都不滿意。”
或許是和花祈夏相熟,再加上這幾天雜事多,店長說著說著就不自覺帶上了抱怨的語氣:“唉,還是你們好,真不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是怎麼了,再為難我,老娘早晚也撂挑子不乾了。”
花祈夏沒接話,手上的衣服剛疊好,又被無意識地拆開,她的眼睫微微顫動一瞬。
意識到自己說得多了,店長在電話那邊咳嗽一聲,“算了,不說了不說了,說多了你也糟心,那什麼,對了祈夏,聚餐的具體時間回頭我發員工群裡,你記得先不要退群啊……那我先掛了,你——”
“學姐。”
花祈夏握著手機的拇指緊了緊,她轉頭,望向窗外朦朧的雨霧,玻璃上的水流汩汩淌下,沒有一絲存在過的痕跡。
她胸膛起伏一瞬,最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學姐,我……有些事想跟你說……”
……
樓梯下,盛修抱起手臂睥睨燕度,喬星燦站在一旁,三人從花祈夏離開後就維持著這樣三足鼎立的站位。
盛修麵色不虞,盯著燕度:“她口袋裡的蝴蝶,是你給的。”
一個陳述句,燕度眼睛看著落地窗外的雨,似應非應地懶洋洋“哼”了一聲。
“是不是需要我提醒你。”盛修清冷的眼梢下壓,食指在太陽穴輕輕點了兩下,聲音像是碎裂的冰玉,“你的rebel匹配對象,是黎勝南。”
“你的記性倒是比我好。”燕度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抱起手臂,下頜微仰,燈光在他側頰輪廓劃過一抹冷硬的線。
他淡淡道,“謝謝,那我也好心提醒你一句,她的匹配對象,是謝共秋——”
燕度活動了一下脖頸關節,忽然身體重心前傾,逼近盛修——
寬肩窄腰的精壯身形似是某種大型的野生動物趨近獵物,突然他眉梢一揚,沙啞的嗓音刻意釋放出挑釁的信號,低得不能再低:“而不是,你。”
“你他媽——”盛修倏地放下手臂,死死地盯住了眼前這隻混不吝的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