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薑恩柚家安靜卻不冷清。
薑恩柚跟著媽媽從下午忙到晚上,雖然隻有兩個人,文葭蘭依舊樣樣不落地準備了一桌年夜飯。
晚飯後,薑恩柚陪著媽媽看了會電視,等媽媽困了,兩個人才各回各屋。
約好了今晚要視頻,司南煦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薑恩柚先照了照鏡子,然後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視頻電話打過去。
來電提示音還沒響完第一聲,就被接起了。
司南煦的臉出現在屏幕中,這樣麵對麵的獨處,讓薑恩柚生出幾分羞澀,下意識有點想把鏡頭移開。
司南煦倒是十分從容,隨性地倚在床頭,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薑恩柚有些不自在,小聲提醒:“你彆這樣看我。”
司南煦被她嫌棄多了,也習慣了,換了個姿勢:“你乾嘛那麼彆扭?”
司南煦動身體時鏡頭一晃,薑恩柚一眼看出他不在禦璟灣。
“你在哪啊?”
“在鴻園,過年在這邊。”
“哦,你那邊一定很熱鬨吧?”
“還好,一般明天來的人會多些。”
“嗯嗯。”
聊了兩句後,薑恩柚一開始視頻的緊張感很快蕩然無存,先前找了挺久的姿勢也被她拋諸腦後。
索性怎麼舒服怎麼來,側躺著一頭紮在床上,也不管司南煦那邊看不看得清自己的臉。
司南煦在那頭給她講他今天做的事,薑恩柚一邊聽著一邊悄悄打開微博刷熱搜。
“薑恩柚,專心點。”
“?”她竟然剛打開就被抓包了。
“你眼睛像鏡子一樣。”
薑恩柚:“哦。”
司南煦斂了斂神,又問:“你過年什麼安排?”
薑恩柚一板一眼地答:“我們家沒什麼親戚,就去我舅舅家拜年。”
“你那個表哥……”
“沒事,我媽媽說今年她自己去舅舅家,不用我去。”
“嗯。”
“你呢?”薑恩柚問。
“這兩天在鴻園,過幾天去姥姥家那邊。”
司南煦隱隱歎口氣,無非就是見客和各種宴席,沒什麼意思。
“那你還挺忙的。”
“嗯。”司南煦望著她,“不過有些場合我不在也沒事兒。”
“嗯……”薑恩柚打了個哈欠。
“困了?”
“有點,早上起太早了。”
“那你把手機放一邊,等你睡著我再掛。”
“好。”薑恩柚實在困得不行,根本沒聽清司南煦的話,迷糊著答應下來,抬手把燈關了。
司南煦手機屏幕裡的畫麵一下子一片漆黑,有一點點蓋被子的聲響混在其中。
片刻後,對麵安靜下來,隻剩下若有若無的呼吸聲,恬靜安好。
司南煦淡笑一聲,拿上手機去洗澡。
擔心自己這邊的動靜吵到她,把視頻的麥克風關了。
等他收拾好一切關燈上床,時間已經23:46分。
深夜,萬籟俱寂,耳畔忽隱忽現的睡眠聲,讓他有一種她就躺在他身旁的錯覺。
司南煦呼吸重了幾分,剛衝過澡的身體刹那間又燥熱起來。
“該死。”他坐起來,在心裡咒罵了句。
開燈下床,打開陽台門,走出去,冷風頃刻灌進來。
司南煦握著手機,雙手交疊搭在欄杆上。
他站在那兒吹了好一會兒冷風,才勉強把心頭那股熱火熄滅。
除夕夜的世界,燈火通明。
手機上的時間從23:59跳到00:00,司南煦打開麥克風,對著那端低聲說——
“新年快樂,薑恩柚。”
……
第二天一早,薑恩柚看著手機大腦開機了好一會,才想起昨晚和司南煦視頻沒一會,自己就困得不行提前睡了。
薑恩柚給手機充上電,打開微信,眉頭一下緊鎖起來。
通話時長01:55:34。
掛斷時間00:03。
也就是說,昨晚她睡著以後,司南煦沒有掛視頻,一直到過了零點才掛!
薑恩柚:【你昨晚一直在聽我睡覺?】
司南煦回得挺快:【嗯。】
薑恩柚忐忑地問:【我睡相還好吧?】
她應該不會磨牙打呼吧……
好半晌,司南煦才悠悠回了句:【你說夢話了。】
【說的什麼?】薑恩柚著急問。
司南煦:【你說你很想我。】
“……”薑恩柚把手機鎖屏,罵道,“神經病。”
接下來的兩天,司南煦和人間蒸發了沒什麼區彆。
每天跟著家人參加各種晚會宴會,一天能回她微信的時間少之又少。
司南煦從小輾轉在這種場合,麵對這種場麵早就遊刃有餘。
不過往年他隻覺得沒勁,今年卻覺得煩躁。
司慕白明年畢業,司遠忠想讓他回國發展,有意給他提前鋪路。
司家世交潘家剛從上麵接手了一件搶手的地產開發項目,司遠忠想和潘家合作,把這項目留給司慕白。
恰巧潘董事長的小女兒和司南煦年齡相仿,又一直對司南煦有好感,司遠忠就開始動了這方麵的心思。
先是安排司南煦和潘億湉一起赴宴,又想讓司南煦帶著常年在國外上學的潘億湉逛京市。
司南煦看出司遠忠的心思,直接從宴會上跑回了鴻園。
晚上司遠忠回來,盛怒之下直接把司南煦叫到了書房。
“你潘伯伯怎麼說也是看著你長大的,億湉更是和你從小就認識,不就是讓你帶著她出去逛逛玩玩麼,你這樣公然拒絕,你有想過後果嗎?”
“我不是導遊,沒那義務。”
“你給老子閉嘴!”司遠忠一氣之下隨手抓起桌上的一遝合同書就朝司南煦丟了過去。
文件夾先是重重飛到司南煦身上,又悉數砸落到地麵。
司遠忠壓住心中怒火,試圖對司南煦曉之以理:“你也快二十了,等明年高考結束,我就安排你去國外留學,到時候你和億湉在外麵互相照應,等到了年齡就把婚事辦了,潘家和我們家一直交好,億湉也算配得上你。”
司南煦心裡像被狠狠捅了一刀, 深淵一樣的眸子裡泛著寒意,他嘲諷道:“為了讓我哥拿下那個開發項目,你就這麼草率的把我的婚事給定了。”
“你哥不過是眼下能拿到這麼一點兒好處罷了,等你以後和潘家關係更親密了,得到的好處隻會比你哥得到的更多!”
“你做夢。”司南煦冷冷睨著他,一字一頓,“我不會出國,更不會當你聯姻的工具,你死了這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