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軍大營的冬雪來得格外早,沈清禾趴在窗前,看著謝承淵在演武場指導士兵使用她改良的「諸葛連弩」,鼻尖被窗縫漏進的寒風凍得通紅。她縮了縮脖子,將剛做好的「暖手機關盒」揣進懷裡——盒內的銅製齒輪轉動時能生熱,還能散發檀香,是她專為謝承淵設計的婚禮物。
“清禾姑娘,”丫鬟小翠捧著嫁衣進來,“顧小姐派人送來了江南的雲錦,說是給您裁喜服的。”
沈清禾看著那匹繡著並蒂蓮的月白雲錦,忽然想起顧雲蘿在信中寫的:“江南近日多雨,望早日歸寧。”她輕撫雲錦,指尖觸到暗藏的紋路——是聽風樓的密語,翻譯成漢字是:“假少主現身蘇州,與天機閣分舵勾結。”
謝承淵推門而入時,正見她皺眉沉思,發間還彆著半枚未完工的銀鐲。他伸手替她取下頭上的銅絲:“又在擺弄機關?嫁衣都試了三次,你卻連頭冠都沒選好。”
沈清禾將密信遞給他,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顧小姐說,假少主在江南重啟‘星隕計劃’,可能與前太子留下的‘星隕密令’有關。”
謝承淵皺眉,龍紋玉佩在雪中泛著冷光:“星隕密令……父親臨終前曾提及,那是前太子最瘋狂的計劃,妄圖用機關術引發天災。清禾,我們必須去江南阻止他。”
沈清禾點頭,卻注意到他袖口的補丁——那是她初學刺繡時的作品,針腳歪歪扭扭,他卻堅持不換。她忽然握住他的手:“我們的婚假……”
謝承淵反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著她掌心的薄繭:“等解決了假少主,我帶你去江南補一場最盛大的婚禮,在蘇堤上撒滿你愛的桂花。”
三日後,兩人喬裝成富商夫婦,乘船南下。沈清禾身著織金錦緞,頭戴珍珠帷帽,腰間卻藏著十二枚「暴雨梨花針」;謝承淵扮作管家,袖中藏著她改良的「袖箭」,箭尾係著她親手編的紅繩。
“客官,前方就是蘇州碼頭,”船家喊道,“不過最近城裡不太平,常有怪事發生,你們可得小心。”
沈清禾挑眉:“什麼怪事?”
船家壓低聲音:“有人看見天機閣分舵的舊址夜夜發光,還有人說聽見齒輪轉動的聲音,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要破土而出。”
謝承淵與沈清禾對視一眼,知道這定與假少主的“星隕計劃”有關。下船後,他們直奔聽風樓在蘇州的據點,卻見林硯舟早已等候在茶樓,麵前擺著三盞碧螺春。
“沈姑娘,謝將軍,”他折扇輕搖,“顧小姐讓我轉告,天機閣分舵的入口在城西廢園,不過……”他指了指窗外,“丞相餘孽和假少主的人都在找你們,滿城都是通緝令。”
沈清禾摘下帷帽,露出裡麵的短發——這是她昨夜親手剪的,發尾還沾著碎發:“正好,我新做了‘易容機關麵具’,能模仿任何人的容貌。”她從袖中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貼在臉上,瞬間變成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人。
謝承淵無奈:“能不能換個年輕點的?”
沈清禾挑眉,又換成一位俊俏書生:“這樣如何?”
林硯舟輕笑:“沈姑娘這手藝,若去開個易容鋪子,怕是要搶了我的生意。”
三人扮作祖孫三代,混進城西廢園。廢園的假山後果然有一道石門,門上刻著殘缺的北鬥星圖。沈清禾將密鑰嵌入“天權星”位置,石門緩緩打開,露出向下延伸的石階,空氣中彌漫著機油和鐵鏽的味道。
“小心,”林硯舟提醒,“聞著像‘噬心毒霧’,顧小姐給的‘避毒香囊’記得掛在胸前。”
沈清禾點頭,摸到腰間的香囊——顧雲蘿特製的「青竹香」,能中和百毒。三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地宮,隻見中央擺放著一個巨大的齒輪裝置,足有三層樓高,齒輪邊緣刻著密密麻麻的星象符號。
“這是‘星隕儀’,”沈清禾震驚,“母親的《機關譜》裡提過,是初代閣主為觀測星象所製,沒想到被前太子改成了武器。”
謝承淵皺眉:“怎麼改?”
林硯舟指著齒輪上方的凹槽:“聽說需要雙玉合璧啟動,利用星象引力引發地震或洪水。假少主一定是想借此摧毀江南重鎮,嫁禍給明熙帝。”
沈清禾摸出雙魚玉佩和龍紋玉佩,剛要合璧,忽然聽到齒輪後方傳來笑聲:“不愧是天機閣傳人,可惜來晚了。”
假少主坐在輪椅上,由兩名蛛紋殺手推著現身,他的左腿空空如也,顯然是在鎮北之戰中受的傷。他拍著手說:“沈清禾,謝承淵,你們以為能阻止‘星隕計劃’?實話告訴你們,儀軌已經啟動,再過三個時辰,蘇州城就會沉入地底!”
謝承淵揮刀砍向殺手,沈清禾則衝向星隕儀,試圖破壞齒輪。卻見假少主掏出一枚令牌,插入儀軌中央,齒輪突然加速轉動,一股強大的吸力將沈清禾拉近。
“清禾!”謝承淵伸手去抓,卻被殺手纏住。
沈清禾急中生智,掏出「爆香彈」扔向齒輪,爆炸聲中,齒輪出現裂痕,吸力減弱。她趁機用密鑰卡住齒輪,按照北鬥逆序轉動,儀軌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終於停止運轉。
假少主怒吼:“你敢破壞父皇的心血!”
沈清禾冷笑:“前太子逆天而行,早就該醒悟了!”她取下人皮麵具,露出真容,“看看清楚,阻止你的人是誰。”
假少主瞳孔驟縮,忽然咳出鮮血——原來他早已中了顧雲蘿的慢性毒香,今日強行啟動儀軌,已是強弩之末。他掙紮著說:“你以為贏了?星隕密令的真正秘密在……”話未說完,便斷了氣。
林硯舟檢查完儀軌,皺眉道:“他說的沒錯,儀軌雖然停止,但地下的岩層已經鬆動,必須想辦法加固。”
沈清禾想起顧雲蘿的「加固香」,立刻掏出粉末撒在齒輪縫隙:“這香能凝固岩石,但隻能維持三天。我們必須儘快通知明熙帝,疏散江南百姓。”
謝承淵脫下外衣,裹住她顫抖的肩膀:“我馬上修書給端王,你跟林硯舟先回客棧,好好休息。”
沈清禾搖頭:“我跟你一起去。”
林硯舟輕笑:“你們小兩口彆爭了,我去送信,你們留在蘇州查清楚星隕密令的下落。”他轉身時,遞給沈清禾一個小瓷瓶,“顧小姐讓我給你的‘生肌膏’,治燙傷最有效。”
沈清禾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臂被齒輪擦傷,謝承淵立刻接過瓷瓶,輕輕替她塗抹藥膏,動作比她調試機關時還要細致。
“疼嗎?”他低聲問。
沈清禾搖頭,看著他眼中的心疼,忽然想起他在鎮北軍大營為她擋箭的場景。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感受著他的脈搏跳動:“謝承淵,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在蘇州成親吧,就在這棵老槐樹下。”
謝承淵抬頭,看著廢園裡的百年槐樹,枝頭還掛著未化的積雪。他輕輕點頭,從袖中取出那對銀鐲,替她戴在腕上:“好,就在這裡,讓這棵樹見證我們的誓言。”
林硯舟見狀,故意咳嗽兩聲:“兩位,要不要我幫忙選喜服?蘇州的繡娘手可巧了。”
沈清禾輕笑:“林樓主還是先擔心自己吧,顧小姐要是知道你擅自行動,怕是要罰你抄《香譜》十遍。”
林硯舟挑眉:“顧小姐心疼我還來不及,怎會罰我?”
謝承淵看著兩人鬥嘴,忽然覺得哪怕前路再險,隻要有這些人在身邊,就已足夠。他握緊沈清禾的手,望向廢園外的天空,隻見陰雲漸散,露出一線晴空。
而在千裡之外的京都,顧雲蘿站在皇宮城頭,望著南方的天空,手中的銀哨輕輕發出聲響。她知道,他們終將戰勝黑暗,迎來真正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