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體在顫抖。”
水汽洇濕的碎發遮住男鬼陰鬱的目光,他的聲音也在繚繞水霧中變得模糊起來。
“顫抖是因為冷麼,亦或是……”
“你很害怕我,不想讓我靠近?”
蛇類盯上獵物的眼神瘮得人冷汗涔涔,比池水還要刺骨。
“你找錯人了!”祝之漁心急,“我不是祝……”
我不是祝黎,這句話怎麼也喊不出口。
“……”她似被刺中了啞穴,無論怎樣努力,嗓子裡都發不出聲音。
【警告:宿主不得違背劇情,擅自暴露身份。】
識海裡,係統刺耳的警報音倏然響起。
祝之漁觸碰聲帶,無聲抗議:“你們要我代替祝黎成為獻祭給鬼王的祭品,憑什麼?”
【這是女配的義務。】高階係統進入控製中樞,發出冷酷的命令。
“義務?代她去死?”祝之漁覺得荒唐,“我生存的時代並沒有規定公民應當履行這一條義務。”
【抗議無效,強製宿主履行劇情線。】
【女配結局:死亡。】
祝之漁泡在水池中,不得不麵對眼前棘手的境況。
“祝虞”這個配角必須下線,才能為主角騰出位置,開展他們的劇情。
原身早在替嫁之初便該死了,是祝之漁的出現,誤打誤撞使得鬼王改變主意,從而導致副本後續劇情變動,才有了如今一幕。
“怎麼不說話了?”寂臨淵語調溫柔,蛇尾纏繞她的力道卻很重。
危險的氣息伴隨濕冷水汽撲麵而來,令人產生強烈的窒息感。
“你……你要吃掉我嗎?”祝之漁緊張地盯著鬼王。
“吃掉?”寂臨淵挑眉。
“我不好吃,”祝之漁著急,“我作息晝夜顛倒,肉質一點都不美味!”
她受製於係統無法報出真實身份,隻能用這種蒼白的解釋來打消鬼王念頭。
寂臨淵對她的反應頗有些意外。
“不好吃?”男鬼重複祝之漁奇怪的話語。
半帶調侃的語氣到了祝之漁耳中便是篤定。
她一個花季少女,要成為鬼王盤中餐了。
祝之漁很傷感。
替嫁時運氣好讓她躲過一劫,這一回蛇尾緊緊捆著她的身體,她如何能逃的掉?
“原是如此,”男鬼勾了勾唇角:“怕我吃了你?”
蛇尾纏繞腰肢,將人緩緩卷至身前。
危險的距離越縮越近。
“我不想死……我不要替祝……!”
控製中樞再度禁言祝之漁。
“……”
祝之漁的身體卷在光滑的蛇尾中劇烈掙紮,激起水花震蕩。腳底打滑,她抱住蛇尾重重跌坐了下來,觸到某種異樣的凸起。
寂臨淵喉間驀地滾出一聲隱忍的悶哼。
冷泉水忽然變得滾燙,龐大蛇尾不受控絞緊,抽擊水花飛濺。
人的溫熱軀體與冷血妖鬼的體溫產生極致反差。
“我、我不是故意的……”
“彆動!”寂臨淵喉結滾動,眼底湧出血色。
祝之漁僵在原地,不知所措。隔著薄薄衣料,她能清晰感受到那處鱗片正在翕張,熱度透過濕透的布料滲進肌膚。鬼王的蛇尾比她想象的更冷,可她跌坐著的那塊逆鱗卻燙得驚人。
“你的尾巴變得不一樣了……”嗓子裡擠出的顫音被男鬼的動作截斷。
蛇尾突然貼近,前挺的力道抵著她仰躺在池壁上。
祝之漁霎時渾身繃緊。
浸透的裙裾堆疊在褪根,肌膚相觸處又痛又脹,甚至泛起細密的癢。
池水在周身形成漩渦,冷池湧起灼流,極端的溫度變化使得祝之漁清晰感受到豎著倒刺的東西正在艱難撐開她的身體。
寂臨淵攥住少女的手腕按在岸邊,眼看著便要壓上來。
赤紅蛇瞳驟縮,他收住攻勢。
太急迫了。
男鬼克製欲念,獨自忍受痛苦。
不可以嚇到她……
他望著祝之漁慌亂的眼神,突然劃傷手臂。
血液蜿蜒而下,痛覺刺激寂臨淵清醒過來,對抗致命的吸引力。
“走……”他竭力壓抑獸性。
“卡、卡住了,出不來。”祝之漁低頭,望向抵在裙底的蛇刃。
頸側青筋爆起,寂臨淵極儘隱忍。
“腿分開。”他幾乎咬碎了牙。
祝之漁看著他,見鬼王冒汗了,這才慢吞吞分開。
“動一下。”寂臨淵扣住她發抖的手腕,引著少女撐住自己胸膛。
祝之漁滿眼誠懇:“我不會。”
“……”
“不會?”寂臨淵眉頭緊皺,冰冷的手掌順著脊骨下滑,在尾椎處施力幫她。
祝之漁的手指陷進鬼王肌理分明的胸膛,冷熱交織的觸感激得她心口發麻。
“繼續。”寂臨淵發出命令,嗓音卻啞得厲害。
水波隨著祝之漁的動作漾開漣漪,每一次細微移動都掀動一陣新的顫栗。
“是這樣嗎?”她踩了下另一處凸起。
“彆亂動。”鬼王攥住她亂動的足踝,蛇尾逆鱗突然暴起,又被壓抑著強行平複。
黏膩的水聲中,祝之漁終於脫困。
“我,我先走了。”少女心虛,一心想抓緊時間溜走保命。
身體驀地一僵。
祝之漁動彈不得,驚覺腰肢仍被鬼王的手掌緊攥著。
“過來。”寂臨淵目光沉沉。
“若是再有下次……”
蛇尾輕輕掃過少女腳背,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紅痕。
“不要吃我!”祝之漁應激反應。
一聽到她提吃,寂臨淵便覺腰腹青筋脹痛。
蛇尾倏然消失,化為人身。
“不想再出意外,便老老實實待著,”鬼王冷聲警告,“不要去碰不該碰的地方。”
“不碰不碰,”祝之漁盯著鬼王的腰,匆忙搖頭,“以後絕對不會再碰了。”
“所以……”她抬手悄悄指向身後:“現在我可以離開了麼?”
“離開?你想去往何處。”男鬼掀眸,幽幽望著她。
“我想回……”
祝之漁抿了抿唇,正想開口,突然被鬼王堵住了話。
“你覺得,本座會放你走?”男鬼陰鬱的眼神盯得她頭皮發麻。
“既入忘川,不得回頭,誰也不敢違抗本座,擅自帶你離開鬼域。”
“留在我身邊不好麼?”寂臨淵殘忍低語,語調卻溫柔得過分。
“你若不見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一定再次將你尋回。”
“為何是……再次?”祝之漁在心底悄悄嘀咕,隻覺男鬼的話語透著奇怪。
“仍對紅塵人間眷戀不舍?”寂臨淵看出她凡心未斷,“隻可惜,人界已然拋棄了你。”
“天鏡宗來信,掌門親筆,凡人壽數百年,於惡鬼而言不過是白駒過隙一瞬間,他願將你的餘生獻於鬼域,換得天鏡宗片刻安寧。”
祝之漁靜靜地聽著,安靜得出奇。
她聽懂了。
宗門罔顧生死,舍棄了這個草包女兒,用她作為祭品換取利益。
寂臨淵並未在少女臉上尋到半分悲傷或是失望的情緒。
男鬼有些意外:“被至親拋棄,不覺傷心麼?”
“傷心?”祝之漁想了想,搖頭道:“不會。”
“我成年後學會的第一個道理便是,永遠不要為了打翻的牛奶而哭泣。”
如果她是祝虞,被至親舍棄也許會悲傷。
可她是祝之漁,那麼便不能任由悲傷發酵,就此一蹶不振。
“有什麼好傷心的,於我而言,當下最重要的事是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休養身體。”
“唔,倒是心境豁達。”男鬼深邃的眼底浮現幾分興致。
“親故背叛,人間你是回不去了。既然你已無路可退,那麼……”
寂臨淵勾了勾唇角,胸有成竹朝祝之漁伸出手:“準備好餘生與貪得無厭的惡鬼抵死糾纏了麼?”
“不。”
出乎意料,少女竟然不假思索拒絕了他。
男鬼唇角的笑頓時僵住了。
她說什麼?
她方才拒絕了自己的邀請。
寂臨淵緊緊盯著她,眼底的情緒變得複雜。
騙子。
當年明明說好了永遠不會離開自己。
什麼真心換真心,轉身便忘。
出爾反爾,心口不一。
“騙子……”男鬼唇齒間咬出幽怨的氣音。
祝之漁爬上池岸,眼見氣氛危險起來,及時找補:“我就不待在行宮了,省得擾得您心煩。鬼域那麼大,鬼王大人您放我在外自生自滅吧。”
寂臨淵冷笑,幾乎壓不住眼底的火:“酆都惡鬼遍地,你孤身一人不覺害怕?”
祝之漁被他盯得心裡發怵,心想,遍地的惡鬼再可怕,還能凶得過鬼王你麼?
“不怕。”祝之漁硬撐,“見識一下風土鬼情,沒什麼好怕的。”
她小心翼翼觀察著鬼王的反應,試探著一步步退出他的視野範圍。
寂臨淵無聲注視著少女,眼神愈發陰鬱。
男鬼心底動了陰暗的念頭。
直接把她囚禁在行宮吧,如此便能一直將人留在身邊了。
他也不必再患得患失,心神不寧了。
動手吧,寂臨淵,將人捉回身邊。
龐大的蛇尾會自下而上纏緊她的身體。
看著她在其間沉浮,吞吐,喘息,哭泣,呻吟。
還在猶豫什麼?
少女輕盈的身影被男鬼陰冷的目光緊緊鎖定,直至自他視野中徹底消失。
膨脹的野性與欲望如同洪水,幾欲衝垮理智。
寂臨淵終於收回了視線。
她走了。
真的毫不留戀地走了。
有趣。
真是個有趣的人物。
“你會後悔的……”寂臨淵顯現出蛇尾,將燥熱的身軀沉入冷水中。
“不出兩日,你一定會回來……”
凝視著祝之漁消失的背影,男鬼眸光晦暗。
他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