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馴服的獸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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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莉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當陳凡端著木碗靠近時,她渾身毛發炸起,喉嚨裡滾出野獸般的低吼。碗裡飄出的肉香讓她胃部痙攣——這一定是某種新式毒藥,就像那些貴族常玩的把戲。

“喝了吧。“陳凡把碗放在三步外的石頭上,後退時故意讓腰帶上的短刀發出碰撞聲。這是他在貧民窟學到的技巧:讓警惕的野獸看清你所有武器位置。

肉湯表麵浮著金黃的油花,幾塊燉爛的兔肉沉在碗底。雪莉的瞳孔縮成細線,她見過這種把戲。去年冬天,伯爵的馴獸師在病狼的食物裡摻了碎玻璃,就為聽它腸穿肚爛時的哀鳴。

“你想毒啞我?“她受傷的右耳神經質地抖動,“還是加了春藥?“尾音帶著顫抖。那些鑲金邊的老爺們最愛給獸耳娘灌藥,她尾椎骨上還留著被鐵鏈穿透的疤痕。

陳凡突然抓起木碗灌了一大口。喉結滾動的聲音在茅草屋裡格外清晰,油漬順著他開裂的嘴角流到下顎。“隻是兔肉和野菜。“他抹著嘴把碗推回去,“鹽放多了。“

雪莉的尾巴僵在半空。人類絕不會和獸耳娘共用餐具,在他們眼裡獸耳族比狗還肮臟。她突然想起鐵籠裡的日子——餿臭的泔水桶被推進來時,二十多個獸耳娘要像畜生一樣趴著舔食。有次她撿到半塊長綠毛的麵包,卻被馴養師用烙鐵燙穿了掌心。

“為什麼是黑麵包“她盯著陳凡腰間鼓起的布袋,那形狀分明是貧民窟最昂貴的黑麥麵包。這種粗糲紮實的食物,連低級傭兵都舍不得天天吃。

陳凡掰開麵包的動作讓她渾身緊繃。預料中的毆打沒有降臨,取而代之的是落在掌心的溫熱食物。粗糙麥殼刮擦著她滿是傷痕的掌心,這種真實的觸感比任何魔法都令人眩暈。

鐐銬的記憶

深夜的火堆劈啪作響,雪莉在夢中抽搐。陳凡看見她無意識地抓撓脖頸——那裡有一圈深褐色的疤痕,是長期佩戴禁魔項圈留下的。貴族們喜歡用秘銀打造項圈內襯,這樣獸耳娘掙紮時就會割破自己的喉嚨。

“彆過來!“雪莉突然驚醒,利爪在木壁上刮出深痕。當她看清是陳凡時,炸開的尾巴才慢慢垂下。這個人類居然守在三步之外,沒有趁機用鐵鏈拴住她的腳踝。

陳凡晃了晃手裡的草藥:“換藥時間。“他故意把繃帶撕出響亮的聲音——在戰地醫院裡,傷員需要預判疼痛的到來。

雪莉蜷縮成防禦姿態,卻聞到不同於劣質治療藥水的清香。陳凡用的居然是金線草,這種能鎮痛的高級藥材通常隻有貴族才用得起。當微涼的藥膏觸到傷口時,她條件反射地弓起背,獠牙距離陳凡咽喉隻有寸許。

“上次見到金線草“她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是在拍賣會的體檢台上。“那時買主用蘸了藥水的銀針戳她肋骨,就為看她因疼痛扭曲的表情能取悅賓客。

陳凡的包紮手法很特彆,繃帶在傷口處留出呼吸的空間。雪莉恍惚想起上次被箭射穿肩膀時,馴獸師直接用燒紅的匕首烙焦了傷口。“反正你們這些賤畜愈合得快。“那人說話時噴出的酒氣至今縈繞在噩夢裡。

晨光中的試探

第七天清晨,雪莉偷看了陳凡的筆記本。泛黃的羊皮紙上畫著奇怪的符號,旁邊標注著“磺胺““清創術“等陌生詞彙。當她碰到那支炭筆時,突然渾身僵硬——在伯爵府,她曾因碰到書桌被砍掉半截尾巴。

“看得懂嗎?“陳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雪莉的利爪瞬間刺破羊皮紙,她已經準備好承受鞭打,卻聽見布料摩擦的窸窣聲。陳凡竟單膝跪地與她平視,這個姿勢讓雪莉耳朵劇烈抖動。貴族隻會讓獸耳娘跪著回話,有次她抬頭太快,眼眶就被水晶酒杯砸出了永久性傷疤。

“這是治療筆記?“雪莉盯著紙上精確的傷口示意圖,連腐敗組織的切除範圍都標了刻度。這種嚴謹讓她想起月影貓族最年長的巫醫,而非人類那些隻會放血的庸醫。

陳凡突然伸手,雪莉下意識閉眼。預想中的耳光沒有落下,取而代之的是頭頂輕柔的觸感——他在摘她頭發裡的草屑。這個動作太過自然,自然得讓雪莉尾巴尖都繃直了。上次被這樣觸碰還是幼時母親幫她梳毛,而人類的手從來隻會扯著她的耳朵往籠子裡塞。

“吃吧。“陳凡遞來的葉包裡裹著烤鬆雞,油脂滲過葉片滴在火堆裡滋滋作響。雪莉的胃袋背叛了她的驕傲,發出響亮的鳴叫。在競技場最饑餓的時候,她吃過老鼠和同伴的屍體,卻從未嘗過專門為她烹製的食物。

當第一滴熱油滑過喉嚨時,雪莉突然背過身去。陳凡假裝沒看見她顫抖的肩膀和滴在烤肉上的透明液體。那些淚水衝開了經年累月的血垢,露出底下鮮活的、從未真正屈服過的靈魂。

深夜裡,雪莉坐在陳凡一旁。

“他們用秘銀絲穿我的尾骨。“雪莉突然開口。陳凡正在打磨新做的複合弓,聞言停下動作。火光照亮她尾巴上那圈猙獰的凸起,“說這樣跳舞時血會染紅尾巴更好看。“

陳凡的指節在弓身上發出爆響。他見過貴族沙龍裡的“獸耳芭蕾“,那些戴著寶石項圈的舞者每個旋轉都會在地毯上留下血腳印。

“第二次逃跑後,他們打折了我的腳掌。“雪莉掀開陳凡給她做的草鞋,露出扭曲的腳骨。愈合魔法粗暴地固定著變形的位置,“可惜不知道貓耳族能爬牆。“

洞穴突然安靜得可怕。陳凡的匕首深深紮進原木,刀柄嗡嗡震顫。

雪莉第一次主動碰觸人類。她爪尖小心地勾住陳凡的衣角,像幼貓試探著走出黑暗的樹洞。當黎明的第一縷光穿透洞口的藤蔓時,陳凡發現肩膀多了個溫暖的重量——雪莉在睡夢中無意識地靠了過來,喉嚨裡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這是被斬斷八次尾巴都不曾示弱的戰士,第一次放下戒備的瞬間。

陰影中的窺視

陳凡將最後一塊苔蘚塞進牆縫,確保破屋的裂縫不再透光。雪莉蜷縮在角落的草堆上,新換的繃帶在晨光中泛著潔淨的灰白。她耳朵突然轉動,捕捉到陳凡腰間水袋晃動的聲響——這三天他帶回來的清水越來越少。

“今天要去北麵的溪穀。“陳凡用炭灰抹黑臉,故意讓聲音顯得輕鬆。但雪莉的鼻子早已嗅到真相:他皮甲內側的血腥味比昨日更濃,那是深入黑森林才會沾染的魔物氣息。

當陳凡轉身時,雪莉突然撲到門邊,殘缺的尾巴攔在門檻。“有人在盯梢。“她喉嚨裡滾動的不是貓鳴,而是某種陳凡從未聽過的低頻震動,“東邊第三棵橡樹,樹冠層。“

陳凡係腰帶的動作絲毫未頓,但瞳孔猛地收縮。三天前他就注意到那棵樹的異常——本該住滿夜梟的樹冠安靜得可怕。他假裝整理箭袋,借著彎腰的瞬間從門縫瞥見:一根不該存在的藤蔓垂在樹乾背麵,末端的結扣是血爪幫特有的殺人結。

“羅德的人。“陳凡往火塘裡撒了把苦艾草,刺鼻的煙霧能掩蓋雪莉的氣味,“你恢複得比預期快。“他故意提高音量,同時用炭筆在門板寫下“隔牆有耳“。

饑餓的豺狼

“那小子今天又在老瘸子那裡換了銀幣。“獨眼卡爾舔著匕首上的肉渣,三枚銅板在桌麵上排成一線,“南巷的草藥販子說他上周出了兩株月光藤。“

瘸子傑克的木拐狠狠碾碎地上的甲蟲,粘液沾滿拐杖底部的鐵皮:“血爪幫的規矩,貧民窟每筆交易抽三成。“他忽然咧嘴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但那雜種居然敢繞開我們“

陰暗酒館的角落裡,羅德的金牙在劣質麥酒的反光中閃爍。他指尖摩挲著陳凡昨天“不小心“遺落的箭簇——箭尾纏繞著罕見的赤雪蛇筋。

“二十天。“羅德突然捏碎陶杯,瓷片紮進掌心也渾然不覺,“從挖野菜到獵魔物“他沾血的手指在木桌上劃出深深血痕,“那賤民要麼找到了寶藏,要麼——“他猛地揪住獨眼卡爾的衣領,“在偷偷養著什麼值錢東西。“

酒館後門傳來輕微的“哢嗒“聲。陳凡的影子從門縫一閃而過,他懷裡鼓脹的皮袋正滲出暗金色的液體——那是月光貂的血,在黑市價比黃金。

雪莉的內心獨白

當第七縷晨光透過茅草屋的縫隙時,雪莉發現自己正用舌尖輕舔陳凡昨晚用過的木碗。這個發現讓她渾身僵硬——在拍賣場訓練出的條件反射本該讓她連人類的唾液都避之不及。碗沿殘留的肉湯早已冷卻,卻比任何貴族宴席上的珍饈都令她戰栗。

她突然想起昨夜陳凡歸來時的模樣:皮甲縫隙裡嵌著黑森林的毒藤刺,卻先把完好的那半塊黑麵包遞給她。月光下他清理傷口的動作熟練得令人心疼,那是經曆過無數次獨自包紮才能練就的技巧。

雪莉的爪子無意識地在草墊上抓撓。三天前她還會在陳凡熟睡時把石匕藏在尾巴下,現在卻開始偷偷調整睡姿——隻為讓那個總做噩夢的人類能靠得更安穩些。這種改變令她自己都感到恐懼,就像被斬斷八次的尾巴突然又生出新芽。

陳凡的牽掛

陳凡在溪邊剖開月光貂的肚子時,動作突然停頓。他盯著掌心那枚發光的膽囊,想起雪莉昨晚蜷縮在火塘邊的模樣——她舔舐傷口的樣子太像他前世養過的那隻流浪貓。這個聯想讓他險些割破手指,自從穿越以來,他第一次在危險的狩獵中分心。

返程時他故意繞遠路,隻為采集那種能讓獸耳族毛發發亮的銀漿果。

當陳凡渾身是血推開門時,迎接他的不是往日的警惕低吼,而是一雙在黑暗中驟然亮起的紫瞳。

他們誰都沒有說破,但破茅草屋裡的火光從此亮得能驅散整片黑森林的黑暗。

第二十一天清晨,陳凡數完皮袋裡最後三枚銀幣時,指甲縫裡還殘留著昨天那頭影狼的血跡。

“夠了。“陳凡用沾著獸血的布條纏緊腰間滲血的傷口,皮甲內側縫著的金線草粉末讓疼痛變得鈍重。他望向茅草屋角落,雪莉的耳朵在睡夢中微微抖動。

黑森林邊緣的早市剛支起帳篷,陳凡就站在了老雷克斯的武器攤前。晨霧中,那把騎士劍靜靜躺在褪色的紅絨布上,劍身上流動著寒光。

“小子,你確定要這個?“老雷克斯的大眼掃過陳凡皮甲上密密麻麻的修補痕跡,“貧民窟的獵戶用短刀就夠了。“他故意把騎士劍的價格多說五個銀幣,這是對付執著顧客的老把戲。

“月光貂的膽囊。“陳凡從皮甲最裡層掏出個小皮囊,倒出三枚銀幣和一顆泛著藍光的器官,“加上這個。“

周圍幾個獵戶突然停下討價還價。月光貂是黑森林深處的魔物,它的膽囊在黑市能換十個銀幣。留著絡腮胡的矮人武器商湊過來嗅了嗅:“新鮮的,不超過十二小時。“他銅鈴般的眼睛打量著陳凡,“小子,你從哪搞到的?“

“運氣好。“陳凡用身體擋住眾人探究的視線,手指撫過騎士劍的十字護手。劍柄包裹的鯊魚皮傳來粗糲的觸感。

老雷克斯突然壓低聲音:“聽說血爪幫在找養貓耳娘的人。“他看似隨意地擦拭劍身,實則觀察陳凡每一絲肌肉反應,“上周南巷有戶人家的地窖被掀了,就為個灰毛的兔耳族。“

陳凡接過劍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但劍刃反射的陽光恰好照在絡腮胡矮人腰間——那裡彆著血爪幫的銅徽。他假裝沒看見矮人突然繃緊的手指,轉身時讓新劍鞘撞翻了裝箭簇的木盒。

“抱歉。“陳凡蹲下身,借著撿箭簇的機會瞥見三個不同靴尖轉向自己——市場裡至少還有三個血爪幫的眼線。他係緊劍帶的動作故意放慢,讓所有人都看清這把價值三十銀幣的武器,現在掛在一個貧民窟獵人腰間。

當陳凡的身影消失在黑森林方向時,絡腮胡矮人啐了口唾沫:“二十天前這小子還吃不起黑麵包。“他踢翻腳邊的空酒桶,“昨天瘸子傑克看見他背著一整隻岩羊。“

“岩羊算個屁。“獨眼卡爾從陰影裡走出來,匕首尖挑著陳凡剛才掉落的布條,“看看這個。“布條上沾著的紫色黏液是黑魔蛛的肉漿,“那雜種在往森林深處走。“

老雷克斯默默把月光貂膽囊鎖進鐵箱,箱底壓著張泛黃的懸賞令——銀發紫瞳的貓耳娘畫像下,一個貴族的印章正在晨光中滲出血色。

陳凡在溪邊反複練習突刺,劍尖劃破晨霧的水珠。這把劍比他前世用過的軍刺長兩寸,重心卻意外地順手。當第十次刺擊精準命中樹乾上的舊箭痕時,灌木叢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脆響。

鐵背山豬的獠牙率先刺破晨霧。這頭足有三百斤的凶獸肩高齊腰,覆滿鐵灰色骨甲的後背能彈開普通箭矢。陳凡的瞳孔驟縮——他原本隻打算獵些小型野獸試劍,這頭山豬顯然是循著血跡從森林深處跟出來的。

騎士劍的第一次實戰碰撞震得陳凡虎口發麻。山豬衝鋒的蠻力讓劍刃在骨甲上擦出連串火星,陳凡就勢滾向右側,劍尖毒蛇般挑向山豬裸露的腹部。但魔物突然人立而起,後蹄在陳凡左肩撕開三道血口。

“操!“陳凡撞在橡樹上時聞到自己的血腥味。山豬的瞳孔在陰影中泛著紅光,這是被激怒的特征。

陳凡突然衝向十步外的岩縫。山豬的蹄聲如雷鳴般追來,他在最後一瞬側身閃避,騎士劍借著衝力刺入魔物右眼。溫熱的獸血噴濺在臉上時,陳凡被垂死掙紮的山豬撞飛出去,後背重重砸在溪邊卵石灘上。

當啜飲溪水的山雀重新落回枝頭時,陳凡才從劇痛中找回呼吸。他拖著山豬屍體走向貧民窟的方向,騎士劍在陽光下滴落的獸血連成一條斷續的紅線。

正午的貧民窟被山豬屍體投下不祥的陰影。陳凡的皮甲碎片掛在獠牙上,每走一步都在泥地上留下血腳印。賣醃菜的瑪莎大嬸最先驚叫出聲。

“聖光在上!“酒館門口醉醺醺的傭兵打翻了麥酒杯,“那是鐵背山豬!“他的驚呼引來了更多人,陳凡看見瘸子傑克的木拐在人群後方急促地敲擊地麵。

獨眼卡爾從賭棚鑽出來時,匕首上還沾著剛贏來的銅板。他陰鷙的目光掃過山豬脖頸處精準的劍傷——那絕不是貧民窟獵戶能造成的切口。

“讓讓。“陳凡的聲音比騎士劍還冷。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幾個孩子想摸山豬的鬃毛,被母親們驚慌地拽回。他注意到絡腮胡矮人正對巷口的陰影比手勢——那裡有金屬反光一閃而過。

當陳凡終於踹開自家吱呀作響的木門時。

“你“雪莉的尾巴炸成平時的兩倍粗,耳朵卻緊緊貼在腦後。

當她翻出珍藏的解毒草藥時,陳凡按住她的手:“先用這個。“他從懷裡掏出個小銀盒——正規藥劑店才有的破傷風藥膏。

雪莉的耳朵突然豎起。她聞到了藥膏之外的氣息,爪尖挑開陳凡的皮甲夾層:三顆裹著蜜糖的鬆子,貧民窟最昂貴的零食。

“白癡。“雪莉轉身時尾巴掃過陳凡血跡斑斑的手背,像責備又像安撫。屋外的夕陽透過茅草縫隙,把騎士劍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足夠籠罩兩個傷痕累累的靈魂。

晨霧還未散儘時,陳凡就用短刀剖開了鐵背山豬的頭骨。刀刃碰到硬物的瞬間,他嘴角繃緊——那枚核桃大小的晶體嵌在腦膜間,泛著渾濁的土黃色光芒。

“三級獸核。“陳凡用沾血的手指捏起晶體,對著晨光觀察內部螺旋狀紋路,“土屬性,雜質多了點。“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讓遠處灌木叢裡的影子聽得清清楚楚。

雪莉裹在陳凡的舊鬥篷裡,隻露出一雙紫瞳。她爪尖輕觸獸核表麵,立即縮回手:“有震動。“這是獸核能量未散的標誌,在黑市能多賣兩成價錢。陳凡注意到她耳朵警惕地轉向東側——瘸子傑克的手下已經跟了半個早晨。

“今天走正門。“陳凡把獸核塞進內袋,拍了拍腰間新買的騎士劍。雪莉的瞳孔微微擴大,她明白這個動作的含義:陳凡要主動引蛇出洞。

城牆根的陰影裡,十幾個貧民正擠在排水口接滲出的汙水。守城衛兵看到陳凡背上的山豬頭顱時,長矛立刻橫了過來:“入城稅兩個銀幣。“他的目光在雪莉身上停留太久,“奴隸再加一個。“

陳凡彈過去三枚銀幣,硬幣在空中劃出的弧線讓衛兵不得不鬆開矛杆去接。這個小小的挑釁讓雪莉尾巴在鬥篷下繃直——她見過太多衛兵以此為借口搜查“可疑奴隸“。

“彆惹事。“陳凡捏了捏她的手腕。入城甬道的火把照亮了他新換的皮甲,也照亮了牆上懸賞令的一角——銀發紫瞳的畫像被雨水泡得模糊,但貴族的蠟封依然鮮紅如血。

中央廣場的噴泉濺著摻香精的水花,幾個穿絲綢的貴族少女正用銀勺喂廣場鴿。雪莉的爪子刺破了鬥篷內襯——那些鴿子吃的燕麥仁比貧民窟的產婦營養餐還精細。

“彆停。“陳凡拽著她拐進獸核商行的小巷。肮臟的牆壁突然變成光可鑒人的黑曜石,這裡的地磚甚至用魔法恒溫。雪莉的鼻翼不停翕動,空氣中昂貴的熏香掩蓋不了她熟悉的血腥味——後門處剛拖走的鐵籠還滴著黏液,那分明是運輸獸耳族專用的禁魔籠。

“完整的三級土屬性獸核,帶脊髓液。“陳凡把山豬頭顱砸在鑒定台上。老鑒定師的金絲眼鏡閃過一道光,他指尖凝聚的探查魔法顯示出專業素養——這是少數不會把獸耳娘和獸核混為一談的正派商人。

“八十銀幣。“老鑒定師突然壓低聲音,“或者“他推來一張羊皮紙,上麵畫著某種形似鹿角的草藥,“帶一株這個來,給你三倍價錢。“

雪莉的耳朵突然抖動。陳凡知道她認出了圖紙——月影草,貓耳族巫醫用來治療靈魂創傷的聖物。他故意讓卷軸落在地上,彎腰時對雪莉耳語:“他在試探。“

當沉甸甸的錢袋落入懷中時,陳凡突然抓住老鑒定師的手腕:“聽說血爪幫在收購禁魔項圈?“他感覺到雪莉的呼吸瞬間停滯。

老鑒定師抽回手的動作快得不似老人:“北區黑市最近來了批高超的工匠。“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雪莉的鬥篷,“有些商品需要特彆定製。“

走出商行時,正午的陽光刺得人流淚。陳凡數錢的姿勢很張揚。

“比昨天多三個。“雪莉危險提示道。

陳凡買了兩串糖漬漿果,把更紅的那串遞給雪莉。甜膩的香氣中,他點點頭:“按計劃,引到黑森林。”

落日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陳凡選的返程路線經過廢棄采石場,這裡嶙峋的巨石是絕佳的伏擊點。雪莉突然扯掉鬥篷,她的銀發在暮色中像一把出鞘的劍。

“出來吧。“陳凡的騎士劍劃過岩石,火花點燃了提前灑落的磷粉。驟然亮起的火光中,六個身影無所遁形——除了預期的獨眼卡爾和兩個血爪幫打手,還多了穿皮甲的女弓箭手、提著禁魔籠的馴獸師,以及雪莉的瞳孔驟縮那個曾在拍賣會用烙鐵燙她的疤臉男人。

“我說過。“疤臉男人轉動著腕甲上的尖刺,“折斷腳肢的貓最會裝死。“他甩出的鐵鏈纏住陳凡的腳踝,淬毒的倒刺瞬間紮進皮肉。

陳凡的劍光斬斷鐵鏈時,三支箭已封死他的退路。他勉強格開兩支,第三支箭擦過臉頰,在顴骨留下火辣辣的傷口。獨眼卡爾的匕首趁機刺向他後心——卻被突然閃現的銀光截住。

雪莉的爪子撕開卡爾胸口的瞬間,陳凡第一次看清她的戰鬥姿態。她不像人類武者那樣依靠招式,而是將每一塊肌肉、每一根毛發都化為武器。當她在石柱間彈射時,殘影連成一片月光般的帷幕。

“小心!“陳凡的警告被爆炸聲淹沒。馴獸師砸碎的裡迸出十幾條鎖鏈。雪莉發出痛苦的嘶叫,她右腿被鎖鏈纏住的地方立刻冒出青煙。

疤臉男人狂笑著舉起魔鐵:“這次燙穿你的脊“他的喉嚨突然多出半截劍尖——陳凡不知何時突破了弓箭手的封鎖,騎士劍貫穿敵人脖頸的力度讓劍柄護手都陷入皮肉。

雪莉的紫瞳在此時泛起血色。她生生扯斷鎖鏈。當她的爪子插入馴獸師眼眶時,某種古老的音節從染血的唇間溢出——那是陳凡在古籍上讀過的貓耳族戰歌。

最後一名弓箭手是在三十步外被解決的。陳凡反手用一把箭弩射向身後的樹冠,當屍體從樹上栽落時,陳凡輕出一口氣。

“雪莉!“陳凡摟住她癱軟的身體。懷中的軀體輕得嚇人,那些曾令他驚歎的戰鬥姿態消耗了太多力氣。他撕開她腿上的布料,她還傷得不輕。

雪莉沾血的手指突然撫上他臉頰的箭傷。這個動作讓兩人都愣住了——獸耳族隻會為至親舔舐傷口。暮色中,她的瞳孔恢複成清澈的紫色,倒映著陳凡身後漸漸亮起的星辰。

采石場邊緣,未被搜刮的屍體腰間,一枚血爪幫的令牌正在滲血。令牌背麵的魔法紋路與城牆懸賞令的蠟封如出一轍,隻是多了個用指甲刻出的數字——七。這代表他們隻是第七批派出的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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