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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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青黛,星河點點,明月高懸。

飯做好了,屋裡點了燈,鶯然幫著將菜端上桌。

她和徐離陵兩個人吃,這天熱,菜也放不住。徐離陵便隻做了她想吃的雞,外加一盤小油菜。

鶯然在桌邊坐下,徐離陵舀了碗雞湯給她,再給她盛飯。

鶯然喝了口湯,隨口道:“有點鹹,但是你手藝越來越好了。”

而後同他絮絮講起今日和關熠去了哪兒玩,聊了些什麼。

“關熠說肅京比雲水縣繁華多了。雲水縣還像凡人生活的城鎮,肅京則到處都是修士,禦劍飛行,龍駒寶車,隨處可見。”

“他還說,他師父告訴他,肅京是咱們懿王洲靈氣最充沛,最像仙境的地方。但懿王洲外的雲州更大,更像仙境。”

“那個地方沒有朝廷,都是江湖人士,瀟灑自由。”

“也沒那麼自由,還有宗門世族,各有各的規矩。”

徐離陵隨口接話,給她夾到了雞翅到她碗裡,“關熠是男子?”

鶯然點頭,吃著雞翅繼續說:“他現在是修士,可厲害了。今日還禦劍帶我飛。我可能有點恐高,在劍上有點害怕,但是又感覺很新奇,風景很漂亮。”

鶯然將記下的風景講給他聽,道:“等改日你休息,我讓他過來,帶你也禦劍轉一圈。”

徐離陵:“不用。”

頓了頓,他問:“你很喜歡禦劍?”

鶯然夾了一筷子油菜,也有點鹹了,不過她沒說,回答道:“也還好吧,踩在劍上什麼都挨不著,我有點害怕,但是飛起來看到的風景真的很好。”

徐離陵沉吟,道:“改日不買馬車,買一隻飛駒。”

飛駒是凡人也可騎的飛馬,一般用於凡人為修士拉貨物,價格貴得嚇人。

但是,攢錢買馬車就夠嗆了,哪有那麼多靈石買飛駒啊。

鶯然不想傷徐離陵自尊心,話說得委婉:“算啦,我也不想天天飛。以後想飛的時候,找關熠就行啦。”

徐離陵:“我不想你有需要的時候就想到他,他是男子。”

鶯然盯著徐離陵平靜的臉看了會兒,笑出聲。

他這模樣,真看不出是在說酸話。

她道:“我不會經常想飛的。”

徐離陵:“買飛駒方便些,也快。”

鶯然抿了抿嘴,無言地盯著徐離陵。

他有很多好,但有時固執己見這點真的讓她很無語。

她曾經還因此與他吵過架。

那會兒她說小黃太胖了,讓他少帶點肉給它吃。他說不會吃死它,仍舊帶。幾次三番下來,鶯然就和他吵了起來。

小黃嚇得撒腿跑了。

徐離陵任她吵,坐在那兒不搭腔,仿佛事不關己。

把她氣著了,他這才道:“我明日不帶了。”

諸如此類的,還有一大堆小事。

比如有時二人一起看話本,話本上寫雲州修士降妖除魔,禦劍飛天,她拉他一起看,感慨真厲害。

他冷不丁來一句“還好”,令她不知如何接話。

一個執筆算賬的書生,說人家縱橫江湖的大修“還好”。

現在也是,窮到買馬車都還在攢錢,就說要買飛駒了。

鶯然越想越無語。

不過,前世今生的經曆告訴她,男人都這樣。

徐離陵對她百依百順,百般照顧,下了工就回家,她隨口一提的東西他都會記得給她買……

諸此種種加起來,他已經算是很不錯了的。

徐離陵被她沉默地盯了半晌,也抬頭看她。

鶯然就這樣與他對峙般對視,終是她憋不住先開口,“懷真,咱們先買得起馬車再說其他的,好嗎?”

徐離陵垂眸似在思索什麼,“家裡還有些傳下來的東西,賣掉就能買飛駒。”

他說的是他祖宅那邊。

鶯然:“那是你家祖傳的吧,能賣?算了吧。”

她知道徐離陵不是本地人,好像是流浪過來的。

成親前,她爹盤問過徐離陵情況。

盤問完,她爹說徐離陵家祖上是大戶,留下了偌大的一片地和祖宅,但已經沒活人,全都荒廢了。

且那兒的東西太多,所有資產包括靈石,全都被魔氣侵染,沒法兒再帶出來。

估計是世族大家遭了魔襲,就他一個逃了出來。

他祖宅家裡被魔氣汙染,又路途遙遠。

於是鶯然和徐離陵成親,便在這裡蓋了這間茅屋,沒有回他家那邊。

為什麼是這裡呢?

因為這裡的地便宜,且離她娘家和他工作的地方距離差不多,也方便她養狗。

徐離陵不吭聲。

鶯然想:讀書人嘛,自尊心總是比彆人強些,還總不樂意彆人拿錢財說事。

她爹就這樣,一談錢就嫌“酸臭”,甩臉子。

徐離陵從不甩臉子,但她不知道他心裡會不會難受。

她還是不希望他不開心的。

她放下碗筷,出門漱口洗手擦嘴。

回來笑盈盈地坐在徐離陵身邊,跟他擠一張凳子:“閉上眼睛。”

徐離陵看她一眼,閉眼。

鶯然拿出發帶,輕輕蒙上他眼睛,兩端掛在他耳上。

他鼻梁高挺,這般掛著,發帶都沒掉下來。

鶯然手撐著他的腿,傾身在他唇上輕吻一下。

柔軟如蜻蜓點水。

屋內,燭光融暖。

不知道是不是她一個人的感覺,她覺得親他一下,先前沉悶的氣氛都變得輕快了。

鶯然麵上微粉,等他反應。

他一動不動。

鶯然又等了會兒。

他還是不動。

鶯然用手戳他的臉:“好啦,可以睜眼了。”

徐離陵扯下發帶,漫不經心:“這麼大陣仗,禮物就是就親一下。”

鶯然紅了臉:“那不是禮物,這才是。”

她指指他手上發帶。

玉白的錦帶,繡著銀竹。君子如竹,很是精致,一看便要花不少錢。

凡人的靈石,是一塊掰開成很多片用的。這條發帶,起碼得花五分之一塊靈石,夠尋常一家人吃七天了。

徐離陵手指摩挲發帶。

已經很精致的發帶,在他瑩玉勝雪的長指間,莫名顯得粗糙,配不上他的手。

鶯然心道真好看,然後摸了摸他的手,仰麵對他一笑。

徐離陵親了下她的麵頰,起身將發帶放回房,回來收拾碗筷,對鶯然道:“水燒好了,在廚房,你先去沐浴吧。”

他要去洗碗,等她洗完澡,還要給她洗衣服。

鶯然嬌嬌地蹭蹭他:“辛苦了,懷真。”

然後去偏房沐浴。

沐浴完,她穿上自製的短袖短褲睡衣,回房休息。

待徐離陵忙完回屋,她正在床上把兩條纖細雪白的腿靠在牆上,躺在床上看話本。

徐離陵也換了裡衣,是普通古人的素白長衣長褲,上了床,在鶯然身邊坐下,“怎麼把腿舉起來?”

“今天逛太久了,腿酸。”

徐離陵拍拍她的腿,她會意地把腿架到他腿上,讓他給她捏一捏。

他懂些醫術,知道按哪個穴位能緩解。鶯然有時不舒服,都讓他幫忙按一按。

按了會兒,鶯然好了。

但徐離陵還在幫她按:“該睡了。”

她心不在焉地應:“嗯。”要把腿挪開。

徐離陵卻按著她的腿不讓她挪:“該睡了。”

鶯然:“嗯。”

她把話本遞給徐離陵,要躺正了睡。但徐離陵隨手將書放在櫃子上,回身繼續按著她的腿,往上,骨節分明的手指陷進了她綿軟腿肉裡。

鶯然的臉在燭火映照下泛霞色,輕輕踹他一下,“我要睡了。”

“嗯。”

徐離陵俯下身來,放在她身上的手卻沒撤離。

屋內響起鶯然一聲驚呼,帶些撒嬌:“不是說睡覺嘛。”

徐離陵:“你摸我手。”

“我什麼時候……”

鶯然突然想起來,是送他發帶之後,她羞惱,“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那時候就是覺得,你手好看,手指也好長……啊!”

她發出一聲顫音。

他問:“長嗎?”

“徐離陵!”

鶯然惱人地嗔他一聲,推他,“不行,我明日還要去縣裡。”

床帳中,徐離陵微沉的眉眼隱在昏暗裡,“去找關熠?”

“去吃酥皮……包子……今日去晚了,沒吃……”

“不去了,我明日帶給你。”

“我不……我要去……”

主要是關熠說,有個她能做的活計,幫玄衙謄抄一些舊檔案,她想去看看。

白日她已經和關熠說好了。

她也沒打算做多久,就是想和徐離陵一起攢錢買輛馬車。

她不打算告訴徐離陵。

如果他知道,肯定不樂意她辛苦。

“不去了,好嗎?”

徐離陵埋在她頸間,低沉微啞的嗓音像羽毛似的搔她耳朵,連帶著她頭腦都酥酥麻麻。

鶯然暈暈乎乎的。

每當這時候,她總是會覺得,他一定是隻妖精,一字一音,都帶著要拉人墮落深淵的蠱惑。

她答不上他的話,隻綿軟無力地推著他,妥協道:“吹燈,吹燈。”

“不吹,你不是覺得好看嗎?”

鶯然嬌罵一聲,不想和他說話了。

徐離陵有很多好,但有時不經意間流露的惡劣,令她難以招架。

那些自然而然的頑劣惡意,偶爾會讓她覺得,他是魔。

隻有魔才會有這麼自然的惡意,因為這是魔的天性。

不過她也隻是心裡這麼罵他而已。

她知道他不是魔。

他隻是一名書生。

……

終於歇下來時,徐離陵將她抱在懷裡。

鶯然想咬他一口,都沒什麼力氣。

徐離陵輕拍著她的背,咬她耳朵:“明日在家好好休息,我會早些回來,給你帶……”

鶯然已然睡過去了。

翌日,鶯然迷迷糊糊聽見外麵有大嗓門喊她。是關熠的聲音。

她虛睜開眼,依稀看見徐離陵紮上她送的玉竹發帶走了出去。

她太困太累了,實在懶得起床。

半夢半醒聽著外邊關熠驚呼:

“你就是徐離陵?我是鶯鶯異父異母的親哥哥……妹夫,你果真是好樣貌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鶯鶯昨天還說你……”

鶯然嫌吵,蒙住頭,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日上三竿。

她起床,灶上溫著她想吃的酥皮包子,家中無人。

她拿上包子,還是出了門。

沒有人接,她去村裡找輛牛車,一樣能進雲水縣。

到了雲水縣,鶯然往玄衙走去。

一路上,卻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看著她。

她四下張望又回頭,隻見街上行人正常來往,根本沒什麼人關注她。

鶯然心中有些慌,不會是碰上妖魔了吧?

她加快去往玄衙的腳步。

走入玄衙地界,因此處是修士地盤,幾乎沒人。

鶯然去玄衙大門的守衛那兒問了情況,守衛給她指路:“從巷裡走,進後門,關熠在那兒。正衙門不方便過。”

鶯然道謝,走入巷中。

原本在玄衙門口消失的被盯的感覺又出現了,鶯然頓時脊背發涼。

身後有動靜,有東西正朝她奔來。

鶯然回過頭,竟見一個麵色青白,儼然是屍體的人,手腳並用地在向她爬行,口中艱難地道:“終於……等到……機會……宿……”

“鬼啊!”

鶯然轉頭就跑,可這巷子兩頭竟然變得無比幽長。

她拚命地跑。

那屍體在她身後拚命地爬:“彆跑……我……係統……你……錯了……我好不容易……宿主……你的……任務……”

“鶯鶯!”

一聲呼喝傳來,鶯然應聲回頭,就見關熠帶著玄差一刀斬斷了屍體的頭。

玄差們連忙跑來,擋住那可怖的現場,問她:“你沒事吧?”

鶯然大腦一片空白,脫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恍恍惚惚的。

關熠將她接進玄衙歇了會兒,問她:“你還好嗎?”

鶯然平靜下來,對關熠道謝。

關熠:“雲水縣竟然出現活屍,這本就是玄衙的責任。你不必道謝。隻是這活屍是從哪兒來的,你知道嗎?它怎麼會跟著你?”

鶯然不清楚。

她方才好像聽見那屍體一直在對她說話,但是具體說了什麼,她太驚慌,沒聽清。

關熠:“算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鶯然搖頭:“我是來抄舊案的。”

“你掉錢眼裡了,剛遇著活屍,這會兒還想著賺錢。看來是不怎麼害怕。”

關熠調侃一番,“行,但是今天時候不早,再耽誤天就要黑了。你明日早點過來,這抄舊案的活按卷宗算錢。”

鶯然點頭。

怕肯定是怕的。但在這世界生活,作為凡人,大多碰上這種事都會喪命。

她能逃脫,隻覺慶幸,一時半會兒想不到其他。

關熠又讓她歇了會兒,禦劍將她送回家。

回家時,鶯然遠遠看見徐離陵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似乎正在等她。

她這時才想起,徐離陵昨晚和她說,讓她今天彆出門,他會早點回家。

隔得遠,她看不清徐離陵的表情。

但看著門口小黃夾著尾巴的樣子,想來他心情不太好。

關熠毫無察覺,熱情地衝徐離陵招手:“妹夫!”

徐離陵起身走了過來。

鶯然摸了摸發髻,避開他的視線,心情有些微妙。

她昨晚也沒答應說今天不出門,她就算出了門,他也沒理由怪她。

不過,他坐在那兒等了多久?

鶯然關切地看向他。

但關熠走上前,無意識地擋在了她和徐離陵之間,“妹夫,你待會兒可得好好安慰安慰鶯鶯。她今日碰上活屍了,活屍追著她跑,快把她嚇死了。”

“活屍?”

鶯然聽見徐離陵語氣微沉。

他側身避開關熠,走到鶯然麵前:“你遇到活屍了?”

鶯然順勢撲進他懷裡,委屈地點頭:“嗯。我好害怕。”

徐離陵抱住她,安撫地輕拍,卻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一絲活屍應有的陰氣。

但關熠和她不像撒謊。

徐離陵瞥了眼門口的小黃。

小黃天都要塌了。

它已經奉徐離陵的命把這附近方圓十裡的妖魔全搜出來了,能咬死的自己咬死,咬不死的徐離陵動手。

它每天巡邏,保護它柔弱的女主人。

這方圓十裡,不可能再有任何妖魔鬼怪了!

它夾著尾巴,衝徐離陵發出示弱委屈的嗚咽。

徐離陵收回視線,對關熠道謝。

關熠擺手:“沒事兒,處理活屍是我應該做的。不過……”

他眼神銳利地望向門口的小黃:“你們家狗吃的肉是哪兒來的?”

正常人可能不知道那是什麼肉。

但作為與妖魔實戰、出過許多次任務的玄差,他能確定,那狗吃的是人肉。

很新鮮的人肉,而且是靈氣強盛的大修肉。

小黃立刻警覺,咬著肉和骨頭跑了。

徐離陵:“許是它從山裡叼來的肉。”

鶯然從徐離陵懷裡抬起頭:“你今日沒去書閣?”

往常小黃吃的肉都是他從金水鎮帶回來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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