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如果皇兄真要做什麼,自己也有對抗的底氣!
見李乾策已然眉飛色舞的樣子,柳太後的神情也跟著放鬆,終是微微頷首。
“去歸去,記得聽你舅舅的話。”
“他性子古板,彆給他添亂。”
“隻要他願意帶你進軍隊,你的勝算便有八成。”
雖然柳太後嘴上如此說著,但心中也是有著自己的小算盤。
這些年下來,自己身在後宮,可是幫了這個弟弟不少忙。
現如今自己兒子需要幫忙,柳元霸這麼可能坐視不理?
“是!”
“兒臣定當好好聽話,不會辜負母後和舅舅的期待!”
李乾策神采奕奕應道,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坐上了那個位置。
他原以為今天過來就是被訓斥的命,沒想到反而因禍得福,得了入軍的機會。
鎮國將軍府……手上可是擁有實打實的五十萬兵馬。
自己若能借機在軍中紮根,將來便可借此一步登天!
如此以來,天下何愁不入我手?
“去吧。”
看到自家兒子一副沒出息的模樣,柳太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揮退李乾策,屏退宮人,獨自一人立於書案前。
她斟酌許久,指間墨筆適才緩緩落下。
信中未言大局,卻字字帶鋒。
“策兒頑劣,還需兄長教導,兵中之事,悉聽將軍調遣,不必顧忌身份。”
“若有疑惑,望以家國為重。”
隨著最後一筆落下,待墨跡乾涸,柳太後將信紙疊好,親自封蠟。
“來人。”
“將此信送去鎮國將軍府,交予大將軍柳元霸親啟。”
“務必謹慎,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是!”
心腹太監領命而去,步伐迅捷,轉眼消失於殿內。
仿佛就隻是一封簡單的家書一般,沒什麼好過多審查的。
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有時候的信件,並非是看書信中的內容,而是看何人寄出。
隻需一個暗示,其中的意味便已經明了。
…………
…………
次日早朝之際,大殿之中。
文武百官皆按品階位次分列而站,莊嚴肅穆之餘,卻處處透著壓抑。
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愁眉不展,更多的則選擇假裝不存在,生怕一不小心便成了誰的替罪羊。
隻因他們都心知肚明,潘泰如死了。
那個被皇帝親自禦批“調離養病”的潘泰如,離開不到三日,便橫屍官道。
據說還是山匪劫殺,車毀馬亡,無頭屍體更是被懸在樹頂。
手段之殘忍,連帶著不敢細想的巧合無不讓人頭皮發麻。
“你說……那動手的,真的是山匪嗎?”
“可若真的是山匪,又怎會分毫沒搶,反而隻取潘尚書的項上人頭?”
一位年過五旬的二品老臣低聲問身旁的同僚,神色中流露出幾分不安。
眼看有人提到這事兒,另一人立刻接茬道:“我看這分明是殺雞儆猴。”
“可誰是雞,誰又是猴?”
一時間,周遭眾人倒是不敢接茬。
結合近幾日的朝中局勢,不少人都猜是皇帝下的手,可誰也沒有證據。
這裡的動靜自然瞞不過另一側的大臣們,其中孫元鎮和盧季良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
孫元鎮自打得知噩耗後便茶飯不思,夜夜夢中都能夢到潘泰如前來索命。
現如今大眼一瞧便是須發淩亂,兩眼發黑,臉色憔悴的更像是病了三日的,連站著都勉強。
盧季良也沒好到哪去,雖不似孫元鎮那般嚴重,但也麵無血色,、腳步虛浮,根本不敢與任何人對視。
潘泰如的死,帶給他們的衝擊著實太大。
戶部尚書都可以橫死半道,那他們兩個又為何不可?
彆說是官道,他們毫不懷疑自己指不定哪天就橫死街頭。
而更讓他們感到可怕的是,陛下對於此事連借口都懶得編。
山匪?
不過就是騙三歲小孩的謊話罷了!
可偏偏大家心知肚明,卻沒人敢把事情抬到明麵上。
無人敢問,無人敢質疑,這才是讓他們感到心驚的地方。
文武百官互相用各種形式交流著自己的猜測和見解,過了許久才有人意識到不對勁。
“不對,陛下為何還未到?”
此言一出,眾人驚覺龍椅上依舊空空如也。
“難不成陛下今日不來早朝了?”
“不會吧,難不成昨夜……”
有人下意識想脫口而出,卻被身側的年長的臣子快速肘擊,被疼痛抑製了接下來的話語。
“閉嘴,你是不是嫌命長!”
這聲音雖然低沉,卻宛如雷震,讓朝堂上的氣氛愈發壓抑如山。
一時間,不少人心中都犯起了嘀咕,盤算著現在是否是暴風雨來前的寧靜。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響起一陣整齊的腳步聲。
伴隨著太監的高聲唱和,李天義步入文華殿。
“聖上駕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天義在百官跪拜中不疾不徐地登上龍椅,端坐後掃視眾人,隻在個彆人身上刻意停留片刻,而後便收回了視線。
“眾卿——免禮。”
百官戰戰兢兢,哪怕李天義隻字未提,他們依舊覺得腳底生寒。
而就在眾人噤如寒蟬時,身著紫袍位列五品的大理寺丞緩緩出列。
他雖頭冒冷汗,語帶顫音,卻儘力地做到不卑不亢:“啟稟陛下!”
“戶部尚書潘泰如潘大人,三日前出京,於昨夜酉時,在西郊官道附近遭遇山匪截殺,無一活口。”
“屬下隨行前往查驗後,確定屍首無誤,確為潘大人。”
“隻是,潘大人首級消失不見……屍身則被懸於官道樹梢製高點上,其死裝慘不忍睹!”
隨著他話音的落下,滿朝文武皆是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議論聲、抽氣聲,聲聲不絕。
他們大多隻是聽聞了有這樁慘案,可真聽親曆者講述慘狀這還是頭一遭。
而大理寺丞則是低著頭,僅用餘光盯著龍椅上的皇帝,隻為能否捕捉到一點細微的表情變化。
比起真相,他更想知道皇帝是否在此事中有彆的用意。
然而令大理寺丞幾乎寒毛直豎的是,李天義居然猛然起身麵色劇變,仿佛聽到驚天噩耗般悲憤交加:“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