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巫族後塵……”
危思渺冷聲道：“這通天教主鋪墊這麼久，原來還是要與魔族和談。”
司徒聖眼皮微抬。
“通天教主說的難道有問題？”
危思渺一揮拂塵，冷笑道：“難道沒問題？之前通天教主還說巫族之滅是天道的意思，難道我人族也是？”
司徒聖和淩虛真人同時眼皮一跳。
不知為何，他們心裡有點慌。
這些人不知道。
可他們對人族現在的情況了解卻更多一些，這段時間人族看似強者輩出，一片欣欣向榮之景，實則暗流湧動，風波不止。
又逢魔族破封，執法司才會如此焦頭爛額。
甚至。
當初若無祁凰阻攔，人魔大戰早已爆發，根本就等不到現在。
再聯想一下通天教主的話。
有沒有一種可能，人族真的在一步步走向巫族的後塵？
可。
為何？
他們想不通，如今人族才是正統，天道為何要滅人族？
還是說。
通天教主這所謂的天，另有其意？
司徒聖壓住心中驚駭。
他不知道。
也無法去揣測天意。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人魔之戰不能開啟。
“你覺得通天教主說的不對，那我就問你，你覺得這一戰真的能將魔族給滅了？”
“自是……”
危思渺聲音一頓，緩緩搖了搖頭。
“不能。”
若問她誰輸誰贏，她大可以回答了才知道。
可。
若說將魔族滅絕……
連一千年前人族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也隻是將這些魔族封印到十界，如今，修行界實力比之千年前不及，又怎麼可能將魔族滅絕殆儘。
“這就是了。”
司徒聖朗聲道：
“通天教主沒說不讓大家爭，隻是將開啟戰爭的後果說的很清楚，魔族不滅，戰不可止，屆時生靈塗炭，人族又有多少人能活下來？”
“打完了老一輩，再打兒子輩，打完了兒子輩，再打孫子輩。”
“你們倒是將自己宗門核心弟子保護好了，一句話，就讓人家祖孫三代去送死？”
議事閣的氣氛一下子沉重了下來。
曾經信誓旦旦想要開戰的眾人，臉色都有些難看。
即便他們願意身先士卒，衝鋒陷陣。
也無法否認。
一旦開戰，參加戰爭的絕大多數都是底層修士，而這些底層修士很難在戰爭中活下來。
他們更無法說出，底層人的命不是命這種話。
畢竟。
他們還是要臉的。
可。
難道就隻能和談？
他們如何對得起之前各大宗門因魔族而犧牲的先輩！
同樣的疑問，也出現在靈網。
“難道我們隻能和？那我們人族先輩的仇，誰來報！”
“我明白通天教主的意思，也知道一旦開戰對我們人族沒有好處，可，人族多少先輩因為魔族而犧牲，我們選擇和談如何對得起先輩！”
“你們可以不在意，可我歸元宗上下一百零八條人命，誰來還！！”
“……”
仇恨如同種子生根發芽，早已在他們的心中長成了參天大樹。
和魔族沒仇的人，大可以輕飄飄地說一句放下。
可他們呢？
他們的先祖，他們的宗門前輩，有多少人都在人魔大戰中犧牲。
他們如何能放得下這血海深仇！！
林然心攸地一緊。
光是透過這些文字，他就能夠感覺到滔天的恨意。
確實恨呐！
如何不恨！
縱然當初有再多的原因，有再多的理由，都沒有辦法否認，這些人族先輩是因為魔族而死。
這是根本不可能化解的仇怨。
他倒是可以慈悲為懷，說一句放下屠刀。
可。
這些人如何能接受？
沒有經曆他人苦痛，便勸人忍讓大度，才是最最可恥的。
“呼——”
林然微微呼出一口氣，敲下了一句話。
“誰說這仇我們不報！”
一瞬間，整個靈網都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懵了。
通天教主不是說一旦開戰，人族也會滅絕嗎？
這難道不是要和談的意思？
難道他們理解有問題？
司徒聖也被傻眼了。
他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跟其他人辯論，通天教主這……這怎麼又反口了？
這到底是要戰，還是要和？
倒是給個明白話啊！
彆到時候搞得他跟執法司一樣，兩頭不做人！
就在司徒聖快要抓狂的時候。
忽然。
一篇新的帖子冒了出來。
【爾等所行之道，當敬！】
“爾等銘記先輩，足見感恩之心。”
“爾等勇毅開戰，儘顯熱血豪情。”
“爾等欲雪前仇，實具擔當之懷。”
“他人若待我赤誠，我等必肝膽相照。”
“他人若踩踏底線，我等定鋒芒畢露。”
“他人若施計相欺，我等便雷霆回擊。”
“遇善，善益彰顯；逢惡，比惡更惡。”
“我等有仇，當報！”
“我等有仇，必報！”
“此亦人之道！”
“然。”
“大戰若啟，無辜者勢必受牽累，此非吾所願也。”
“莫若另擇他途，以償此仇！”
司徒聖腦子“嗡”地一下炸了。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不爭。”
“功成而弗居。”
“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他以為通天教主會用這些話，來勸這些人大度，勸這些人放下。
可他萬萬沒想到。
通天教主竟然將這些人誇上了天。
報仇不是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小人行徑，而是有血性、有擔當。
這。
是任何一個名門正派都不可能說出來的話。
道門亦是如此。
可。
他為何感到血液在沸騰？
“他人若待我赤誠，我等必肝膽相照。”
“他人若踩踏底線，我等定鋒芒畢露。”
“他人若施計相欺，我等便雷霆回擊。”
司徒聖緊握著羽扇的手微微一顫，這才是他所行之道，才應該是他所行之道。
不是壓抑本性，以善治惡。
而是。
遇善更善，遇惡更惡！
他所行之道乃——
人之道！
“嘩！”
司徒聖周身有無數符文閃爍，如靈動的星辰，跳躍、交織，散發出絢爛而神秘的光芒。
符文光芒流轉間，似有神秘力量波動，令四周空間泛起層層漣漪。
仿佛現實與虛幻的界限在此刻都變得模糊。
與此同時。
“轟隆隆！”
隱隱有悶雷聲從天際響起。
眾人驟然一驚。
這……這怎麼忽然就要合道了？
等等！
他們是不是看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