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獸人族類很多,所以翎焰抱著人向前飛,在空中飛得飛快,身後依舊有羽族獸人窮追不舍。
地麵也奔跑著等待落地的獸人,庫魯姆也在其中艱難地跟著。
翎焰是他的獵物,他不能放下。
森林的夜晚很冷,飛行又快,翎焰很快就發現懷裡的雌性在發抖。
她低頭看過去,白皙漂亮的小臉上,嘴角青紫,卻還是緊抿著,因為害怕而雙目緊閉,手緊緊地環著翎焰的脖子。
這個雌性的身子很瘦,沒穿衣服,不能在空中這麼飛下去,會生病的。
翎焰一邊飛一邊尋找合適的地方,但這片森林的地勢太過平坦,甚至沒有什麼溝壑和死角,懷裡抱著人,體力也在飛速耗儘。
地麵上的獸人還在不遠不近地跟著,像一群卑劣的鬣狗,隨時準備一哄而上。
庫魯姆時不時仰頭觀察,卻忽然發現翎焰猛地提速,竟然比一開始的時候還要快。
她是瘋了麼!
這樣雖然是短暫甩開了地麵的獸人,可體力也會很快耗儘,被追趕上之後,很快就會被抓住。
掙紮一通,最後受苦的還是她自己,為什麼要反抗呢,就接受現實不好嗎,起碼有吃有喝,就算被賣到彆的部落,雌性也不會餓死。
隻要還有生育的能力,就一定能有雄性獸人願意養著,還有什麼不好?
庫魯姆不懂,但是他的視線裡很快就沒有了翎焰的身影,可獵物眼看就要到手,沒人願意離開。
“流血了!快!打起來了,一定很快就會落地!”
不知道多久,忽然地麵上出現了零星滴落的血跡,嗅見血腥氣之後,前麵的獸人想到售價昂貴的獵物,開始興奮起來。
庫魯姆心中也是這樣想的,就算她有那麼鋒利的好刀,帶著人在空中作戰之後,也一定無法戰勝這麼多追擊的獸人。
順著血跡一路前行,血跡和羽毛多了起來,庫魯姆認識翎焰的羽毛,彩色的,以紅色居多,和其他的羽族都不一樣。
當他看到紅色的羽毛逐漸變多的時候,不遠的前麵,出現了一個張開翅膀倒下的身影,在地上因為疼痛而呻吟。
是她?
想到那兩把鋒利的刀,庫魯姆心急地擠到前麵去,翻開那個羽族的身體,手掌摸到滿手的溫熱膩滑的血液。
“是阿桑,彆管他了,去追那兩個雌性。”
為首的健壯獸人冷漠頂開庫魯姆,撿起地上的羽毛,繼續順著氣味追蹤。
不多久,就在天上看見一個飛得磕磕絆絆的身影,忽高忽低,歪歪斜斜。
就這樣一直到天亮,他們才終於等到空中的人,直直仰麵朝下。
這可是他們的大魚,賣了可以和沼澤的商隊換好多珍貴的貨品,一定不能死了!
追蹤的獸人一擁而上,去接墜落的雌性,隻有庫魯姆震驚地站在原地。
之前那個雌性不見了!
翎焰被接住,被粗暴地扯起深褐色的長發,檢查身上的傷勢,狠狠朝著麵前的獸人啐了一口。
這種反抗沒有實質的傷害,對於早就不在乎自尊的流浪獸人來說,也隻是一時的憤怒,挨上之後,朝著翎焰的臉上就是狠狠的一巴掌。
“他奶奶的,刀不見了一把!說,另外一個雌性呢!”
翎焰不說話,隻是從人群之中,捕捉到庫魯姆,那是她救下的第一個獸人。
那眼神如同祭祀獸神的篝火,熾熱燙人,庫魯姆不敢直視,心頭想到什麼,在這些獸人拷問翎焰的時候,轉身往回走。
“我去看看阿桑,阿嬤老大說了要是沒死,要撿回去乾活。”
等庫魯姆找到阿桑的時候,阿桑的屍體都硬了,赤著身子,肩膀和胸腹處許多傷口,周圍一灘血跡。
不遠處傳來一陣聲響,聽著像是中型的野獸,應該是聞著血腥味來的,庫魯姆害怕地向後縮進灌木叢。
向後退的時候,他手撐在地麵上,發現一條腳印,小小的腳印,是雌性獸人的,他猜的沒錯!
翎焰就是利用這個時間差,放走了那個小雌性,然後單獨引來他們爭取時間!!
追蹤的念頭剛剛爬上腦海,他又想起那把刀,就算追上這個不重要的雌性,也會被後麵的那些獸人搶功。
他想要的,隻是那把刀而已。
豔陽當空,是如昨天一般的好日子,庫魯姆滿身鮮血,扛著一隻肥壯的猞猁,回到臨時的部落。
阿嬤坐在空地的正中,身後站著她的心腹阿德——是阿桑的哥哥。
留在隊伍中的雌性,焚燒著翁杜的屍體。
屍體的致命傷不是根,而是喉口的割傷,而阿嬤,也早不是昨晚慈眉善目的樣子。
庫魯姆有些害怕,但想著那把鋒利的刀,心裡灌滿了勇氣。
“阿嬤,阿桑追擊的時候受傷,大家捉住那名羽族,我就先走一步尋找阿桑,發現阿桑被猞猁咬死,便打了猞猁給阿嬤,算是對阿桑的交代。”
猞猁被舉過頭頂,漂亮的皮毛油亮,阿德的手攥緊了腰間的匕首,庫魯姆都看在眼裡,那是阿嬤在他立功時給的獎勵。
前往捕獵的雄性的聲音已經遠遠地傳來,是歡呼的,雀躍的,印證著庫魯姆的話。
“你帶回了那個雌性,隨隊捉人,帶回獵物,說吧,要什麼獎勵?”
“我要羽族雌性的刀,用這把刀,為阿嬤賺更多的獵物。”
翎焰被帶回來,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她腰間的刀隻剩下一柄,是她最後自保的武器。
她清楚,這把刀不可能留在她手裡了,但是沒想到,會是庫魯姆索要這把刀。
刀順理成章地攥在庫魯姆的手裡,原本最不起眼的鼠獸,代替阿桑,成了阿嬤新的心腹,原本那個位置,會是翁杜的。
夜晚的篝火依舊熱烈,翎焰這次被和所有的雌性獸人關在一起,這些順從的雌性雖然有些瘦,卻都沒有翎焰傷得嚴重。
“我今天阿嬤的屋子裡乾活,聽說你是被沼澤之主重金尋找你,隻要你不逃跑,他們不會動你一根指頭,你根本不用擔心被賣給低等部落,根本不用這麼掙紮。最後也沒逃掉。”
說話的是白天摘菜的幾個雌性之一,按照那些流浪獸人的要求,給她敷藥。
翎焰身上有很多深深的鳥爪傷,還有墜落的時候的摔傷。
就算獸人恢複力很快,她此時能動的部分,也隻有嘴巴和酸痛的手臂而已。
“你們都是來自哪裡,都不想回家嗎?就甘心順從被賣到西南沼澤,在瘴氣裡活一輩子?”
翎焰的問題太過直接,所有的雌性都閉上了嘴巴,就連眼神也躲閃起來。
誰不想回到自己的部落?
但是反抗就會被賣給下等部落,或者專門給單身雄獸使用的雌洞,一直生育到死亡。
“我們不甘心,但是反抗能有什麼用,也隻會和現在的你個下場,甚至更慘。你是救走那一個,不還是把你自己也搭了進來?”
敷藥的雌性認命地乾著手上的活,她早已麻木,就算有希望,她也不敢冒險。
但令她沒想到的是,翎焰竟然慢慢撐著自己的身體坐了起來,奪過她手上的木碗,自己敷藥。
“我既然用我自己引開他們,放走彆人,就是因為除非他們弄死我,我總有機會跑出去。咱們這麼多人,各有各的本事,又有什麼好怕的,如果有些膽子就好好琢磨,興許下次跑的時候,我還願意帶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