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驚雷又指著旁邊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壯漢笑道:“這是顧千嶂,跟咱們一個組的。”
顧千嶂聽後咧嘴一笑,大手一拍陸雲樞的肩膀:“以後咱們就都是兄弟了,喊你陸公子實在生分,不如叫你老陸吧!”
陸雲樞嘴角一抽,心道:“哥們才剛滿十八,就成了老陸了?”不過見對方熱情,也隻能點頭答應:“行。”
韓驚雷繼續帶陸雲樞熟悉院裡的情況,沒走兩步,見到一個瘦小精乾的男子正低頭整理卷宗,韓驚雷上前就是一腳踹過去,笑罵道:“猴子,乾嘛呢,偷懶啊?”
瘦小男子被踹得一個趔趄,回頭發現是韓驚雷,頓時一咧嘴,毫不猶豫地朝他胯下襲去:“媽的老韓,看老子這招猴子偷桃!”
韓驚雷似乎早有防備,趕忙側身夾緊雙腿躲開,大笑著說道:“今天不給你鬨,我來介紹新兄弟的。這位叫陸雲樞,工部右侍郎家的公子,剛加入咱們甲衣衛,以後就是兄弟了。”
瘦小男子一聽是新人,連忙收手,撓了撓頭嘿嘿笑道:“你叫我猴子就行,我大名林照夜,說出來我自己都不習慣。”
陸雲樞微笑著點點頭:“猴哥好。”
韓驚雷笑道:“猴子,今晚雲樞加入咱們,戌時一起喝點去,彆忘了啊。”
猴子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忙點頭:“放心,我一定準時。”
韓驚雷隨即帶陸雲樞去見他們的頭兒,來到一間緊閉房門前,他伸手輕輕敲了敲,屋內立刻傳來一道低沉威嚴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隻見房間中端坐一位身穿銀色鱗甲、麵容嚴肅的中年男子,正專注於手中的案卷。韓驚雷行禮道:“頭兒,新來的兄弟陸雲樞到了。”
那銀甲男子抬起頭,上下打量了陸雲樞一眼。陸雲樞同樣悄悄觀察對方,隻見他濃眉大眼,一臉正氣,但眉頭緊皺,似乎心中藏著沉重的心事。
男子聲音平靜威嚴地說道:“我叫謝孤鴻,以後你就在我手下做事。一會兒讓韓驚雷帶你去領腰牌和甲衣衛製服,記得明日卯時準時過來點卯。”
說完,他不再多言,又繼續埋頭於手中的卷宗。
陸雲樞感到略有尷尬,但還是連忙拱手應道:“是,謝大人。”
韓驚雷見狀,輕輕扯了扯陸雲樞的衣袖,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一出門,陸雲樞低聲對韓驚雷說道:“咱們這位頭兒有點高冷啊?”
韓驚雷回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也低聲道:“咱們頭兒身世特殊,出自罪臣家族,一直想為家族平反昭雪。柳先生看他辦事能力強,又心懷正義,才破格招進甲衣衛。這些年他破了不知多少大案,但由於身份敏感,到現在還是個普通銀甲。”
陸雲樞聽完,點頭表示明白了。
韓驚雷又笑道:“不過你彆看他一副冷麵嚴肅的樣子,實際上是刀子嘴豆腐心,對咱們下麵這些兄弟們很好。”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來到甲衣衛的後勤處。報了陸雲樞的名字後,很快領了腰牌和一套嶄新的銅鱗製服。
韓驚雷拍了拍陸雲樞肩膀道:“今天也沒啥事兒,你先回去歇會兒吧,晚上彆忘了戌時咱們的飯局,就在甲衣衛旁邊巷子口集合,記得彆穿官服啊。”
陸雲樞笑著點點頭:“放心吧,雷哥,我一定到。”
回到家中後,陸雲樞補了個覺,一覺醒來天色已暗。他隨便吃了點飯,便去向陸母要了二十兩銀子準備出門。陸母一聽兒子剛入職甲衣衛,又被皇帝親自委派管理皇莊,樂得眉開眼笑,毫不猶豫地給了五十兩。
戌時三刻,陸雲樞準時趕到甲衣衛衙門旁的巷口,不多時就看見韓驚雷、顧千嶂和猴子三人都穿著便服走了出來。
兄弟四人碰了麵,說笑著便往京城最熱鬨的街市去了。途中他們一路閒聊打趣,很快熟絡起來。
來到一家裝修精致的酒樓門前,掌櫃的一眼認出了韓驚雷三人,笑容滿麵地迎了上來:“喲,這不是三位銅甲大人嘛,今兒個又來照顧小店生意啦!”
韓驚雷一把攬住陸雲樞肩膀,笑著對掌櫃說道:“掌櫃的,今兒我們帶來了新兄弟,這是陸公子,工部右侍郎家的公子,以後你可得好生照顧啊。”
掌櫃一聽是三品大員家的公子,頓時謙卑地彎了腰:“哎喲,韓大人您太客氣了,小店還指望各位大人多多關照呢!樓上特意給各位安排了包間,今天給您打個八折!”
韓驚雷滿意地點頭笑道:“那可就謝過掌櫃的啦。”
陸雲樞心知肚明,這八折的麵子顯然是衝著自己來的,不禁暗自感慨,有權勢還真是好使。
進了包間後,四人暢飲暢聊,期間掌櫃的還特地送上兩道特色菜助興。韓驚雷笑著拍了拍掌櫃的肩膀,豪氣道:“掌櫃太客氣了,以後有事儘管找哥幾個,能幫上的絕對不含糊!”
酒過三巡後,韓驚雷、顧千嶂和猴子三人都微微有些醉意。猴子壞笑道:“兄弟們,要不咱們轉場教坊司再快活快活?”
顧千嶂一聽頓時舉雙手讚成:“正合我意!”
陸雲樞心頭微微一跳,雖然兩世為人,但畢竟是個實打實的雛兒,聽說要去那種地方,心跳自然快了幾分。
韓驚雷眼尖,見陸雲樞麵色微紅,不禁笑著打趣道:“我說雲樞,看你一臉緊張,莫非是第一次啊?”
顧千嶂和猴子聞言哈哈大笑,顧千嶂拍著胸脯說道:“老弟,彆害羞,哥哥我第一次去的時候緊張得手心全是汗,去了幾次就好了!”
猴子更是滿臉壞笑,補充道:“老顧第一次進去,從脫衣服到出來一共才兩分鐘!”
顧千嶂頓時漲紅了臉,急忙捂住猴子的嘴,怒道:“你這猴崽子,說好給老子保密的!”
猴子被捂得喘不過氣來,使勁拍打著顧千嶂的胳膊,好不容易掙脫,喘著氣道:“老顧你要謀害親爹啊!雲樞又不是外人,說說怎麼了?”
韓驚雷幾人嘻嘻哈哈,輪番打趣著陸雲樞,陸雲樞雖然緊張,但嘴上卻絲毫不輸陣,開始吹噓自己可不是雛兒,自己前幾年閱女無數,什麼華夏的婉約溫柔、東方的溫婉神秘、西方的豐腴奔放,說得繪聲繪色、頭頭是道。
三人聽得目瞪口呆,臉上滿是崇拜。猴子甚至差點跪地拜師,口水直流地比劃著自己的胸口:“樞哥!樞哥!聽說西方女子都很豐滿,是真的嗎?求你以後帶帶兄弟,我就喜歡那種大的!”
陸雲樞見他那饞相,不禁揚起嘴角,故作高深道:“這事兒以後再說吧,帶你見識見識也不是不行。”
猴子立刻感動地抱拳:“多謝樞哥成全!”
四人一路打鬨著,迅速結賬前往教坊司。
到了教坊司門口,每人先交五兩銀子作為茶位費,陸雲樞心頭一顫,暗想:“這茶位費就夠普通人活五個月了,這要真進去點姑娘,我這五十兩怕是不夠塞牙縫啊!”
韓驚雷見陸雲樞麵色古怪,湊過來小聲道:“兄弟,你不會真是第一次來教坊司吧?”
陸雲樞頓時老臉一紅,嘴硬道:“不是沒去過教坊司,隻是沒來過這一家。”
猴子立刻興奮起來,熱情地介紹:“嘿嘿,那你可算來對地方了,這家可是咱大嚴第一教坊司!這裡頭全是才貌雙全的犯官之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其中最頂級的就是四大花魁娘子,美得傾國傾城,至今沒人能拿出讓她們滿意的詩句,今晚你要是能交出一首詩打動她們,可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猴子擦了擦口水,補充一句:“不過嘛,我家小翠也不錯。”
顧千嶂翻了個大白眼,嘲諷道:“得了吧,猴子那位小翠,比他胖五十多斤,那小腰比我的腿還粗,也就他喜歡那種重量級的。我家小月才是真極品,僅次於四大花魁呢!”
韓驚雷忍不住笑了笑,小聲對陸雲樞說道:“等會兒你見了他倆的‘女神’,可彆笑出聲來啊。不過這四大花魁倒是真美,哥們兒我也就遠遠瞧過幾眼。”
陸雲樞好奇問道:“雷哥,這麼漂亮你怎麼隻瞧了幾眼?”
韓驚雷尷尬地撓撓頭:“你以為哥們兒不想?那可是花魁,單獨聽個曲兒動輒就幾百兩銀子,咱這小銅甲哪消費得起。不過每天晚上都有花魁娘子出來彈奏一曲,咱交了錢的,也算一飽耳福了。”
正聊著,台上濃妝豔抹、豐韻猶存的老鴇子一扭一扭地走了上來,韓驚雷趕緊示意道:“彆說話了,今晚的花魁要出來了!”
老鴇子站在高台中央,媚眼一掃全場,柔聲說道:“歡迎各位爺今晚光臨咱們教坊司,想必大家都急著見花魁姑娘了吧?今夜啊,可是個難得的好日子,咱們的春眠姑娘將親自獻曲。諸位爺若能作出一首好詩,讓春眠姑娘滿意,就能抱美人歸咯!”
眾人立刻歡呼雀躍,場麵熱烈。
老鴇子故作神秘地抿嘴一笑:“各位爺可得努力了,這位春眠姑娘呀,至今可是未經人事,誰今晚抱走了,就是頭一回!”
此話一出,全場炸開了鍋,眾人又是歡呼又是吹口哨,興奮得滿臉通紅。
不一會兒,一道纖細而婀娜的身影緩緩從後台走出,身披雲錦長裙,麵覆輕紗,僅露出一雙清澈如秋水的美目,盈盈而來。她每踏出一步,都似踩在眾人的心坎上。
陸雲樞也忍不住看直了眼,這身段,這氣質,簡直絕了!
春眠姑娘款款坐下,玉指輕撥月琴,琴音如珠玉般清脆,整個大堂瞬間安靜下來。眾人凝神靜氣,沉醉其中。
一曲《采菱謠》奏罷,現場依舊安靜無聲,眾人全都還沉浸在琴聲的美妙意境中。
“好!”突然有人醒過神來,高喊一聲,全場才如夢初醒,紛紛讚歎不已。
在場的幾個修士心頭一震:這姑娘竟然是個音律修士,居然已經到了八品鳴心境!
春眠輕盈地站起身,聲音如黃鸝出穀:“小女子剛才獻醜了,今日題目依舊,以奴家名字‘春眠’為題,若有公子能作出令奴家滿意的佳作,奴家便邀他上樓共度良宵。”
話音未落,便有一位錦衣公子起身,清了清嗓子道:“春眠如繭裹雲紗,半榻茶煙嫋篆斜。忽被東風吹夢覺,一雙燕影掠窗紗。”
春眠略微點頭:“公子詩才尚可,可惜意境稍遜,韻律略嫌不足。”
緊接著又有一位少年站起身,自信道:“春眠如醉小窗紗,一甌春雪淡煙霞。忽被賣花聲喚醒,不知身世在誰家。”
春眠評價道:“公子押韻不錯,但意境仍不夠深遠。”
這時,一位胖乎乎的富家公子大著嗓門喊道:“姑娘,他們那些詩都不行!還是聽聽我的吧!”
他搖頭晃腦地吟道:“鶯舌初驚曉夢賒,蝶魂猶繞舊時家。不知簾外春深淺,坐看茶煙嫋落花。”
春眠聞言,頓時眼前一亮:“好一句‘不知簾外春深淺,坐看茶煙嫋落花’,這位公子的詩作當真意境悠遠,文采不凡!各位還有更佳之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