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洛的聲音,飄忽傳來,阮仲陡然拔高氣勢。
他手中的刀,瞬間被舞得虎虎生風。
那兩個蒙麵黑衣人,也頃刻間感覺到了這位來自皇城司的戰力天花板的壓力。
“撤!”
一名蒙麵黑衣人吐出這個字,手中笛如靈蛇般,刺向阮仲心窩。
阮仲側閃,提刀掄圓,化解了對方刺來的這一擊,同時將用老的刀勢,對著另一位蒙麵人切了過去。
刀身非常重,帶著一股如同將空氣切成兩半的氣勢。
右側的蒙麵黑衣人,見避無可避,隻能選擇用手中的劍,托舉格擋。
鐺!
阮仲的刀,砍在對方的劍身上,將劍壓彎,直至他的刀刃,貼著那右側蒙麵黑衣人的耳朵滑至肩膀,割開了衣服,才止了勢。
黑衣人驚恐,不敢再戀戰,就地一滾,取劍刺向阮仲下盤。
阮仲避開。
見兩人想要離開,嗬護道:“想走?沒那麼容易!給我留下!”
一聲大喝!
阮仲刀勢陡變,施展出他賴以成名的絕技的斷江十八斬!
呼!
似一道罡氣刮過般,將兩個退開的蒙麵黑衣人給打了個措手不及。
兩人見一時難逃,又知阮仲援軍將至,隻能一攻一守,再次配合。
激戰中。
左側那黑衣人再次大喊一聲‘撤’字。
阮仲見兩人收兵,便要騰挪,剛踏前一步,準備變招。
突然!
一把石灰,沒有任何征兆的灑到了自己臉上。
黑暗中,阮仲沒想到兩個不輸自己的高手,會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對付自己,一隻眼睛閉的慢了,中了招。
瞬間,一股火燒火燎一樣的感覺,傳遍全身。
“卑鄙!”
阮仲不敢睜眼,隻能用自己的聽覺來捕捉危險。
他左支右出,在失去眼睛的幫助後,瞬間破綻多了出來。
右側的黑衣蒙麵人,用手中劍的寬麵,掄起風聲,吸引阮仲的聽覺。
左側的黑衣蒙麵人恰在此時,將手中笛,如點穴般,打在了阮仲的手腕麻筋。
阮仲瞬間感覺手中的刀,重有萬斤。
刀脫手而出,那右側的黑衣蒙麵人,見阮仲手中的刀掉下去,欺身上前,舉劍力劈。
哢嚓!
阮仲的右手,被對方直接斬斷。
劇烈的痛感頃刻間,就把阮仲驚出一身冷汗,他有想過這次任務會有危險。
但沒想到,會付出這種代價。
斷掉的腕骨,持續傳來的劇痛,讓阮仲大腦一片空白,加上剛才幾乎力竭,如果不是因為知道陳洛到了,他不可能再爆發出那驚人的耐力。
他隻感慨,人的力量,不是無窮無儘的。
他會累。
在阮仲即將倒下之際,他憑著戰鬥的本能,將掉到腳邊的刀,帶著自己那隻斷手,踢了出去。
撲哧!
刀尖直接插進了斷他手腕的蒙麵人心窩。
而另一邊,恍惚間攻向自己的人,阮仲再也無力應對。
這時。
砰!
砰!
突然兩道雷鳴般的聲音響起。
阮仲隻感覺有什麼東西,往自己的心口,攮了一下,還沒有刺破軟甲,就收了力。
但他已經有些意識模糊,就此倒下。
陳洛看到了阮仲斷手的那一幕。
從少府監騎馬趕到這裡,陳洛用時一刻鐘,馬累的都快吐白沫。
他就擔心,瘋批道士還有幫手。
當時讓阮仲來,做最後一道防線,不想讓他調用禁衛,就是擔心知道的人多,會有泄露的風險。
這反而成了讓阮仲命懸一線的失誤。
陳洛不知道阮仲堅持了多長時間,但見他節節敗退時,就已經猜到,可能體力不支。
然而,聽到陳洛的話,阮仲就像是打了雞血一般。
他腎上腺素,剛才一定是爆表了。
為了抓那瘋批道士,陳洛讓阮仲付出一隻手的代價,心裡彆提有多難受。
他那兩槍,瞄準的是刺向阮仲心窩的蒙麵黑衣人。
兩槍皆命中。
尤其是在馬背上顛簸,似乎都沒有命中對方要害?
陳洛騎馬追上去,那黑衣人跳進小路旁的池溝裡。
這時,趙貞等幾名衙役,也衝到了,下馬跳溝,抽刀就砍。
原來還想逃的,那個用笛子的黑衣蒙麵人,就像是一隻病虎,遇到了狼群,被圍得叫苦不迭。
陳洛知道趙貞本就身手不錯,見他已經與對方纏鬥在一起後,立刻來到暈厥的阮仲跟前。
“阮統領?!”
陳洛見喚醒沒用,看著仍在汩汩流血的手腕,將阮仲傷掉的右手,抬至心臟水平高度上一點,意識瞬間回了隨身空間中的無人都市。
他沒有真正處理過這種創傷急救。
但聽說過。
如果抬的太高,會牽拉神經,導致後麵問題更大。
做好這些,陳洛回到無人都市,拿出急救紗布,等一係列相應物品,回到現實。
他用急救包中的紗布覆蓋其創麵,又用掌心按壓住橈動脈點,將布帶纏繞固定後,找出止血帶,在剛才按壓處,進行了大力捆綁。
看到血流的不那麼洶湧,陳洛又用剩餘的紗布,撿回阮仲的斷手,將斷肢包裹,裝入防水袋,進入隨手空間中的無人都市。
就在陳洛準備把斷手,裝進藥店中取出的容器時,卻發現意識雖已進來。
但斷手卻沒有。
陳洛無奈,隻好拿上兩瓶含鹽糖水,回到現實。
他嘗試著叫醒阮仲,並稍稍抬起他的頭,打開瓶蓋,喂給阮仲。
含鹽糖水如楊汁甘露一樣,喚醒了阮仲,他大口喝著,逐漸意識恢複。
看到陳洛,阮仲虛弱道:“沒讓他們跑掉吧?”
陳洛心裡不是滋味,點點頭,“沒有。”
阮仲砸巴砸巴嘴,感覺到了手腕上傳來的疼痛,想要坐起。
陳洛按住他道:“先躺著,彆動,我這就去找葉天合,看能不能把你的手接回去。”
阮仲躺著,聽著陳洛語氣中的焦急,欣慰道:“彆自責,這又不怨你!”
陳洛正要開口。
河溝子裡,傳來了趙貞的聲音。
“陳洛,他服毒了!”
“什麼?”
陳洛一聽這個,瞬間頭皮一麻。
他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結果,讓對方就這麼輕易自儘?
這時。
阮仲開口道:“兩個都死了?”
陳洛扶著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蓋在阮仲身上,點了點頭。
阮仲道:“陳洛,這三個黑衣人中,有一個是陶大人的親家,單憑這個,陶青悠脫不了乾係,此事稟明陛下,便可宣告結束了!”
“陶青悠?”
陳洛沒想到阮仲以一敵三。
順著阮仲扭頭去看的方向,在一片雜草叢邊緣,果然有一個躺著的屍體。
阮仲道:“他是江湖上快刀門的門主,本以為不在京城,此事,有他的話,陶青悠絕對逃不掉乾係。”
陳洛把第二瓶含鹽糖水,給阮仲喂下。
聽著身後趙貞爬上來,便道:“叫兄弟們弄個擔架,抬阮統領前往天合醫館先!”
無人城市就有。
可現在,陳洛把自己的錢,消耗殆儘,根本取不出來。
趙貞道:“我們叫兩個兄弟,輪流背著阮統領吧,節省時間。”
陳洛隻能同意。
用馬,阮仲的傷口,經不起顛簸,臨時製造擔架,又浪費時間。
人背雖不如擔架,但剛好兼顧二者。
“那個道士,是不是死了?”趙貞看著一旁的塵鴻,與陳洛畫像上的神似。
“無所謂了!”
陳洛自從知道這次營救他的人中,有重量級的人物,就夠了。
事情調查到現在,雲景帝絕不會再說,自己沒有儘力。
一個三品大員,那就不是自己能動得了的了。
隻是,以這種方式,把陶青悠揪出來,讓陳洛很煩。
他其實有陶青悠的彆的證據。
是疑似林然的人,給自己的那個包裹。
本來是想準備時間成熟,訛詐他筆錢的,卻……
陳洛隻感覺造化弄人!
這邊事情稍定,五城兵馬司的大部分衙役,終於跑步趕到。
留下一半的人善後,陳洛與趙貞等人,來到了天合醫館。
如果說孫笑白是內科大夫,那麼葉天合這個龍傲天,就是外科,他擅長治療外傷。
陳洛明知葉天合,可能水平不夠,眼下也隻能找他幫忙。
葉天合見是陳洛與五城兵馬司的人來,鼻子都朝天上去了。
“抱歉,今日喝了點小酒,什麼病也看不了!”
葉天合還在為當初‘被’誤會,而記著陳洛。
趙貞道:“人命關天,你還裝起來了是吧?你救不救,你不救,信不信我把你這醫館給你砸嘍?”
葉天合瞪著趙貞,“莽夫,你敢,鎮南王見了我,都客客氣氣,你算什麼東西?”
“你!”
趙貞被葉天合給懟了一頓,因為還要求助於葉天合,愣是不敢接著放狠話。
陳洛道:“葉神醫怎麼才願意伸出援手?”
“除非你給我跪下磕……”
葉天合話沒說完,就見陳洛無視了他,對趙貞道:“把葉天合醫館上下所有人,都請到這裡。”
“你、你想乾什麼?”
葉天合一陣緊張。
陳洛道:“實不相瞞,你若不救,我也稍懂些醫理。”
“可能隻是外科不如你。”
“我把你醫館中的人,一個個都剁了手,我看著你給他們縫合傷口,一個學不會,我就再砍另一個……”
“你是個瘋子!”葉天合氣得肝顫兒。
趙貞見陳洛的話有奇效,立刻對身後衙役道:“都還愣著乾什麼?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