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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過長時間的溝通之後,李徽向葛元詳細介紹了他想要的東西的製備之法。
其實製備之法頗為簡單,所需材料也都是這年頭能夠大規模取得之物。李徽擔心的是汞的獲取來源,既然汞並不是稀罕之物,其他的原料便不是什麼大問題了。
方法無非三步。
第一步便是將汞溶於硝酸之中,以銅屑為催化劑,充分反應之後,可製備得到硝酸汞溶液。
硝酸在以前也許是難以得到的東西,但現在硝田製備硝石成規模之後,硝酸便唾手可得。乾餾硝石可得硝酸,這是葛元早已經搗鼓出來的方法。當年他製出了硇水,便是硝石和硫酸的混合物,已經不是什麼太難的事情。還有一些其他的士法製出,無需贅言。
第二步,便是將硝酸汞溶液同乙醇進行反應製備雷汞。
乙醇可用酒水代替,且反應無需太高的條件,這一步更是簡單。
第三步便是待雷汞沉澱之後,過濾洗滌晾乾,便可得常溫下的雷汞粉未。那便是李徽所需要的雷汞了。
在李徽的講解過程之中,由於想要將原理講清楚,李徽不得不蘸著酒水在桌上寫了一道又一道化學反應式,詳細說明每一步的反應條件和先後次序,以及所存在的危險性和必須要做的防護措施。就算是葛元,也是聽得雲裡霧裡,更彆說謝道韞和萼綠華了。看著李徽口中冒出的那些聞所未聞的名詞,以及酒水寫在桌麵上的那些奇怪符號,座上三人都呆呆的看著李徽,像是看著一個怪物。
“製備過程之中,需要最為注意的有兩點。第一,必須做好肌膚和呼吸的防護。赤汞的危險自不必說,反應過程中也會產出毒氣和高溫,若濺到皮膚上,可致灼燒腐蝕的傷害。所以,必須要做好全身防護,佩戴麵罩和口罩。我已經想好了,要製作防毒麵具佩戴行事。那東西不難,木炭毛皮製作,以琉璃鏡片護目便可。”李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和神情,依舊侃侃而談。
“再一個便是整個製備的過程杜絕明火,最後烘乾的過程,也要以熱水烘焙加熱方可。最後製備之物,不得接觸明火,不得直接暴曬,不得劇烈碰撞。因為此物一旦遭到劇烈的碰撞和接觸明火,便將發生猛烈爆炸,威力巨大,要出大問題。”
“對了,安全性必須保證,所以,如果一旦製備成功,投入規模製備的話,需要單獨建造製備作坊,且要通風寬敞,遠離人煙之處。相關人員必須要精挑細選,嚴格培訓。否則恐要出簍子。還要遠離水源農田之處,以免造成汙染。哎,本來以為簡單,這麼一想,倒是挺繁瑣的。”
李徽自顧嘀嘀咕咕的說的入神,轉頭看到座上幾人的神情,詫異道:“你們怎麼了?葛道長,你發愣作甚?聽到我說的話沒有?”
葛元回過神來,苦笑歎息道:“老道算是服了,主公當真是無所不通啊。老道自詡精通物理轉化之妙,以為自己比世人都懂得這方麵的知識,但在主公麵前,就像是個無知稚子一般可笑。主公適才說的那些轉化之妙,事無巨細,了然於胸。老道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主公寫的那些仙符,更是令人迷惑不解,卻又覺得高深莫測。哎,從今往後,老道可不能自吹自擂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若主公入我道門,潛心鑽研,豈非要得大道,同天地之至理?”
李徽啞然失笑道:“什麼仙符?什麼入道門?仙長說什麼呢。合著我跟你說了半天,你什麼都沒記住?”
葛元道:“太繁瑣,主公不如親自演示一番,老道親眼看了之後,便會過目不忘了。否則老道愚鈍,著實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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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萼綠華道:“葛道長腦滿腸肥,哪裡肯動腦筋。我倒是聽清楚了。無非連環轉化,最後得到那需求之物罷了。我看李大人寫的這些符號轉化,無非是一符代表一物,融合轉化,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變為新的物質。打個比方。彼為父,此為母,轉化之物為子,其子雖從父母而出,性格脾性未必類父母。子又娶妻,再生孫,又是一種脾性。是也不是?”
謝道韞在旁笑道:“萼姐姐這比方,倒也奇怪。”
李徽嗬嗬笑道:“雖非貼切,但也是有道理的。這正是物質轉化之理。說白了,便是當今方士煉丹煉藥的一種。兩種或數種不同的物質,融合反應,或可轉化為其他品性之物。我們為了取其精華所需,才進行不斷的試探和組合。其間煉製出許多有用之物,也有許多劇毒有害之物,不一而足。但擇其有益之物而記住煉製方法,大規模煉製,造福天下,這便是其中的要義所在。說到底便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探索萬物,造福人類。”
謝道韞點頭道:“郎君這話說的極是。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造福天下人才是至理。隻可惜,何為精華何為糟粕,世人卻未必能明白。比如那五石散,明明是有害之物,世人卻趨而服之,這便是本未倒置了。五石散或許有彆的用處,但也許恰恰不適合服用。”
李徽點頭道:“阿姐通透,確實如此。”
萼綠華在旁皺眉道:“你說的都有道理,但是我有一事不明。你又怎知這些轉化之理的?這些事,可不是靠腦子想便想出來的。難道你平素也精通煉化之術?也是個方士?不對啊,你並非方士出身啊,怎知這些東西?”
“是啊。”葛元和謝道韞也都帶著疑惑的眼神看著李徽。
很顯然,這些東西不是憑空想出來的,李徽也根本不是什麼喜好煉丹之術的人,從未做過這些事,他是怎麼知道這一步步的轉化之理的。
李徽哈哈一笑,這個問題當然無法回答,隻能敷衍了事。
“也許,我上輩子是個方士吧。我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懂得這麼多。我也時常因為自己太過優秀而煩惱不已。哈哈哈。”
謝道韞和萼綠華齊齊翻了個白眼。
“葛道長,這樣吧,一會我給你列個清單,你準備好所需之物。兩天後,我去你島上親自為你製備一次,讓你目睹整個過程,以便於你直觀感受如何?”李徽看向葛元笑道。
葛元忙道:“那可太好了,正合我意。”
酒宴不久後結束,喝的醉醺醺的葛元被人扶著上車離去。李徽送走了他之後,當即命人準備皮毛琉璃木炭等,自己開始動手製作防毒麵罩以及防護用品,為接下來的親自製作做準備。
兩天後,李徽前往射陽島上。謝道韞和萼綠華出於好奇,也隨行前往見證。
過去的兩天裡,葛元已經準備好了李徽要求的各種所需之物,李徽二話不說,在水旁的空地上開始了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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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口的小瓷罐之中,小半截的硝酸傾倒其中。撒入一些紫銅碎屑之後,捂得嚴嚴實實,口鼻全部以布罩住,頭上戴著誇張的防毒麵罩的李徽將滑溜溜的水銀注入其中。以溫水外浴稍稍加熱之後,瓷罐之中的混合液體開始冒出煙霧和白汽。
李徽命人站在上風口,遠離此處,自己也在十餘步外靜靜地等待反應結束。當白汽和煙霧不再冒出之時,反應已經徹底完成。這個過程相當的漫長,足足花了大半個時辰。
旁邊眾人在旁等待,被冷風吹得身體冰涼,但興致不減。
待霧氣全部消散,李徽才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瓷罐之中的溶液已呈淡綠色,李徽知道這正是硝酸汞的顏色。或許是比例的原因,顏色偏淺,但此次隻是試製,倒也不必糾結。
加熱到溫燙的蒸餾之後的提純酒水被緩緩注入淡綠色液體之中。反應立刻劇烈進行,瓷罐之中霧氣蒸騰,紅棕色的熱氣滾滾冒出,頗為好看。但李徽卻知道,此煙氣也是有毒之物。
反應進行的很猛烈,都能聽到瓷罐之中的溶液發出的嗤嗤聲。最終,當霧氣散儘之後,反應終於結束。李徽上前觸摸瓷罐,瓷罐炙手可熱,甚至頗為燙手。
在冷風之中,瓷罐很快變涼,一層灰白色的沉澱物析出在瓷罐底部。李徽心情激動,但他卻知道此刻是最需要小心翼翼的時候。用清水慢慢的衝洗過濾,小心翼翼的講那些白色沉澱物收集起來,得到了一小勺半乾半濕的東西。
所有人都看著那物,看上去像是石灰,又像是塵士,實在不明白李徽口中說的所謂的新炸藥就是這樣的不起眼的東西。李徽說的此物極為危險,而且具有毒性,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在溫水的烘焙之下,藥粉慢慢變得乾燥。關鍵時候已經到來,李徽要親自演示驗證此物是否便是自己所需的底火雷汞。
避風處的青石凳子上,李徽將小半勺雷汞粉未灑在凳麵上。然後他操起一隻小鐵錘。
“都離遠些,最好捂著耳朵。”李徽道。
眾人依言而行,離開七八步之外。但見李徽操起鐵錘,對著那堆粉未砸了下去。便聽得轟然一聲,火光驟起,一股煙霧升騰起來。旁邊眾人嚇了一跳,瞠目而視,心中俱驚。
“哈哈哈,成了。成了。哈哈哈。葛道長,你可看明白了?”李徽手舞足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