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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攻方兵馬頂著密集的箭雨打擊挺進到城牆左近,在部分巨盾掩護之下,弓箭手開始向城頭放箭壓製,而更多的兵馬則突進到城牆下方。
這本來是進入了城頭守軍滾木礌石以及手雷轟炸的最殘酷的階段。然而令人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了。
所有的巨盾被燕軍兵士迅速拚接,兩片巨盾頭部鎖扣鎖住,立於城下,下方鐵釺打入地裡固定,以木方嵌入預留的榫卯之中,迅速形成一個個a字形的小帳篷。這種操作簡單而迅速,幾乎在一瞬之間,城牆下便組成了上百個這樣的a字形掩體。
城頭的滾木礌石砸了下來,在厚實而具有彈性的巨盾的遮蔽之下,居然這一輪凶猛的打擊沒有造成大量的死傷。a字形的結構很好的抵禦了丟下來的重物,雖有部分巨盾被砸塌,但絕大多數屹立不倒,很好的保護了下方的兵士。
這種情形讓人絕對意想不到。以藤蔓編織的盾牌居然能有如此韌性和強度,令人歎為觀止。這便不得不說,藤盾的製作工藝和天然材料讓其具有了這樣的能力。
丁零族人的藤甲是采用山中野藤浸泡生桐油調和灰泥的液體進行製作。五浸五晾之後,藤條堅韌無比,油光水亮,具有極強的防護性。而這些巨盾,為了保證其防護力,更是五層藤蔓密集編織而成,堪稱堅如鐵韌如絲輕如棉柔似柳。其本身的韌性和卸力的效果拔群。越是猛烈撞擊,越是不能破之。
這便是慕容垂敢於同李徽的火器對抗的底氣,被征服的丁零族數萬百姓數年時間被要求乾的唯一一件事便是采集藤條製作藤甲和藤盾。這些東西都是經過了多次的實驗,所以慕容垂才敢於拿出來在這場關鍵的攻城戰中使用。
但最大的考驗還是應付城頭丟下來的爆炸物。夾雜在滾木礌石之中一起丟下來的還有大量的手雷。劇烈的爆炸和轟鳴聲在城牆下此起彼落,熱流裹挾著泥土碎石四散飛濺。巨盾帳篷裡的兵士用小型盾牌堵住帳篷口,蜷縮著身體躲在死角。
爆炸的破片四處橫飛,如暴雨一般擊打在盾牌和帳篷上,看起來幾乎無人幸免。但是凶猛的爆炸之後,死傷者遠遠小於預期。
巨盾遮擋了一部分衝擊,藤甲藤盾抵擋了一部分衝擊,緊貼著城牆的燕軍兵士們遭受了極為嚴重的衝擊,但是硝煙散去之後,卻大部分還活蹦亂跳。
誰都沒想到,巨盾帳篷居然有著這樣的防護效果。
城頭守軍的瘋狂打擊持續了盞茶時間,城頭預備的滾木礌石和手雷投擲手們背囊中配備的十幾枚手雷在極短的時間裡被清空。
但衝到城下的燕軍士兵的死傷沒有超過三成。四乾多名燕軍兵士不過死傷了乾餘人,巨盾帳篷被掀翻了百餘座。他們成功的吸收了第一波的巨大傷害,頂住了這一波最為強大的打擊。
後方,慕容垂目睹這一切大喜過望。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居然有這樣的奇效。他隻是希望巨盾藤甲能有效果,但沒想到效果會這麼好。他隻是希望在第一波的攻城之中能夠少死一些人,能夠吸收對方的第一輪猛烈的打擊。但萬萬沒想到會有這麼好的效果。
“全線壓上,攻城!”慕容垂吼叫道。
無數的燕軍士兵趁著城頭的打擊後繼無力之時衝到城下。數百架雲梯紛紛豎起,頂著盾牌的兵士開始瘋狂往城頭猛攻。巨盾再一次成為了進攻方的助力,大量兵士爬上帳篷頂端,用手中長鐮向著城頭揮舞勾割。帳篷的高度加上一丈多高的長鐮,正好可以勾到城頭探出身子的東府軍守軍。但凡被鋒利的長鐮勾到身體,便會被撕扯的血肉橫飛,有的被直接扯下城牆。除了長鐮之外,還有各種鉤索拋飛,加上大量的燕軍從雲梯進攻,一時間頗有摧枯拉朽全麵占優之勢。
但那可是東府軍守軍,雖然第一波的打擊被化解,但是第二波打擊也隨之而來。對方發動攻城,反而是東府軍守軍殺敵的絕佳機會。數百火銃手開始發威,短火銃近距離的打擊堪稱凶狠。隨著火銃的轟鳴,大量的燕軍兵士被從雲梯上轟殺摔落。
隻不過,對方的藤甲具有一定的防護力,火銃手們不得不瞄準他們的頭臉進行轟擊。隻要轟中頭臉,幾無活命的可能。
而補充了手雷的投擲手們也開始繼續轟炸,下方源源不斷的滾木礌石被運送上來,朝著城下亂砸。長槍手集中攢刺,長杆手推開雲梯。
一時間,雙方的死傷人數直線飆升,城上城下一片混亂,到處是血肉橫飛的場麵,到處是搏命廝殺的血腥場景。
李徽陰沉著臉站在城樓之上。戰鬥打成這個樣子,是李徽極不滿意的。擁有火器的東府軍,原本應該是碾壓式的存在。而對方用一些奇技淫巧之法便能夠抵擋火器之威,這是李徽不能接受的。
說到底,還是火器的威力和製造工藝的限製,否則怎會被這種原始的甲胄和盾牌所抵擋。以目前的打擊力度,彆說城下正在攻城的萬餘兵馬了,便是再多一倍也會以雷霆之姿摧毀殺傷他們。
但現在,對方不僅可以避免一些傷亡,甚至還有餘力反擊。己方東府軍的死傷還不小。這顯然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結果。
雖然李徽並不認為燕軍能夠攻破城池,自己還有一些強力的手段沒有動用。比如重型的鐵炸彈和炸藥包之類的殺器還未投入。但是,單純依靠這些手段,顯然不是長久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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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垂顯然留有後手,他的大量攻城兵馬還未投入。真正投入進攻的不過一萬多兵馬。後方數萬兵馬正在等待時機。如果以目前這種守城的力度和殺敵的效率,火器消耗殆儘也未必能夠解決城下之敵。後續將無力再戰。
麵對這樣的難題,李徽焦急的思索著對策。首先要解決的便是火器難以發揮全部威力的問題。藤甲藤盾對火器的防護力之前作戰中便已經發現。隻是因為各種事務繁忙,沒有時間去思索如何應對。今日這局麵,看來是不得不找出破解之道了。
戰事在激烈的進行著,隨著城下攻城燕軍死傷的增加,攻城方兵士已經後繼乏力。慕容垂下達了後續兩萬生力軍全麵進攻的命令。
大量攜帶巨盾防護的燕軍挺進城下,在城外側迅速搭建大量的a字形防護帳篷。避免兵馬聚集城下給對方以密集打擊的機會,同時可以保存己方兵馬,近距離的增援作戰。
城牆之外數十步的距離之內密密麻麻全是這種藤盾帳篷,倒像是燕軍將營地搬到了城下一般。城頭守軍的箭支火器對他們的傷害都很有限,拿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燕軍兵士甚至可以憑借巨盾的庇護往城頭亂放箭,給城頭守軍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隨著攻城兵馬的增多,城頭的壓力變得極大。無數的兵士往城頭上進攻,城頭屢被突破。一旦有了這種跡象,便是城池告急的信號。
守城東府軍不得已之下,祭出了大殺器。他們動用了重型鐵炮彈和炸藥包。這兩種大殺器各有用處,一個是用來摧毀敵陣,一個是用來摧毀敵軍堡壘城池,而不是用來對付士兵的。造價昂貴不說,破壞力極強,具有反噬的反作用。
東府軍將士們一開始是不願意用這些殺器的,因為數量本就不多,使用之後還有副作用,會對城牆有損,對城頭兵士也有損害。但現在,他們不得不動用這些大殺器,以求對敵軍進行嚇阻和殺傷,扭轉局麵。
數十枚鐵球炸彈被丟下城牆,還有數十個炸藥包也被丟下城頭。震耳欲聾的爆炸隨即響起。沿著城樓南側兩百步的城牆下發出了連續的爆炸。巨大的氣浪和煙塵騰空而起,無數的血肉混合著土石飛上天空,整片區域陷入了滾滾的黑煙之中,大量的石塊泥土和肢體如雨落下,砸的城上城下的所有人都頭破血流。
巨大的轟鳴聲讓包括東府軍士兵在內的許多人暫時失去了聽覺,耳鼻之中冒出血來。城牆上許多東府軍士兵被氣浪掀飛,摔落城下。
城外的燕軍便更慘了。靠近城牆二三十步的距離,所有的兵馬都被巨大的力量衝擊的飛了出去。稍遠一些距離的兵士也是立足不住人仰馬翻。爆炸的氣浪帶著高溫和大量的破片,強大的衝擊力和穿透力將近處的兵士打成篩子。而在爆炸中心的位置,燕軍兵士聚集的城牆下,數以乾計的兵馬一瞬間被清空,被撕扯成碎片,化為齏粉。
這便是大殺器的威力,連厚重的城門都能被摧毀,何況是聚集的血肉之軀。
煙塵逐漸散去,城牆下一片死寂。地上滿是烈火,屍體碎片和那些巨型藤盾都燃起了大火。城牆下部斑駁空洞,大量的土石還在脫落,形成凹陷進去的大片剝落牆體。爆炸的威力之強,連城牆外壁的青磚都被震碎脫落,內部夯土結構都被破壞,坑洞達數尺之深。
這便是之前東府軍不願輕易動用這些炸藥包和重型鐵炸彈的原因,裡邊的裝藥量足以毀壞城牆的根基,造成城牆的垮塌。雖然城牆看似厚實,無可撼動,但是在強力的爆破之下,受損是必然的,日後必有隱患。
但無論如何,這毀滅性的打擊瞬間清空了城下上乾兵馬,將距離城牆數十步區域的燕軍的大盾和人員也全部掀飛清空。造成的破壞和殺戮的結果是驚人的。一瞬之間,無數的人命便在這超級爆炸的威力之中化為烏有。
在爆炸發生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攻城方的兵士也因為駭然而停止了進攻。他們一個個雙股戰戰,驚恐到說不出話,挪不動步子。所有人的耳朵裡依舊回蕩著轟隆隆的聲響,腦子裡亂哄哄的。
但很快,後方號角響起,慕容垂的將領們嘶啞著嗓子催促他們繼續攻擊。他們不得不壓製住心中的恐懼,繼續作戰。戰場上又一次被喧囂和喊殺聲籠罩。
慕容垂目睹了你那一切,他的心中也是驚恐之極。但是他很快意識到,那是對方最後的手段。之前對方為何不用?等到局麵危機之時才用,那顯然是因為這種手段不可能連續使用,因為對彈藥的消耗太大。適才那一場大爆炸,估摸著消耗了幾乾斤火藥也不止。李徽能有多少火藥可供消耗?
況且,慕容垂也明白自己不能停止攻城。此刻停止進攻,那便前功儘棄。今日無論如何也要決出個勝負,對方的手段固然驚人,但還沒有到左右戰局的地步。死傷了乾餘兵馬而已,不足為慮。在慕容垂的預計裡,今日隻要能擊敗東府軍,拿下臨沂城,他願意付出數萬兵馬的代價。而現在,還早得很。
確如慕容垂所想,東府軍的火藥不足以連續使用這些大殺器。
東府軍火器軍種雖然龐大,但火藥都有定量。徐州因為要均衡發展,所以並沒有盲目的擴大火藥火器的產能。而且大量的硝石是用來農業和商業上,用來支撐糧食的產量和帶來經濟效益。火藥的產量是根據目前東府軍擁有的火器的需求來決定的。
重型炮彈和炸藥包之類的東西隻有少量的生產,因為他們的用處本就不多。倒是火銃彈藥和手雷之類東西在火藥使用之中占據了大多數。此次出征,常規火器彈藥占大頭。而重型鐵炸彈和炸藥包隻是少數。若不是因為手雷和火銃打擊力度不夠,也不會動用那些威力強大的東西。
經過適才這麼一輪,基本上已經所剩無幾了。東府軍已經無法再進行這麼一次毀滅性的打擊了。
對方重新開始進攻,似乎並沒有嚇阻他們,東府軍守軍不得不重新陷入苦戰之中。大量的燕軍被驅趕著填補空缺,被清空的城牆下,燕軍士兵很快就像被劃開的水麵浮萍一樣聚攏過來,重新占據了那些滿地血肉生命蒸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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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徽皺著眉頭看著城下,那裡,烈火熊熊燃燒著。數十片巨大的藤盾堆疊在一起,燒的猛烈之極。適才劇烈的爆炸掀飛了這些巨盾搭建的帳篷。現在它們都被拖到一邊猛烈的燃燒著。
李徽有些奇怪。之前測試了對方的藤甲和藤盾,發現那些藤甲藤盾並不容易被點燃。用火箭射擊做了測試,火箭燒了一會會燃儘熄滅,而藤甲隻被燒斷了幾根藤條而已。進一步的查究,發現這些藤條都經過處理,似乎有放火的功效。雖不知道是如何能夠有這樣的效果,但是確實如此。每根藤條的外表似乎塗抹著一些灰土之類作為外殼,這導致了火箭對藤甲藤盾並無引燃的效果。
也正因如此,李徽才沒有下令以火攻破對方的藤甲。畢竟見到對方用藤甲藤盾的第一反應便會想起‘諸葛亮火燒藤甲兵’的事情。李徽怎會不用?正是因為發現對方的藤甲有防火的功效。
但是眼前那些巨盾在爆炸之後熊熊燃燒,火焰竄的幾丈高,這明顯是不具備防火之效的。不但沒有防火的功效,而且似乎比偶普通的柴草燒的更旺。
難道說,自己搞錯了?根本不防火?
再看看城下那些穿著藤甲的敵軍屍體,有的完整無缺,有的卻在冒著火苗,燒的正旺。這讓李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時有些迷糊。
“傳令,火箭射擊藤甲盾牌。”突然,李徽跳了起來,大聲下令道。
城頭東府軍得到命令,抽出人手以火箭對著城下密密麻麻的敵軍巨盾帳篷進行射擊。大量的火箭射巨盾帳篷,燃燒的浸了油脂的火箭箭頭在巨盾表麵冒著黑煙和火苗。李徽瞪著眼盯著那些巨盾,然後他發現有的巨盾很快燃燒起來,燒的劈裡啪啦猛烈之極。但有的巨盾上的火焰卻熄滅了。
“哈哈哈,果然如此。並非所有的藤甲都有防火之效,他們偷工減料,所以如此。”李徽大笑起來。
經過進一步的觀察,李徽發現,那些表麵呈現亮黃色的藤甲盾牌一點就著,而那些顏色灰暗的帶著一些灰白色的藤甲盾牌卻有著極好的防火效果。之前一批進攻的兵士身上的藤甲都是灰蒙蒙的,而後續進攻的這些燕軍兵士們穿著的藤甲和盾牌卻大多為亮黃色。
“火箭,攻擊。”李徽大聲吼道。
東府軍弓箭手們迅速行動,將大量的火箭傾瀉而下。不久後,城牆之下可怕的一幕發生了。大量的燕軍的甲胄被點燃,手中的盾牌被引燃,全身冒著烈火,被燒成火人。而另外一批燕軍卻毫發無損,火箭射到身上,根本點燃不了他們的甲胄。他們身旁的人卻燒的烈焰熊熊,痛苦叫喊。
總體而言,被點燃的兵馬的數量遠遠多於那些幸運兒。城下數乾兵士身上起火,火勢互相蔓延,燒的鬼哭狼嚎。大量的巨盾被點燃之後更是燃起了衝天烈焰,將那些躲藏在裡邊的兵士燒了出來。城牆下成了烈焰熊熊的修羅場,無數的兵士被大火吞沒。
遠處,慕容垂震驚的看著這一幕,大聲喝問道:“怎麼回事?藤甲不是以桐油調和灰土做了防火處置麼?為何會起火?為何會起火?”
身邊人沒人能夠回答他。
慕容垂一把扯過一名士兵,將他身上的盔甲扯下查看,發現他的盔甲上的藤條上什麼也沒有,隻有浸泡過桐油留下的輕量顏色。一瞬間,慕容垂什麼都明白了。
自己應該是被丁零人給騙了。丁零人偷工減料,一部分甲胄做了防火處置,一部分卻什麼也沒做,隻是浸泡了桐油而已。那些以灰泥調和生桐油吐沫在藤條表麵的固然可以防火,但這些什麼都沒做的不但不能防火,而且桐油反而助燃。
自己為了展現大度,將藤甲藤盾的製作和檢驗全部交給了丁零族的頭領們去管。結果他們偷工減料,欺瞞了自己,夾雜了大量的半成品,以至於根本無法防火。那可能是丁零人故意為之,以報複滅族之恨。
“丁零族的狗奴們,朕我要將你們殺的一個不留。”慕容垂怒吼著咆哮起來。
藤盾不防火的消息傳到了南北城,東府軍弓箭手們很快開始射出火箭縱火。一時間,城下火光四起,無數的燕軍為藤甲所累,被烈火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