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仙女,能叫盛狗子動心。
喬月趕到大禮堂時,門口站著一個小戰士,見到她立刻攔住了路。
今天要去滬上,她特意收拾過,穿了一條紅底白點的布拉吉連衣裙,長發攏到一側,細細編成一條蜈蚣辮,垂在胸前。
雪白如瓷的膚色,美豔張揚的麵容,烏黑如墨的長發。
整個人風情萬種,像一朵不肯低頭的紅玫瑰,嫵媚得攝人心魄。
小戰士一張黝黑的臉迅速染上了紅色,結巴著喊了聲:“嫂、嫂子,您怎麼來了?”
喬月輕撥鬢邊不安分的幾縷碎發,睫毛一掀,撒起謊來連眸光都未曾顫動,“我有重要的事找你們團長,可以讓我進去嗎?”
小戰士迎上她清亮的眼眸,耳根紅得快滴血了。想到會場上也隻是吃飯散會了,便鬼使神差地開了門。
大禮堂裡掛著橫幅:熱烈歡迎廣北市醫院來研討邊境醫療建設!
喬月站在門口,目光一掃,並未見到盛宴庭的身影,倒瞧見了江警衛和蘇彥安。
她抬步走向前者。
江警衛正埋頭吃著盒飯,忽覺鼻尖飄來一縷淡淡的香氣——
不是那種脂粉氣,而是一種極清極軟的香,像風拂過山泉的味道。
他本能回頭,恰好撞進女人嫵媚生香的笑容裡,手裡的筷子差點沒拿穩。
“嫂子?您怎麼來了?”
喬月眼尾一挑,紅唇微勾,“有重要的事找宴庭。”
“找盛哥啊?”江警衛左右張望,“奇怪,他剛還在呢,大概是去廁所了。”
喬月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輕輕扯了扯裙擺,“那我在這裡坐一會兒,不介意吧?”
“不介意!”江警衛連忙放下盒飯,騰出旁邊的位置,生怕怠慢了似的。
喬月道了聲謝,優雅落座,長腿交疊,紅裙微微蕩開,端的是一幅風景。
她狀似隨意地問:“這些都是誰?”
“市醫院的人。”
江警衛安搓了搓手,“白天幫咱們做了體檢,下午又搞了個研討會,盛團長因為要陪嫂子您去滬上,才沒怎麼參加,最後才露了個麵。”
喬月挑了挑眉梢,“來了不少小護士和女醫生吧?你們這些單身糙漢子,應該挺高興的?”
江警衛被說得有點臉紅,憨笑兩聲:
“哪敢啊,她們看不上咱們這些粗人,要看也是看那種又俊又有本事的兵哥哥,像盛哥。”
話音剛落,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盛哥可是已婚男人。
忙改口:“啊不,我是說,那些單身的!”
喬月輕輕笑了笑,目光一掠,落在前排一溜女生身上。
她抬了抬下巴,似笑非笑地問:“那裡麵,有你喜歡的嗎?”
江警衛窘迫地抓了抓後腦勺:“還沒有。”
“我聽說……盛宴庭以前跟某位女護士相親過,是嗎?”
這話一出口,江警衛手裡的筷子頓了下。
喬月捕捉到了他的動作,心口微微一沉,指尖卻握得更緊了。
她笑著撐著下巴,半真半假地調侃:
“你緊張乾嘛,我就好奇,他那種又凶又悶的人,之前能看上什麼樣的女人?”
江警衛見她神色自若,以為她不過隨口打聽,便小聲指了指第二排靠右的位子。
“那個紮著高馬尾的,叫高美麗。聽說跟盛哥相過親,長得漂亮,在學校就是院花。”
喬月順著他的指看去。
那女孩微微側頭和身旁的同事聊天,眉目甜美,笑起來一副柔軟無害的模樣。
她唇角彎了彎,淡淡道:“是挺好看的。”
一絲酸澀悄無聲息地在心口蔓延開來。
江警衛想到前幾天陪盛宴庭買口紅的事,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了喬月的唇上。
這一抹紅豔,不就是盛宴庭當時買的色號嗎?
他記得太清楚了。
盛宴庭在櫃台挑挑揀揀的,很是熟稔。
江警衛嘴角一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得意道:
“嫂子,你這口紅啊,還是我陪盛哥一起挑的。”
喬月怔了一下。
心臟像被什麼小小地刺了一下。
她垂下眼睫,輕輕應了一聲:“嗯。好看吧?他送我的,我挺喜歡的。”
話雖如此,尾音裡卻藏著掩不住的黯然。
從小到大,她習慣了自立,不會低聲下氣去和盛宴庭要錢。
想想來了這麼久,他就給了她一些糧票布票還有二十元。
一想到盛宴庭舍不得在她身上花一毛錢,卻肯為彆人精挑細選一支口紅……
心臟像被人無聲狠狠攥緊,酸澀得令人窒息。
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
他的每一個舉動,都足以牽動她全部的情緒。
難受、嫉妒、委屈,甚至羞憤。
可她又能怪誰呢?
這場婚姻,本就不是兩情相悅。
江警衛見她情緒不對,想到什麼,安慰道:
“嫂子,盛哥這個人慢熱,又忙,你給他多留點時間緩解,他還是很在意嫂子的。”
喬月心裡一顫,眼睛亮了幾分,狐眼水潤,仿佛星光流轉:“他親口說的?”
江警衛撓了撓頭,老實道:
“倒也不是……不過,要是不在意,哪會買口紅呢?還是法國進口的,一根幾十塊呢!”
他說得歡快,喬月卻猛然從餘光裡瞥見——
禮堂後門處,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正逆著暖黃燈光,走了進來。
盛宴庭。
他衣袖挽了兩圈,露出精悍有力的小臂。
肩膀寬闊,腰窄腿長,一身戎裝穿得冷酷又英俊。
燈光在他剛毅的輪廓上打下明暗交錯的光影,喉結微動,滿身都是荷爾蒙的侵略氣息。
他沒看見喬月,徑直邁著修長的腿,朝前排走去。
喬月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識收緊成拳。
狗男人……是去找那小護士院花的吧?
隻見前排的小護士被同事推了推,羞澀地轉頭,正好迎上盛宴庭的步伐。
她小小一隻,白襯衫、黑褲子,打扮中規中矩,眉眼溫柔。
是那種一眼就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類型。
與喬月這種明豔風情截然不同。
盛宴庭停在她身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小護士嬌羞地紅了臉,跟著他朝禮堂外走去。
一個高大冷峻,一個嬌小可人。
看上去,意外的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