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再喚一聲趙郎,娘子該生氣了。
娘子生氣這事兒,可大不可小,不好哄。
且這事本就因他而起,她還要來煩擾娘子,趙元烈心中已經很是不痛快了。
回頭尋思著找個什麼理由,給梨園上一把火,免得那裡頭的人總覺得陸家好欺負,隨便找一個戲子來,就想要攪亂他家,想要鬨個雞犬不寧。
“走吧!”
老鴇不想多費口舌,隻想帶著人趕緊走,生怕陸晚會反悔似得。
這麼貌美的娘子,要是去了他們春風樓,那簡直就是棵搖錢樹啊。
雲鶯眼含淚水不情不願跟著人走了,不走也得走。
等到人一走,春望娘趕緊過來問:“你、你當真還要去梨園給她贖身?”“
“你們雖說談好了價格,但這般水靈的人兒,梨園怕是不輕易放手的。”
那可是搖錢樹啊。
陸晚當然明白:“我自然不會去,她不過是梨園讓來的,若我真去梨園替她贖身,不論她是不是去了窯子,我夫君都會坐實和梨園戲子有染的事情。”
“你且看著吧,不出今晚,梨園就會親自把人從窯子給接走的。”
這樣的人兒,是梨園花大價錢買來的,萬不會讓她淪落到窯子裡去,陸晚曉得,外頭肯定有人在盯著自己。
不然雲鶯也不會這般順從跟著人走的。
“你、你故意的?”
春望娘也不傻,這才明白過來。
“我隻想把這個燙手山芋趕緊弄走, 她何去何從我可不關心,你說是吧,夫君?”
陸晚忽然笑眯眯地看向趙元烈,他眉心直跳,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娘子說什麼便是什麼。”
“娘子慧眼如炬,識破了梨園的小把戲,自然也難不倒娘子。”
陸晚皮笑肉不笑:“是嗎?我還以為那戲子能迷了夫君的眼呢。”
這下就連春望娘都覺得後背有些冷颼颼的。
“陸娘子,我家裡還沒收拾好,我就先回去了……”
再不回去,待會兒她怕是要看見趙郎君挨訓的場麵了,雖然很想看,但那是人家兩夫妻的事情,她還是少看的好。
那趙元烈是什麼樣的人,大石村的人都曉得。
從來說一不二,自小就一身蠻力,打架從沒輸過。
現如今在陸晚麵前,卻跟個乖順忠誠的大狗狗似得。
自春旺一家把村子裡的小花狗帶到縣城裡後,旺財的快樂就回來了。
那小花狗本也不是春旺家的,不過前些日子聽聞小花狗的主人要把小花狗宰了燉肉吃,春旺想著旺財以前最喜歡和小花狗玩兒。
要是有一天他們回來了,旺財發現小花狗被主人燉了吃了,肯定會很傷心。
便央求著爹娘花錢,把小花狗給買到自家來了。
那小花狗主人貪得無厭,一條狗本不值什麼錢,就是看著春旺是個小孩子非得要,說什麼也要陳家拿一兩銀子出來,否則不買,直接殺了吃肉。
好在是買下來了,一兩銀子就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也不至於讓他們家發財,更不至於落魄了。
給了也就給了,也算是留了一條狗命下來。
夜裡洗漱好,孩子們也都睡了。
陸晚洗了頭發,躺在院兒裡的藤椅上,任由夜風吹拂著自己的發絲。
趙元烈拿了棉帕出來,掬起一捧她柔軟烏黑的發絲擦拭著。
說:“娘子不是說過,洗完頭最好不要吹夜裡的風,當心偏頭痛。”
陸晚怡然自得,連他什麼時候來的都不知道。
“我頭疼與否,與夫君何乾?”
趙元烈替她擦拭頭發的動作一頓:“娘子這是生氣了?”
“好沒意思的話,我生什麼氣。”
陸晚語氣依舊平靜,她生什麼氣,又有什麼好生氣的,這要是氣出病來還無人替呢。
趙元烈沉默片刻:“今日之事,是我不對。”
“我還未曾說了什麼,夫君就認錯,怕不是外人會以為我陸晚仗著做生意有了幾個小錢,便目中無人,對你處處打壓了。”
外頭這種話多了去了,偶爾傳到了陸晚的耳朵裡,她也知道沒聽見。
隻是今日正好遇到雲鶯這檔子爛事兒,便拿出來一並說了。
趙元烈動作輕柔,娘子頭發很長,她每日都盤起來,用原先他送的紅珊瑚簪子以作裝飾,簡單大氣。
“我與娘子之事,外人如何得知,不過道聽途說,胡言亂語罷了。”
粗糙的手指穿插過陸晚柔軟的發絲,遊走於頭皮之間。
他的動作很輕很柔。
他說:“我原先救下她時,她便跟過我,我警告過,原以為她會識趣,不曾想今日會找上娘子來。”
“我並非三心二意之人,我是你丈夫,此心之外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他是個粗人,不過這粗人有時候說起情話來,陸晚也是招架不住的。
她不過是想要盤問一下雲鶯之事,他倒好,開始說這些不著調的話。
陸晚輕咳了聲,潤潤嗓子,看著天上的繁星,明兒又是大好豔陽天。
“你我夫妻一體,娘子之能遠在我之上,你有你的廣闊天地要走,旁人說什麼娘子不必在意,若當真生氣,我便去替娘子出了這口惡氣。”
“你去?”陸晚忽然想起來朱家的那場火:“難不成你又要效仿朱家大火,再去梨園也放一把火?”
“也不儘然。”
他自有主意。
“娘子,夜深了。”
她頭發也乾得差不多了,但陸晚身子懶,又覺得這院兒裡的夜風吹起來,比放在屋子裡的冰鑒還要涼爽幾分。
一回到屋子裡就是悶熱的,她實在不想動。
不過夜裡蚊蟲多,她要是待上一會兒,身上準會被叮出一身的包來。
還沒等陸晚開口,他忽然過來,輕而易舉就把人抱在了懷裡,大步朝著廂房走去。
“你乾什麼?!”
陸晚吃了一驚,又怕吵醒孩子,壓低了聲兒。
“娘子不想動,為夫代勞罷了。”
都是夫妻了,自然是了解陸晚的,躺舒服了,便是一根手指頭也不想動的。
但陸晚怕他亂來,說:“我忽然有些頭疼……”
“娘子寬心,今夜就放心睡吧,我不會對你做彆的事情。”
陸晚囧了囧,這話說得好似自己還希望他做點兒什麼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