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動聲色,依舊眼淚汪汪地看向陸晚,額頭磕破了流著血,半張臉都染紅了。
看著還怪瘮人的,但陸晚眼裡卻一點兒憐惜心軟都沒有。
“隻要陸姐姐肯給我這個機會報恩,奴家便是姐姐的人了,陸姐姐讓奴家做什麼,便做什麼。”
“那正好。”
陸晚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呢。
“待我去找你們園主替你贖身,再將你賣進窯子,給你尋個去處,我再得了一筆賣你的錢,這贖你賣你,我也不虧本,說不定還能賺一些回來。”
“你覺得如何?”
雲鶯瞪大雙眼,萬萬沒想到陸晚一個女人家能說出這種歹毒的話來。
“陸姐姐,我……”
“姑娘,我是個生意人,你和生意人談什麼仁善道義?”
“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可不在乎旁人的死活,你要贖身,我替你贖,你要報恩,我給你找去處,於我而言不會虧,你既然是我家的人,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了。”
“莫不是你想到我家來,做個妾?”
最後一句話落下時,空氣頓時冷颼颼的。
春旺娘覺得陸晚現在的眼神好可怕。
落在人身上像是刀子在割肉似得,冷颼颼地疼著。
“這年頭給人做妾室,比為奴為婢還要低賤,我想打死就打死,想發賣了就發賣,姑娘,這條路其實你怎麼選,掌控權都在我這裡,你可要想清楚了,彆選錯了路才是。”
上門來讓贖身,行啊,她能贖身。
贖了再轉手賣給窯子也不是不可以。
像她這樣的好樣貌,又會唱戲,賣到窯子裡去,肯定能賣高價。
這個道理她肯定是明白的。
以為他們陸家好拿捏,她陸晚是個尋常婦人,一上門來就說出那種讓人誤會的話,好挑起夫妻之間的內訌不信任。
那她還真是想錯了。
雲鶯咬牙,跪在院子裡沒有動靜。
“姑娘,你就聽我們一句勸,陸娘子已經算得上是好心了,你這般糟踐自己,又是何必呢。”
春旺娘覺得這姑娘長得好看,但行事作風實在是對不起她那張臉。
“雲鶯命苦,從無人在意雲鶯死活,若趙郎覺得奴家留在此處礙了陸姐姐的眼,大可將奴家打發去了窯子也無妨,總歸是從一個虎狼窩去到另一個虎狼窩罷了。”
她這是在賭,賭陸晚會不會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把她賣去窯子。
梨園再不堪,也總好過窯子那種醃臢地兒。
所以她這是在逼良為娼,與惡人無異,她以後的名聲定會臭掉爛掉。
旁人都會說她,善妒心眼兒小,眼裡容不得沙子,更是沒有容人之量,這樣的女人是沒有男人喜歡的。
雖說普通人家沒有納妾資格,可若是始終無所出,婆家就會典了彆家的婆娘來給自家傳宗接代。
雖是陋習,可卻一直沿用至今。
陸晚曉得這姑娘是鐵了心,便道:“你既執意如此,那也怪不得我心狠了。”
“我這就托人去了梨園典了你的賣身契,再將你賣去窯子得一筆錢,我陸晚從不做虧本的買賣。”
院兒裡的婦人們看陸晚不似說笑的模樣,怕是要來真的,紛紛勸說著。
雲鶯不語,隻倔強地跪在地上。
陸晚辦事利索,先是去請了窯子的老鴇過來相看談價格。
窯子的人一看這姑娘水靈,看牙口,驗身,全身上下裡裡外外都得看個遍。
他們還專門請了驗身婆子過來,要是清白尚在的話,價格就更高了。
雲鶯被她們擺弄著,像是一件商品,毫無尊嚴可言,掰開嘴巴看牙齒是否整齊,還得令其脫了衣裳驗身子。
“把手拿開,梨園裡出來的,什麼貨色我能不知道?”
“你既然都想要去彆家主動做妾,這般扭扭捏捏的是要作甚。”
陸晚也不著急,索性給自己泡了壺茶,院兒裡的婦人們知道陸家今日有事不便宣揚,大多都回了家。
春望娘還很擔心:“她該不會真要賴上你家吧?”
“那窯子可不是什麼好地方,她哪兒那麼心甘情願就去了。”
老鴇出來,對著陸晚比了個數。
“八十兩。”
八十兩?!
春望娘瞪大了眼睛,一個姑娘,價值八十兩!
“一百五十兩,一口價。”
“八十!”老鴇不從。
陸晚說:“一百五,買我就賣,不買我就亂棍打死丟出去。”
“她模樣好,能說會唱還會跳,八十兩你買個鬼去呢。”
這話是說給老鴇聽的,也是說給雲鶯聽的。
雲鶯驗完了身子,哆哆嗦嗦地撿起地上的衣裳開始穿,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掉,她從來都沒被這般羞辱過。
就算是在梨園,因著她樣樣都好,就連園主偶爾都會對她客氣幾分。
哪曾想到了陸晚手裡卻要經受這遭。
窯子的人可不會跟你講究那麼多,這驗身的手法多是粗暴的,弄疼了可不管你。
老鴇想了想:“一百五就一百五,她的賣身契呢,你需得將她的賣身契給我!”
不給賣身契,那就是自由身,他們把人帶走了就不合法。
有了賣身契在手,這人是死是活也就隨他們窯子去了。
“賣身契在梨園,你可先將人帶走,等晚些時候我親自將她的賣身契拿去給你。”
“行,等你何時將她的賣身契拿來給我,我何時同你結算銀兩。”
都是精明人,這沒給賣身契,她當然不肯給錢。
陸晚無所謂,要的就是先讓人把這個棘手的東西給帶走,留在她陸家著實晦氣。
“還愣著乾什麼,沒聽見陸娘子說的話麼,打今兒起,你就是我春風樓的人了!”
老鴇今日得了個水靈的姑娘,雖然價格貴了些,但她隻要入了窯子,那錢自然是能賺回來的。
不過就是有些可惜,清白沒了。
倒也無妨,就光是她這好樣貌,又會唱曲兒,不愁賺不回來錢。
“趙郎……”
她眼含淚水的從裡頭出來,一雙漂亮的含情眼痛苦地看向趙元烈。
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苦命鴛鴦即將天各一方了。
“我與姑娘從不相識,你這一聲趙郎,我這個武夫粗人可是萬萬擔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