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夥計剛收起木階,耳邊就響起秦起這句話,頓時一愣。
“貴客,這咱們不賣啊!”
“他是你們寶器軒的人麼?”
“是啊?”
“那既是你們寶器軒的,那有什麼賣不得的?”
“開門迎接八方客,來者皆是生意,你們掌櫃的沒教過你這個道理嗎?”
秦起目光壓了過去,臉色逐漸嚴肅。
“我這人不喜歡聽不字,這次我饒了你。”
“下次,我可就要買你的命了。”
那夥計頓時被這句威脅的話語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他隻知道這人是貴客,不知道秦起的底細。
可就憑他身上這股恐怖的氣勢,他就知道自己惹不起!
“小,小的知道了,小的這就去問掌櫃的。”
“這,這,這人怎麼賣!”
那夥計扭頭就跑,生怕遲了一秒,自己的小命就給秦起拿捏在了手裡。
見那小子瘋狂逃竄的背影,秦起心中不屑一笑。
古代的人,真好拿捏啊!
進入寶器軒,一個小廝直接將秦起領到了最裡麵的雅間裡麵。
雅間分為兩個部分,內間是給秦起這等貴客休息的地方,有茶有酒有點心,還有美人相伴。
外間部分則是一張大桌子,還有臨時搬進來的箱子和架子,用來放秦起帶來的鑒定完的東西。
隨著馬車上的東西,在鏢師和夥計的搬運下,很快就全搬了進來,整個外間幾乎放滿,沒有下腳的地方。
八個牙人隨後推門而入,看著滿地的寶貝,有的還沾著泥土,頓時全愣在了當場。
這東西的出處,他們一眼便知,既然是地底下刨出來的,那肯定價值不菲。
但這也往往意味著,這主顧並非什麼達官貴人,好拿捏。
幾個牙人對視一眼,眼底頓時閃過一絲狡黠。
不幸的是,這眼神被秦起捕捉到了。
牙行的規矩,剛才就有夥計來解釋過了。
這東西牙行會先給一個估價,例如八百兩白銀,這叫底價,隻要這東西能賣出去,牙行都會給八百兩銀子給主顧。
若這東西隻能賣六百,那餘下的二百兩,則算牙人看走了眼,由寶器軒墊付。
底價部分,寶器軒抽一成的傭金。
為了賺更多錢,牙行都會儘可能地以高價,將東西賣出去,還是剛才那個八百兩銀子的底價,若賣了一千二百兩,這多出來的四百兩,就叫溢價。
溢價部分,寶器軒抽三成的傭金。
在這套規則下,牙人會儘可能地壓低底價提高溢價,這樣寶器軒賺的錢多,牙人拿的錢也就多了。
麵對秦起這種不懂行情的人,八百兩銀子的東西,牙人報價荒唐時,八十兩都有可能。
賺錢嘛!不磕磣。
聽完這一套規則,秦起發現這還與自己記憶中的牙行規則不一樣,這不就純純投機倒把嘛!
可能也是牙行行當剛出現不久的緣故。
這時間一長,顧客對牙行的信任就會降低,後世更為高級合理的“拍賣”方式才能應運而生。
在這套規則下,加上剛才那幾個牙人狡黠的眼神,秦起已經明白了怎麼回事,肩膀輕輕一抖。
原本在給秦起揉肩捶腿的幾個美婢立刻齊刷刷停了手。
隻見秦起站起身,徑直朝著那幾個牙人走去。
來到牙人麵前,秦起冰冷的目光在幾人臉上一一掃過。
他們幾個本來心裡有鬼,被秦起這麼一盯,頓時下意識地就有點心虛。
秦起調了個麵相最為猥瑣的牙人,抬手就是一記耳光。
“啪!”
一聲脆響!
那牙人被扇得一個踉蹌,直接撞到了門扉之上。
“你,你乾什麼!”
“你怎麼打人!”
幾個牙人全都傻了眼。
“我看你不爽,有問題嗎?”
“你這人麵相奸詐,一看就知道不老實,看得我反胃,不打你一巴掌我渾身不舒坦。”
“怎麼,有意見嗎?”
秦起厲笑一聲,凶狠的眼神不依不饒地盯著幾人。
“你們誰要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心眼。”
“彆怪我動起手來不客氣!”
幾個牙人瞬間全都老實,心裡剛才那麼點小九九此刻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
這一地的寶貝,加起來值多少錢他們都無法估計,大掌櫃的肯定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丟了這麼大個主顧。
眼下他們也隻能忍氣吞聲了!
秦起見目的達到,便轉身回了原位,享受著一雙雙香香軟軟的玉手給自己按摩。
想坑自己,這幾個家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條命!
而此刻,雅間外,大掌櫃正躲在屋外。
剛才他就準備進屋,結果聽到了屋內的動靜立刻駐足。
聽秦起教訓完手底下的牙人,那大掌櫃的臉色明顯有些不好看,立刻後退幾步。
“那人什麼背景,摸清楚了嗎?”
跟著秦起進來,被嚇個半死的夥計瘋狂搖頭。
“隻聽跟過來的百姓說,他剛才在城門口殺了守城的馮城尉。”
“後麵有個更厲害的大人出麵解決了那事,就把他放走了。”
那大掌櫃的眼睛瞬間瞪得溜圓。
“你意思說,他在城門口砍殺了城尉大人,扭頭就走了?”
夥計迷茫點頭,心裡則在嘀咕,自己說得夠清楚了啊!
這乾嘛還要反問一遍。
大掌櫃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人身份絕對不簡單,而且,保住他的那人身份也不簡單!
不然怎麼能夠越級直接放這貴客走?
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大掌櫃堆滿了一臉諂媚的笑容,推門大步走進雅間。
“哎喲,貴客上門,寶器軒蓬蓽生輝。小的有失遠迎,貴客莫惱!”
“小的乃是這定安城寶器軒分行的大掌櫃,小的姓許單名一個濤,敢問貴客貴姓?”
“秦。”
秦起回答。
這掌櫃的在門口頓了一下,秦起早就聽出來了。
從他這一進來的態度,就能說明一個事兒。
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
人,出門在外,還是囂張點好。
“秦老爺!”
許濤推開牙人快步走了過來,對坐著的秦起躬身發問。
“聽說您看上了咱們寶器軒的馬凳奴,想要帶走?”
“正是,正好我也缺這麼個人。”
“不知道許掌櫃願意多少錢出讓?”
“誒!秦老爺,您這麼說就生分了不是?”
話間,許濤著眼瞥了一下外間滿滿當當的財寶。
“既然是秦老爺想要的東西,我們寶器軒恰好又有,再貴重那也要忍痛割愛啊是不是?”
“更彆提還是個不值錢的馬凳奴,秦老爺若是喜歡,帶走便是!”
秦起一皺眉。
“這不好吧。”
“我看那馬凳奴人高馬大的,應該能值不少錢。”
許濤立刻咧嘴一笑,剛要客氣,就被秦起直接打斷。
“我看你們也挺防著他的,日後他若是打傷了我,或是打傷了我的愛妾,我還要找上門來要醫藥費,挺麻煩的不是?”
說著,秦起一伸手,就把在一旁候著的林靜拉入懷中。
許濤這下就蒙了。
“那秦老爺的意思是?”
“這樣,你把那馬凳奴送我,再額外補我一百兩白銀的醫藥費,那以後無論出什麼事,我都不會找你寶器軒的麻煩了。”
“怎麼樣?這買賣劃算吧?”
什麼?
你意思是讓我白送你一個這麼壯實的馬凳奴,還要給你倒貼一百兩白銀?
啊?
你進我寶器軒,什麼都還沒乾,動動嘴皮子,就要從我這裡賺走一個人和一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