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此言?”
李安一臉不解。
“我是不是殺了很多真遼人的功臣?”
“是。”
李安不假思索點頭。
“他殺過真遼人嗎?”
“這,好像沒有。”
“他剛才汙蔑我騎著真遼馬就是叛國,想要置我於死地。”
“這是不是彆有用心之舉?”
李安一愣,撓撓頭。
“這說不好吧?”
“這怎麼說不好呢?”
“如今赤羽軍已回京師,真遼人若是卷土重來。”
“若是我在,那對真遼人尚有威懾作用。”
“若是我不在,真遼人無所畏懼長驅直入,那誰來保護興安城?”
“嘶!”
李安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有點道理啊!
“汙蔑有赫赫戰功的英雄,他不就是指望著真遼人能一舉破關,直接殺破定安城,拿下青州嗎?”
“這不是真遼人的內奸是什麼?”
秦起一頓分析,有理有據合情合理,直接給李安給問蒙了。
要知道,青州是保皇黨,說白了就跟那狗皇帝是一掛的。
這定安城府衙的府尹,更是皇帝登基後,首年開舉,殿試點出來的榜眼,親封至此。
這味兒絕對是板板正正的!
有這層關係在,像城尉這種荒唐舉措,是絕對不容許的。
“搞不好,他還真有可能是朝中某些人的眼線。”
李安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行,我知道了,此事我會親自去跟府尹大人說。”
“你不是要進城嗎?先進去吧!”
“暫時由我替你作保,不過三日之內你不得離開定安城,隻能住在悅來客棧。”
“如果有事,方便府尹大人傳喚你。”
“若是不從,直接當逃犯處理,可明白了?”
秦起笑笑。
“那就麻煩李大人了。”
“客氣。”
李安笑笑便喝退守衛,叫人收殮了屍體,自己出城去了。
事情完美解決,有驚無險。
見秦起過來,趙明河擦了擦額頭的虛汗,小聲發問。
“剛才那位大人是?”
李安身上的官袍趙明河還是能看出來的,而且看樣子品軼不低,跟秦起說話也客客氣氣的,搞得趙明河有點發蒙。
“哦,這定安城的一個鹽鐵使。”
秦起一臉雲淡風輕。
“鹽鐵使!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你什麼時候攀上這麼厲害的大官了!”
趙明河頓時駭然。
我攀上?
秦起發笑。
他也配?
擺擺手,秦起沒有過多解釋,便跟著鏢隊繼續進城了。
跟著一路進來的不少百姓跟在鏢隊後麵,偷偷拿眼睛瞄著,有的還在低聲交頭接耳地猜測秦起的身份。
二話不說就斬殺了定安城守城的城尉,這身份可不簡單呐!
很快,百姓們的目光就轉移到了鏢局的一車車貨物上。
由於是陵墓裡出來的東西,多數都是瓷器,秦起拿了不少草料墊著,外麵更用布給蓋好了。
這一車車的瓷器財寶本就沉重,將土路壓出了一道道車轍印記。
於是,百姓們又開始猜測了。
從金銀財寶,到他國貢品,甚至真遼人屍首都出來了。
趙明河見一群百姓跟著,也不驅趕,他們本就是去賣寶的,有這群幫自己的造勢那不是挺好的麼?
很快,鏢隊就到了主街上,遠處一個雕欄玉砌,頗為大氣的樓宅便出現在麵前。
氣派的大門上,正懸掛著寶器軒的金字牌匾。
一看便知,這寶器軒定然財大氣粗!
拍賣行,在古代也叫牙行,比典當行興起要晚不少,眼下大周的牙行也隻是剛出現不久,各種職能還不完善。
路上來的時候,趙明河也介紹過了,這寶器軒隻負責鑒定,估價,和幫忙尋找買主。
除非是價值連城,或一定賣得出去的寶貝,寶器軒才會選擇出資直接購買。
不過這些東西都可以暫時放在寶器軒這裡,讓寶器軒幫忙尋找買主,事成之後收取傭金,並不會另收取保管費。
見鏢局的旗號,門口伶俐的夥計立刻便迎了上來。
“這位客官,可是來咱們寶器軒鑒寶的?”
趙明河下馬,指了指秦起。
“我乃安康縣順豐鏢局的總鏢頭趙明河。”
“後麵那位才是我們的主顧。”
“趙總鏢頭,早有耳聞!”
那夥計客氣一句,趕緊跑到秦起麵前,拱手打了個招呼。
“東西你們看看,你們寶器軒的牙人全都叫出來吧。”
“我東西多,趕緊弄,彆浪費我時間。”
秦起騎在馬上,淡淡交代。
一聽東西多,那夥計便知道是大生意,眼前大亮。
“好好!”
“還請貴客下馬,我這就著人去叫各位牙人!”
那夥計一揮手。
寶器軒門口另外一個夥計立馬衝進去,牽過來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
那男子估摸著有個一米八九的個子,身子壯實得跟一堵牆一樣,眼神渙散,宛若夢遊。
縱然如此,他的雙手雙腳卻還被一條粗黑的鐵鏈給鎖好,似乎生怕他會突然暴起傷人似的。
這是什麼情況?
秦起眉頭一皺。
那壯漢被牽著來到秦起馬前。
牽著他的夥計一甩自己手上的小皮鞭,狠狠甩在他的大腿上,怒喝道。
“跪下!”
那壯漢似乎察覺不到任何痛感,表情麻木地往下一跪,伏倒在地。
“貴客,請下馬吧,踩在他的背上就行。”
最開始接待秦起那個夥計滿臉堆笑,又拿過來一塊木階,墊在那壯漢身側。
這時候,隻要秦起抬腿一轉身,便可以毫不費力地一步步下馬。
踩在人身上下馬的這種優越感,就是寶器軒的噱頭。
“老爺,這樣不好吧。”
林靜心地善良,一看那可憐的壯漢,頓時心有不忍。
“你自己就是個奴婢,還替人家擔心呢。”
秦起淡淡一笑,輕輕捏了捏林靜的小臉。
“那我是有老爺心疼的奴婢,他好像人都被打傻了。”
“這不一樣……”
“沒事,你先下去。”
“跟著老爺出來,這種場麵,你就要學會適應。”
“你要記住,你現在不是村子裡那個一兩銀子就能買到的小姑娘了。”
“你是老爺的奴婢,老爺的位置有多高,你的位置就有多高。”
“跟著老爺,你天然就已經把很多人踩在了腳下。”
“隻是你現在還不知道罷了。”
林靜眸子猛然一顫,從秦起話裡仿佛一瞬間悟到了什麼了不起的大道理。
最後認真一點頭,在秦起的手臂懷抱之下,小心翼翼地踩在了壯漢的肩頭,下了馬。
而秦起也是一抬腿,重重往那壯漢身上一踏。
那壯漢一聲不吭,更是紋絲未動。
有點意思。
秦起並非刻意要侮辱於他,而是有意測試一番。
抬腿落地,秦起瞥向了那夥計,用一種毋庸置疑地口吻說道。
“這人,我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