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麥,如果那是火,能在這麼遠的距離還被看到,隻可能是山林大火……在這麼冷的天,燃燒的山火和人的關係不大。”
“我知道,但我仍然會忍不住去想,是什麼引發的山火?是因為太急離開,沒來得及熄滅的篝火?還是一次猝不及防的的遭遇戰?”
“把所有的事情都聯係到前妻身上,然後進行悲觀推理,你這是關心則亂。”
“不過也正常,這就是愛情……那就去吧,我們有滑雪板,先向東再向北,加速起來這些狼追不上我們。”林克同意了,考驗時間所剩無幾,他也沒太多時間揮霍。
考慮到接下來是深夜,還有很多事情要準備。
檢查裝備,更換繩索,等做好這一切後,他們突然朝屋前屋後同時發射照明彈,隨即抄起步槍進行無差彆射擊!之前的信號彈熄滅後,狼群果然如猜測的那樣,又趁黑夜摸到距離房屋不足五十米的距離。
結果再度被迎頭痛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回傷亡更加慘烈!
林克和老麥實在太懂了,狼的習性早被摸的一清二楚,狼奔跑的方向速度也都在掌握中。哪怕狼飛快竄入黑暗,但追著的槍口依舊打中。
他們直至打空步槍彈夾,大約有十四五隻狼被擊中!
狼群四散奔逃,散入黑夜!
也許就此離開,也許還在黑夜中逡巡,也許就像老麥說的那樣,來一次集體衝鋒。
但這都已經不重要。
下一刻,兩個人就收起步槍,從破木屋一躍而出。
他們身背步槍,腳踩滑雪板,加速朝著北方滑去。
黑暗中,有狼撲向他們。
前方領航的林克早有準備,熟練的抬手一擋,滑雪杖吊在手腕上。狼牙被卡住,右手左輪手槍朝狼腹部連續開槍。
身後的老麥跟上來,借著衝力將掛在他身上的狼拽下來。
狼嗚咽著躺在雪地上,血液滲出,更多的狼從黑夜中撲出。
麥肯齊超過林克,連接索猛的繃緊,拖著林克加速滑行。他們在下坡,奮力撐著滑雪杖加速,身後追著幾頭餓狼掉隊,但越來越多的狼加入追逐行列,變成烏壓壓一片!
林克選的突圍方向是下坡,滑雪板速度越來越快。
他的羽絨服大衣被之前的狼牙扯開一道口子,狂風吹拂,漏出的鵝毛在雪夜中仿佛化作身後張開的翅膀。
兩人劃一個大弧線,先是向東依靠下坡加速,然後衝上北方的山丘,終於甩開狼群的追擊。
飄飛的羽毛越飛越高,飛上天空!
呲~林克拉燃了一根燃燒棒,插在肩膀包帶上,加速超過老麥。
紅色的火焰在黑夜中拉出長長的光軌,紛落的紅點,仿佛一道鮮紅的道標。
這光芒勉強照亮前路,同時也為斷後的老麥指引方向。
兩人一前一後,就像黑夜中滑行的鷹隼,極快的飛向遠方。
此時雪停,北方的那點亮光,猶如黑暗大海上閃爍的燈塔。雖然明暗不定,卻又分外耀眼!
火,在如此寒冷的世界中,意味著溫暖,意味著文明,也意味著聚居地。
如果不是林克壓著速度,老麥早就不顧一切衝向那個方向。
即便如此,趕路的速度還是越來越快,老麥的激動無法遏製。
不知不覺間,他都超過領路的林克好幾次。林克再三提醒後,老麥終於按捺不住,他的回答是將一根燃燒棒插到自己肩膀上,“對不起,接下來換我來領路!”
林克能怎麼辦?當然是理解他啊。
一個一直活得很累很壓抑的朋友,終於開始表現出一點任性,一點叛逆,當然要支持他!
祝福鎖……鎖死就不必了。
就是這種支持比較玩兒命。
黑夜,陌生環境,高速滑雪!
燃燒棒僅能照亮前方不足五米的地方,在上百公裡的時速下,這個距離簡直不值一提!
可現在明知前方存在風險,而且這風險正隨時間不斷積累,卻仍然停不下來。就像在玩兒極限運動,你明知十分危險,又舍不得那種刺激!
這不符合林克的做事準則,他繃緊神經,努力預備著突發情況……要說不享受也是騙人的,他從不愛做冒險的事,可誰沒有一顆尋求刺激的心呢。
好在這不是完全無光的夜晚,他們能借著昏暗的夜空勉強識彆一些地平線上的景物。
就在這又高興又糾結的心情中,安然無恙的低空飛行了兩個小時。
中間掉過一次懸崖,遭遇過一次雪原塌方。憑著腰上連接的繩索兩人成功的渡過危機,之後就是一馬平川。
“我感覺阿斯特麗德就在前麵!”老麥興奮的說。
“你的感覺可能是對的,前麵好像是一座村莊?”當走到距離火光一半路程時,地平線上忽然湧現出大片有棱有角的黑影,看起來就像成排的屋頂剪影,並且有星點亮光。
“看著像,我們過去看……”
兩人稍微壓了下速度,正要調整方向,忽然前方亮起一盞提燈!
那是一盞橘黃的燈光,忽然出現在正前方,就在大約二十七八米遠的位置!
以他們現在的速度,這個距離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連五秒都不用!
“快讓開啊!”兩個人被嚇得頭皮發麻,同時大吼,不知道接下來是撞車還是撞牆!誰成想前麵提著燈的人並沒意識到危險,他也在同時喊著,“哈嘍,是誰在那裡,我是……”
來不及了!
“閃開!”麥肯齊吼著,用最大努力扭動身體,後麵的林克跟著向相反方向移動,兩人滑行軌跡猛的分開!
林克猛的意識到不妥……遇到危險時分開是為了不陷入同等困境,比如一前一後掉懸崖,一前一後掉雪坑等等。
留一個人在上麵才好救援。
可現在分開等同殺人啊!
可彆忘了兩人之間還連著一根安全索呢!
前麵站著一個人,如果被攔腰來那麼一下子,普通繩子可能讓他摔一個跟頭。但這是特製的尼龍繩,以每小時上百公裡的速度切割上去……他可能會上下分開。
為了不來一副地獄圖景,一輩子活在噩夢中。
反應快的林克率先側身一倒,同時按開腰上的安全索掛鉤!
他身體橫著狠狠摔在雪地上,又在慣性下天旋地轉的連翻了好幾個跟頭!滑雪板卡著雪斷成兩截,人也被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前麵的老麥意識到連接索被鬆開,正像一根被拉緊的皮筋般狠狠抽向前方。老麥隻能努力遠離前方燈光的位置,然後去按掛鉤,可惜不幸的事情在瞬間接連發生了。
他們已進入村莊外圍,反彈的連接索勾到了路邊的柵欄!
他被猛的拉住,腰差點兒折斷,然後頭後腳前的與前麵提著燈的人撞到一起。
隻聽“嘭”的一巨響,正雪地滑鏟接前空翻的林克都聽著牙疼。向後彈回的連接索仿佛一條長鞭,揮舞著又在他身上抽了一下,新換的羽絨大衣再次被撕開一道口子,鵝毛飛舞。
前方隨著滑雪板斷裂,兩個人身體騰空又摔落,滾做一團。
“上帝…我的上帝啊,殺了我吧!我隻想節省點兒燈油,為什麼要這麼懲罰我。”被撞的人大喊著。
老麥用儘全力將被撞的人護在身下,自己摔得不輕。大半夜猛的這麼一下子,命都要去了半條。
那正慘叫的人聽起來是個年紀挺大的男性,說話很有涵養,哪怕被撞也沒罵人,並且嗓音中帶著一股奇異的顫音。
“老麥,老麥!你沒事兒吧。”林克蹬掉滑雪板,連忙過去查看。
他依稀看到在撞擊後那一刻,麥肯齊將自己當成肉墊。
“彆…彆管我,我應該沒事兒,快去看神父。”被壓在下麵的老麥焦急的說道。
“什麼神父?對啊,神父。”怪不得那個說話方式那麼耳熟,原來是神父的嗓音。
一聽是神職人員林克也就不爭了,連忙先將被撞的人扶起來。西方有幾類人必須敬而遠之,不能惹,其中就有神職人員。神職人員啥都不管,但又啥都能管,阿美最早的政治正確就是宗教。
林克因社交需要,每個月都要參加社區教堂集會,並定期捐款,相當於積累形象分——社區活動,積極捐款,有信仰,這些都是正麵形象。
至於說宗教具體什麼的,咱也不懂,咱也不摻和。
那種獨特的嗓音就是教會人員常用的說話方式,幾十年下來,都變成習慣。
林克把人扶起來,上下檢查一下,確定沒有受傷。周圍都是雪地,老麥又提前做了規避動作,最後林克還拽了一把。不然很可能一撞兩命,一起去見神父的上帝。
老麥爬起來,兩個人相視苦笑,林克指指神父,意思是我們終於見著活人了。
趕緊打好關係,後麵好詢問前妻姐的下落。
“我沒事兒,隻是輕輕撞了一下,我年輕的時候……啊~我的腰好像扭了,扶我一下,孩子。這是滑雪板?我的上帝,滑雪板!我怎麼會忘了滑雪板?我說那亮光怎麼來的這麼快,我還以為有人開車,準備站在路邊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