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不想讓你們跟著操心,可他已經一天沒吃藥了。”謝翠翠聲音哽咽,小臉憋得通紅,“周伯伯說,想拿藥草,必須娘同意和解,親自去鎮上接周蓓蓓回村,他才肯原諒咱們一家。”
蘇橙垂下眼簾,遮住眸底閃過的晦暗。
謝肅州心係兄弟,先一步衝進屋子,“錦玉!”
謝錦玉和衣躺在床上,翻動著手上的竹簡,正看得認真,謝肅州突然衝進來,冷不丁嚇了他一跳。
“二哥?”謝錦玉撐著胳膊起身,見他神色憂慮,也跟著皺起了眉頭,“出什麼事了?”
“你反倒問我?”瞧見他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謝肅州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謝錦玉,你若實在不想活,大可知會一聲,我自會親手送你,比病死來得痛快。”
“我……”謝錦玉病態蒼白的俊臉上浮點困惑。
“還沒問清楚,你急著來問罪做什麼?”蘇橙扯住謝肅州的衣角,俏麗的小臉上滿是無奈,“翠翠這麼小的年紀,關心則亂,八成說得過火了些。”
聞言,謝錦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緊皺的眉頭一鬆,“翠翠那個臭丫頭又去胡說了罷?你們何必把一個孩子的話放在心上?”
“你的身體向來是家中最要緊的事,你二哥一時性急也情有可原。”蘇橙走到桌邊,低頭端起桌上的茶盞,送到謝錦玉手中,“周家的事,你作何想?”
提起周家,謝錦玉斜倚在枕頭上,麵上懨懨,半耷拉著眼皮,用杯蓋刮著茶沫。
“周凱想用藥草逼你妥協,換回他的寶貝閨女,如意算盤打得這麼響,我必然不會叫他如願,從前在他手裡拿藥不過是想著都在一個村裡住,抓藥方便些,也不知是從哪來的自信,覺得我這身毛病就非他不可了。”
謝肅州麵色不悅,眉心都擰成了疙瘩,“話雖這麼說,可周凱和鎮上的醫館都熟,此人雞賊得很,若想針對咱們,必然是打過了招呼。”
謝錦玉微微側過臉去,不敢看向兄長,聲音低沉,“不必緊張,我心中自有打算。”
“你……”
謝肅州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蘇橙的一記眼神給止住了話頭。
蘇橙朝他輕輕抬起下巴,示意他先離開。
謝肅州薄唇抿的發白,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出了院子,正巧與官差撞了個正著。
“謝秀才,可找到你了。”官差麵上堆起討好的笑,側身讓開身後的路,幾十步外,停了輛低調素淨的馬車,“我們王大人請您去喝喝茶解個悶兒。”
謝肅州先是一怔,回過神後輕輕頷首,跟在官差身後上了車,直奔平川鎮。
屋裡,蘇橙坐在凳上,與床上的男子四目相對。
謝錦玉唇邊掛著淺笑,斜倚在床頭,姿態懶散,“嫂嫂想私底下與我說什麼?”
蘇橙勾唇,笑盈盈望著他,語氣溫柔,“翠翠說得沒錯,你不想治了,對吧?”
謝錦玉麵上笑意淡了些,沉吟片刻,驀地扯唇笑出了聲,眼神戲謔,“嫂嫂心裡已經揣著答案了,何必還要來問我?”
蘇橙指尖搭在茶盞上,語氣平靜,“問你,不過是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謝錦玉揚起唇角,笑得漫不經心,“怎麼,嫂嫂是想去二哥跟前告發我?”
“我沒那麼愛生事。”蘇橙緩緩起身,笑吟吟盯著他瞧,“周家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會想辦法去解決,命是你自己的,是生是死本就該由自己定奪,但我嫁進了謝家,就與你是一家人了,無論你想不想治,我都會儘最大努力保下你的性命,選擇權在你。”
謝錦玉一時怔然,望向她的眼神裡滿是詫異。
“你好好休息。”
她隻落下這一句,青色裙角微微晃動,關門聲在屋裡回響。
謝錦玉回了神,鳳眸中閃過陰鬱,低頭喃喃道,“若是可以,誰不想活著……”
蘇橙沒聽到熟悉的係統音,心中不解,“奇怪,謝錦玉的好感值沒有變動嗎?”
【沒有。】
蘇橙坐在自己床上,聞言深深歎了口氣,“這小子還真是難對付。”
謝家僅存的三個男人裡,就數老三謝錦玉看上去最好說話,向來都是笑眯眯的,待人溫和,誰能想到他居然是最難攻略的一個。
反倒是在書中被稱為黑心湯圓的謝肅州反差最大,居然能被兩三句話勾紅了臉。
“看來謝錦玉不吃嘴甜這一套,不付出點實際行動,怕是拿不下他。”蘇橙垂眸思索,忽地想到了什麼,小聲問道,“係統,你之前說的新獎勵是什麼?”
【一塊羊肉餅。】
蘇橙眨了下眼,“沒了?”
【沒了。】
蘇橙氣笑了,恨不得把係統從自己腦袋裡拽出來毒打一頓,“一塊羊肉餅能乾什麼?給我打牙祭嗎?還是讓謝錦玉臨死前吃口葷的?”
【原書裡謝錦玉的神醫師父杜衡就在離宿主五百米的後山上,他快餓死了,羊肉餅是他最愛吃的食物。】
“神醫……”蘇橙蹙眉,猶豫著開口,“你想讓我用一塊羊肉餅把他釣到家裡來?”
係統陷入沉默,沒再給任何提示,一塊用牛皮紙包裹著尚且溫熱的羊肉餅憑空出現在蘇橙手心。
蘇橙沒了辦法,隻能揣著肉餅去到後山碰碰運氣。
對麵屋子的門從裡拉開,女人腳步匆匆出了家門,像是有什麼要緊事一般。
謝錦玉倚在窗口,眼皮微抬,漂亮的黑眸鎖定女人瘦削的背影,眼底閃過複雜。
後山離謝家不遠,緊挨著河溝子。
蘇橙在山上繞了好半晌,彆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見。
“救命—救命——”
蘇橙身子一頓,狐疑望向身後,遠處的大樹上倒掛著一人,銀白的胡子蒙在臉上,看不清模樣。
又是那個捕獸陷阱!
究竟是誰放的繩子,一天也沒見捕到什麼野貨,光吊人了。
蘇橙小跑過去,手忙腳亂的鬆開繩子,解救白發老頭。
不知這老頭被掛了多久,平安下來後直接癱坐在地,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蘇橙小心翼翼蹲在他身邊,猶豫著開口,“你沒事兒吧?”
許是蘇橙掛在腰間的肉餅太香,老頭吸了吸鼻子,強撐著精神睜開雙眼,視線緊盯著那包肉餅,氣息奄奄,“姑娘,你那是……羊肉餅嗎?”
見他這樣,蘇橙眼底閃過懷疑。
這老頭混的如此落魄,真是書中的神醫聖手杜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