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指向自己的手，孫傳武臉上的表情一僵，瞬間就黑了。
你特麼自己不行還特麼怪上我了？
看樣子也是草包一個。
楊大爺沉著臉看著孫傳武，目光陰沉，顯然是把孫傳武當成了搏回麵子的突破口。
“晦氣！”
孫傳武深吸了口氣，要不是看在楊書記的麵子上，自己早就開始罵娘了。
到了這時候，這倆人還怪罪起自己來了。
他冷笑著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老爺子這是壽數到了，要是一副湯藥就能給老爺子拉回來，那下麵不亂了套了？”
“自己學藝不精，就彆怪這個怪那個。老爺子要是重病還是什麼的，你這個方法還有用。”
“人家省城醫生都說了老爺子壽數到了，藥石難醫，你就真比人家強？”
接連一番話，讓候秘書都捏了把冷汗。
這小子可真敢說啊，要知道楊家老大最好麵子，雖然根基不在三省，但是在河北名號那叫一個響亮。
和楊書記不一樣，他的名聲，都是道上來的。
楊老大深吸了口氣，剛要開口，楊書記就從樓上走了下來。
“大哥，咱爹想見見家裡人。”
楊老大看了眼孫傳武，然後惡狠狠的瞪了眼劉大夫，嚇的劉大夫腿腳發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嗯，都跟著上去吧。”
等眾人上去以後，楊書記走到孫傳武身前，饒有興趣的看著孫傳武。
該說不說，尋常人見著自己大哥大氣兒都不敢出一個，更何況還有自己在上麵待著呢。
孫傳武倒好，剛才在樓梯口他可是完整的聽了孫傳武和大哥的對話。
雖然孫傳武一個字沒提自己的大哥，但是，句句又是指向了自己的大哥。
可偏偏，這事兒就算是換做自己，也生氣不起來。
至於這個姓劉的大夫。。。
那下場怎麼樣，和他一點兒關係沒有。
自求多福吧。
孫傳武說的沒錯，他找的省城的醫生，那是曾經去過京城給很多老爺子看過病的。
人家的祖上可是以前宮廷的禦醫，比劉大夫這種野狼中強多了。
他大哥也是好心，想著老爺子能見一眼老幺，但是他大哥那個脾氣啊，他是一點兒都受不了。
都是一個爹媽生的，就他那個大哥，跟土匪沒啥區彆。
“你小子。。。哎，真讓你說準了，老爺子多半是不行了。”
孫傳武苦笑著搖了搖頭：“楊書記，你可彆這麼說，整的就跟我讓老爺子一會兒走一樣。”
楊書記拍了拍孫傳武的肩膀，笑著說道：“咋了，你小子還有怨氣啊？”
孫傳武趕忙擺手：“這能有啥怨氣，人家也是為了老爺子好。”
說著，孫傳武看了眼劉大夫，劉大夫猛地打了個哆嗦，孫傳武這眼神兒，看起來就沒憋啥好屁。
果不其然，孫傳武話鋒一轉。
“隻不過啊，這年頭打著中醫旗號出來騙人的太多了，多半都靠著祖上的方子，自己呢，其實也就那樣，沒啥本事。”
“這純純是誤人子弟，要錢不要命了。”
楊書記陰著臉猛地一轉頭，剛爬起來的劉大夫啪唧一下子又坐在了地上。
“那啥，楊書記，你聽我解釋啊。”
孫傳武心裡那個樂啊，你說你整錯了就整錯了唄，非得往自己身上扣屎盆子。
就你有靠山咋滴？
“不用解釋，你跟我大哥解釋吧。”
“哦，對了，彆想著跑，你跑不了。”
說著，楊書記對著孫傳武使了個眼神。
“走吧，跟我上去看看。”
上了二樓，一幫子人守在走廊裡，挨個和老爺子說話。
老爺子的聲音醇厚了不少，聽著倒是挺有勁兒。
“老大啊，以後啊，稍微收著點兒，你弟弟好歹也是個官兒，彆給他惹麻煩。”
楊老大板著臉：“嗯，我知道了爹。”
“老三啊，你從小話就少，爹最放心的就是你，但是吧，你也彆啥事兒都憋心裡，以後爹走了啊，你大哥還有你二哥，就是你的依靠。”
“咱都是一家人，以後有啥事兒彆憋著，跟他們說。”
老三仰起頭，抹了把臉，聲音哽咽。
“我知道了爹。”
楊書記心疼的問道：“爹，你餓不餓啊，我讓英子給你做點兒飯吃啊？”
老爺子擺了擺手：“吃啥了，你老子這輩子啥沒吃過啊？”
“不差這一口了。”
真到了這個時候，老爺子也豁達了不少。
“想當年啊，你哥才那麼大點兒，我就跟著村裡參加了遊擊隊。”
“我啊，搶過人家鬼子的罐頭，搶過美國鬼子的麵包餅子，炸過鬼子的碉堡，也打過美國鬼子的戰鬥機。”
“後來咱們贏了，老二爭氣，當了兵，後來轉業來了地方。”
“老大啊，爹知道你心裡苦，老二啊，我知道你看你哥不順眼，你也彆怪你哥脾氣不好。”
“那年頭啊，飯都吃不飽，都是從死人堆裡刨食，要不是你哥啊，你們兄弟也長不了這麼大，那些年，都是你哥和你娘養活著你們。”
“你哥當年也想當兵，你娘哭著說啊，孩兒啊，家裡麵總得有個男人不是？你爹和你要是都死在了戰場上，她可咋活啊。”
老爺子深吸了口氣，楊老大紅著眼睛，竭力仰起頭看向天花板。
“你們吃的飯啊，都是你大哥一雙肉拳頭換來的。”
“誰都能說你大哥的不是，你們不能啊。”
楊書記抹了把眼淚，用力的點了點頭。
“爹你放心，以後家裡啥事兒我都和大哥商量。”
老三也趕忙說道：“爹，你放心吧，我以後肯定聽大哥二哥的話。”
老楊頭點了點頭，在人群中掃了兩眼。
他家裡一個姑娘都沒有，就落下了四個兒子，老四現在還沒回來，他心中多少有些遺憾。
“老四還沒回來啊？”
楊老大帶著哭腔說道：“爹，是我不好，我尋思能給你找個能人，咋也和老四見上一麵，兒子，兒子不孝順啊爹！”
老爺子噙著淚水，輕輕的拍了拍楊老大的肩膀。
“傻孩子，彆跪著了，這事兒不怪你。”
“要不是我讓你弟弟去了新疆支援建設，也不至於見不到他最後一麵。”
“不過，爹不後悔，咱老楊家的爺們兒，就得活出個爺們兒樣來。”
“你們，都是爹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