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新聞裡我沒有看到過相關方麵的譴責。”路楊歌整理思路在腦海裡摸一會提問。
[誠然,不過真陷入指責,對光輝聖殿也隻是多少代價的問題。而且就算博得輿論優勢也會暴露自身的虛弱]
[“若不將自身化作籌碼,一無所有的人很難順時代而行,因為時代眷顧的是帶人入場的籌碼,不是這個人”這是那人的原話。感染者,不能承受失敗的代價,永無島,也沒有為任何一場敗局負責的能力]
但真的是那樣嗎?微弱的思緒敲響一片漣漪,還未理清便消失在海的平麵。
她喃喃開口[魚龍混雜裡的一股清流,不過是諸國特地圈養的一片魚塘]
“魚、塘?”
事情好像有些脫軌,要製止陷入自己世界的少女嗎?
路楊歌不喜歡解謎,但他想到莎莉絲特平時講述的近乎驚悚的真話,有段時間他看世界都不對勁了……他保守一點,給孩子留點幻想吧他還年輕!他隻是個普通考生不想摻和那麼多啊啊啊。
路楊歌打斷了少女夢遊的狀態,她啊,醒來還是懵的,像極了意識鬨起但身還在被窩的他。
少女不自在的甩頭,悶悶的嘟囔什麼
[太亂了……契合度太高……]
“樂…,你還好嗎?”
少女呼出一口氣,放鬆的拉下肩膀[沒事,我整頓一下我的脈路,現在沒問題了。謝謝你叫醒我,我對頭一回遭遇的事免疫很弱,沒有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注意到……她和土地的連接比我想得還要緊……]
路楊歌選擇性裝聾。
他似是張望什麼“考試快結束了吧,教官找得到考生嗎?還是和進來那樣傳出去?”
[不會有人呦,第二結束的那一刻,考試會直接進入第三場]
“哈?”
[來這裡的,不管是“原住”,還是“外客”,都是考官親自督察的“特殊考生”]她仿佛讀懂了那眼裡的含義[簡潔一點,特殊考生的二、三場考核是連起來的,沒有間隔和提示,到底會持續多久也視情況而定,畢竟是“特殊”嘛]
……啊?
路楊歌迷惑,特殊,他特在哪?他最大的特色就是沒有特色。
前麵那兩個詞又是指在哪方麵。
他一點也不想深思。
他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孤兒啊啊啊,理論還是實技都不咋滴,總不能他為了搏一搏辦公桌以外的世界就這麼對他吧!?
少女提溜腰間的金屬鏈子,掐開古舊的外殼,裡邊的指針儘職走動,精準的指在該紮的位置。
[還有兩個小時,正好]她關上懷表,摩挲上邊稀碎的花瓣紋路[打下預防針,在第二場結束的刹那所有考生有一次集合的選擇,想要休整的話是個機會]
“等一下。”路楊歌終於想起什麼“你還沒告訴我兩天前的機製是什麼情況呢。”
[……]少女認輸[好的,我說簡單些,永無島當初將自身賭上台桌,如今正是收獲的契機,不算感染者島內明麵上已經聚集了四方勢力,還有一些目前還在觀望,破壞種子終結機製的不是確切的誰,它毀於三方的一場遭遇戰]
少女恢複了柔和無害的模樣[親愛的,如果你還未做好準備就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你太特殊了,和任何一方牽扯上都會被拖入漩渦之中。跑都跑不掉的那種]
……他是想要給人生來點刺激,但不是變成刺激啊喂喂喂喂喂——
在遙遠的大陸,蒼城,曙光已破天曉,浮光撫照,山間的黎明總是更加溫柔。焱駐留長廊,掌心攏住一簇未散的碎光,他麵容平靜間隱隱道露一絲懷念。
火紅團雀揉揉眼睛,轉而蹦起來脆盈盈的招呼“師父快看!”
金黃的麵紗在層巒疊嶂間飛動,暮色落葬山脈,為遠方的溫柔所安眠,時光在刹那喚醒無始無終的幻夢。
在此地的另一麵,打盹的紅色雄獅掀開拉直的束瞳。
收起呱噪的舌,停止它蠕動出的言詞
什麼承諾約定,做到前都是蒼白的、無力的——
你要做的就是閉嘴,睜開眼注視她他它、祂們!
時間會把答案放到你的手上——
彆說什麼值不值得,給我想好要不要做!決定好了,我為你們所用
我流得血不需要多餘的回饋,我隻需要埋骨前那應得的獎勵
遺忘?真是可笑,多此一舉的煩惱
退場?那又如何,我們全都該下地獄!
過往的剪影絲絲縷縷纏裹她的心臟令其窒息,在混亂降臨之前,鍘刀刷的落下,黑白錯亂的灰影紛紛齊斷,往昔的折斷接續的是冰冷的回響。
——守著一個空王座有什麼意義,來拱衛我
她睜開了眼。
說不清,道不明,隻覺周邊在間隙跳躍、橫奪,連同身軀一同塌陷了一般。
[離開的機會到了]
漆黑的瞳孔吞噬星火,少女看向路楊歌,吸納寶石未熄的碎屑,向他微笑
[我們下次再見]
[記得,要先找回自己]
[其他都不、重、要]
塌縮,一切所知之物,儘在消失。哪怕留存於腦海,也不過水中月,一點漣漪便扭曲無形。
等路楊歌在抽離間再醒來,已經是另一幅景象了。
天很黑,夜很亮,他看見了白色的花,彩色的雷,它們在腦子裡打亂、重組,拚湊認知,遊蕩的造句在思緒間變得有邏輯而可被理解——他正在目睹一場大火。
他想要控製自己轉頭,沉重的身體轉而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坐起來。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他看見了搖搖欲墜而靠著最後的鐵絲死死啪啦牆壁的廣告牌在流風中掙紮,隨後,啪的一下,砸在了路楊歌剛才的位置。
呆毛炸起,少年捂住自己的小心臟死死盯著險些成為自己棺材板的廣告牌,緊張的瞅瞅周圍。
很好,從街口直到視線極限的街頭每棟樓都在著火,這種規模的大火不是天災就是襲擊……我趕緊跑路吧!
還沒挪兩步半,路楊歌在扭身就過的小巷聽見了些許嗚咽。
“我的腿……好疼!我的腿……”
刹車——倒車——停
路楊歌嘗試去觀察小巷。
“疼……呼、嗚……”
那是一個女孩子的哭聲,她似乎在努力堅強,而眼淚不爭氣的從眼睛的落下,衣服在與地麵摩擦,她在掙紮著向前。
路楊歌決定出聲“你……是這裡的人?”
似乎是被嚇到,又似乎是獲救的喜極而泣,低落的綴泣聲在壓製無果後奔湧而出。
“哇、哇哈、啊啊啊,我、我不是,嗚……我不知道,我、我——”
路楊歌看清了。
一個女孩,黑中發紅的頭發和眼睛,不規則的赤花在她身上旋染,路楊歌打消自己對它想法,注意集中在她的眼中。
帶光的,希冀的碎星。
他斜著身把手遞過去。
“還起得來嗎?”
“腳好痛……”
她往前挪動,後跟的肌肉帶動身體抽搐。
“乖乖……”路楊歌側著身子轉進陰影,暗沉沉的紅之間交錯的是花色的碎塊,還有些深刻的一點白。
這不是他處理得來的……
傷口分部的很不自然,那是全身在同一刻被捕獲的穿刺,在蜘蛛的懷抱間掙紮撕裂……
路楊歌抖了抖,壓製自己的不安“你,不會是,遇見……偽人了吧!”
路楊歌猛然臥倒撲在下方人的身上,在少女嗷得伴奏下朝上扔出自己的包,騰空的背包翻轉,包扣上的十字在某一刻炸開焰火般的光,細而長的鎖鏈如蛛網迸發,小樹枝在火中劈裡啪啦灼燒的音響,與零零散散的小東西一起啪嗒啪嗒的落在二人身上。
路楊歌摸進襯衫裡的手感受掌心十字掛墜的熱度,心底鬆了口氣:莎莉絲特阿姨,果然是給他們備好外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