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小的小時候讀過幾天書,可後來家裡窮,就沒讀下去了……”
洪青山卑微垂下頭。
顧清顏眼睛卻亮了:
“洪兄弟,你能識多少字?”
見再次增加了自己在顧清顏心中的分量,洪青山忙恭敬道:
“大小姐,小的能識不少字,基本都認識,就是寫不好。”
“哦?”
顧清顏大喜,忙又指著地圖上幾個火路墩,讓洪青山認字,洪青山自很快一一認出來。
“好,好,好。”
這讓顧清顏更喜:
“洪兄弟,既如此,我馬上便安排此事,還會給你配一匹好馬!另外,明日一早,我會給你弄一件軟甲,一件棉甲,且再賞你一百兩銀子!隻要你忠心,我顧清顏絕不會虧待你!”
“謝大小姐。”
…
待洪青山拿了一百兩銀票離去,小昭委屈的都哭出來:
“小姐,你,你怎把我許給洪青山這莽漢子了,那我以後還怎麼活啊。我隻想陪在小姐你身邊……”
畢竟是貼身丫鬟,小昭也知道顧清顏很多秘密,顧清顏笑著哄道:
“好了,彆哭了。這不是還沒許給他嗎?再者,此行任務危險,他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都是兩說。”
“噯?這……”
小昭頓時止住哭聲。
顧清顏也反應過來什麼,忙又冷聲囑咐道:
“小昭,此事,決不能往外透露一個字!否則,我都保不了你,明白嗎!”
…
有顧清顏親自操作,次日一早,洪青山就拿到了新任墩兵的告身、服飾、腰牌,以及兵刃等諸多。
而且。
顧清顏不僅賞了洪青山一匹品相不錯的紅鬃子,又賞了洪青山一件軟甲,一件皮甲,真言必行,行必果。
有這些寶貝護身,洪青山也成為了鷂子嶺火路墩的夜不收之一,就是自由度最高的偵察兵。
但即便顧清顏有所隱藏,在領這些裝備的時候,洪青山還是看到了,與他一樣的還有另外幾人。
多半那些人才是顧清顏的絕對心腹。
也讓洪青山心裡更有了數。
換上了八九成新的豔紅色軍服,穿上甲,戴上八棱帽,懸上刀,掛上弓,騎上馬。
洪青山一時也隻覺意氣風發,周身熱血都被引燃!
亂世將至。
扯彆的根本沒用。
唯有手中有兵,有強軍在手,這才是所有一切的本源!
“洪兄弟,你這身,真精神。比我想的還要更精神許多。”
顧清顏先送走了他的人,又過來給洪青山送行,看著洪青山這般威武,美眸滿是晶亮色彩。
不管她是不是裝的。
洪青山此時騎在這匹高大的紅鬃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伊人滿眼崇拜,心中也極為妥帖。
男兒大丈夫,自當馬上取功名!
正如安重榮的至理名言: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
又如副統帥的名言:
‘有權幸福,無權痛苦。’
相比與此。
其他不過皆小道爾!
“大小姐,那小的便先行告退了!”
見百戶所送行之人已經過來,洪青山當即便對顧清顏一抱拳,便去迎那百戶所的送行之人。
“一路順風。”
身後。
顧清顏用力對洪青山揮手,美眸滿是期待。
…
張家百戶所已經夠偏了,可鷂子嶺火路墩更偏,距離張家百戶所還有一百五十多裡地。
比鎮西關堡到張家百戶所更遠近兩倍的。
洪青山和送他上任的小旗官就算騎馬,卻因路不好走,也得走兩天的。
而從張家百戶所到鷂子嶺一線,雖零星有幾個村子,卻基本都是幾十裡一個,絕對級彆的地廣人稀。
他們中途隻能在其他火路墩休息。
也因為這般,銀票都不好使,根本沒地方換,張家百戶所都沒有兌換的地方,隻有鎮西關堡才有。
也讓洪青山手裡空有四百兩銀票,卻沒處使的,好在他還有從家裡帶出來的那三兩多碎銀子。
傍晚。
來到途中休息的柳家店火路墩安頓好,吃過飯後,洪青山小心取出六七錢碎銀子遞給這陪同小旗官陳發亮道:
“陳大哥,勞煩您一路護送,小弟感激不儘。可陳大哥您想必也看出來,彆看小弟麵上光鮮,實則,手裡真沒幾個子啊。”
陳發亮接過銀子裝進懷中,冷了一路的馬臉迅速露出笑意:
“洪兄弟,我自也看出來這般。若不然,你就不會被發配到鷂子嶺那鳥都不拉屎的鬼地方咯。”
“這麼慘嗎?”
洪青山故作驚恐:
“還勞煩陳大哥您給小弟說說,小弟去這等鬼地方,該怎麼辦。”
陳發亮當即便說起來。
鷂子嶺火路墩是整個寧州最西北的火路墩,早年是甲長編製,也就是總旗。
可隨著近年大乾的邊事不斷衰敗,明麵上還是甲長編製,可哪個總旗會去這鬼地方?
現在就是伍長、也就是小旗配置,隻有五個人。
伍長則是甲長的家丁來擔任。
即便洪青山過去,也就六人,遠遠不滿編,自也不可能再執行其原本的戰略任務。
現任鷂子嶺火路墩的伍長叫劉明,是張家百戶所人,也是現任張家百戶所副千戶趙強家丁的家丁。
現在墩內配有夜不收一人,剩下三人都是屯軍雜役,也都是附近村子裡的可憐軍戶。
陳發亮說著笑道:
“洪兄弟,也沒啥。你是夜不收,可以經常出來活動,上麵又有關係,是餓不著的。總之,隻要你不得罪伍長劉明,日子不會太難過。哥哥我過去,也會知會劉明一聲,不會讓他為難你的。”
洪青山故作大喜:
“那真是有勞哥哥了,小弟拜謝。”
不多時。
聽到陳發亮已經呼嚕震天響,洪青山卻沒有絲毫睡意,滿臉希冀。
他之所以選擇這鷂子嶺,正因為這裡鳥都不拉屎,根本沒人理會,既能自己發展,又能規避顧清顏那邊的風險。
否則。
以洪青山這等比雜草還不如的出身,怎麼可能出頭?
大乾這麼多年下來,除了科舉還勉強有點出路,其他的,特彆是軍中,你想要什麼職位,真隻能靠投胎的。
這等固化已經無法言語。
明天就看那邊實際怎麼樣,有沒有搞頭了。
…
次日一早。
兩人喂了馬繼續出發。
路果然比想的還要更難走,所謂的官道基本已經變成小道,不過還是隱隱可以看到路兩邊有車轍印。
顯然路年久失修,坑窪不平,可這路基似沒有太大損壞。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走私商隊故意這麼弄的。
晌午。
又往前走了七八裡地,洪青山看著周圍景色忽然詫異的瞪大眼睛。
這邊雖還是荒涼,卻是有了不少綠意,偶爾還能看到村子。
須知。
在這等沙漠邊緣地帶,植物也多半是荊棘類、土色為主,能看到綠色,哪怕是雜草呢,也真讓人精神一振。
陳發亮一笑:
“兄弟,遠看著還不錯吧?其實往前五十年,這裡還是千戶所城呢,養兵上千。可現在,不論是韃子還是這賊老天,都去球了,已經廢了。你以後想搞吃的,就來這片。走了,還有十幾裡就要到地方了。”
“多謝陳大哥。”
…
又走了大半小時,兩人順利抵達了處在一片土山中最高峰的破敗火路墩外。
陳發亮滿臉嫌棄的拍打著身上沙土,呼喊墩中的人出來招待他們。
可洪青山這邊眼睛卻是止不住的亮了!
這鷂子嶺火路墩荒涼是真荒涼,真鳥都不拉屎,可這周邊地形,竟比洪青山想的還要更好數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