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顧清顏冰冷嗤笑：
“他們不都畏韃子如虎，不敢幫我們嗎？那我們就自己來！”
說著。
她更加鋒銳：
“小昭，去，你親自去把顧十三、顧十五他們請來，再派人去請這堡子為首的副千戶趙強！”
“唔……”
小昭終於明白了顧清顏的意思，頓時瞪大眼睛：
“小姐，您，您要在這張家百戶所裡，安插咱們的精銳嗎？小昭馬上去辦。”
“等等。”
顧清顏想了一下忽然又喊住小昭：
“小昭，等我和顧十三他們談完後，你先讓那趙強等一會兒，先把那洪青山喊來。”
小昭眼睛瞪的更大。
哪想到自家小姐竟這麼看的起那洪青山的，卻不敢多說，忙出去辦事。
…
“怪不得這些元突騷韃子總想來劫掠大乾呢。這還沒到更北，就這個鳥樣了，韃子生活的那片地，怕真是狗都不呆啊。”
顧清顏的院子外不遠。
洪青山裹緊了身上的羊皮襖，靠在牆角皺眉看向這漫天風沙。
鎮西關堡已經夠破敗了，周圍卻好歹還有不少防沙的荊棘、紅柳之類，又有二裡梁山脈阻隔，平常就算有風沙，多少還不誇張。
可此時這張家百戶所，能見度這會兒降的十米都不到了，說句話都能一嘴沙。
且。
不知是不是靠近沙漠的關係，這邊晝夜溫差更大。
洪青山穿著羊皮襖都有點哆嗦。
也可想而知更北邊韃子的生活環境了。
雖說此時肯定是躲進屋子裡更舒服，可剛才洪青山看到顧清顏院子裡有心腹進出，還有人竟自離開了這商鋪後院，不知所蹤。
洪青山自也不在乎遭這點小罪，他想弄清楚顧清顏到底想乾什麼。
弄不明白這，他真不踏實。
好一會兒。
風沙終於小些了，洪青山正準備去不遠處的屋裡喝口水，卻見小昭皺著柳眉快步走出來，低聲啐道：
“喂，小姐找你，趕緊去見小姐。”
說完便嫌棄的瞪了洪青山一眼，扭著小腰轉身就走。
“顧清顏又要見我？”
洪青山不理會小昭的嫌棄，頓時一個機靈。
是因為跟王明純談崩了，顧清顏卻不想放棄，想自己搞了嗎？
洪青山忙收拾心情，小心來到顧清顏院中。
…
“小的洪青山見過大……”
“嗬嗬。洪兄弟，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必多禮。怎樣，在這地方還習慣嗎？”
充滿女人幽香的屋裡。
洪青山剛要對顧清顏行禮，顧清顏卻擺手製止，甚至親手為洪青山倒了一杯茶，言語更是輕柔又溫和，讓人說不出的舒服。
來了！
洪青山一看這模樣，自明白顧清顏有正事，且還是偏向於核心的正事，要跟他談了。
忙憨厚笑道：
“謝大小姐關心。小的自幼便在鎮西關堡生活，對這等天早就習慣了。”
顧清顏笑意更為溫潤：
“洪兄弟，你是好漢子，但我不知，我，能不能信任你？”
洪青山一個機靈，儼然直接被逼到了牆角。
可此時此地，洪青山肯定不能跟顧清顏硬頂，他這時早就看明白，這女人外柔內剛，控製欲是極強的。
跟她硬頂，反目成仇不說，真得出人命的。
忙恭敬道：
“大小姐厚愛，小的願為大小姐效力。”
見洪青山這麼說，顧清顏剛剛有些蹙起的柳眉迅速舒展開來，笑道：
“洪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我現在確實有件很讓人為難的事情讓你去做。不過，你也不用太擔心，不會有生命危險，就是苦了點。你願意去嗎？”
已經這般，洪青山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就算見勢不妙想跑路，也不是這時候。
忙更加忠誠的表忠心。
顧清顏心情終於好了些，笑道：
“也不是什麼難事。洪兄弟，我想讓你加入周邊的火路墩，暫時成為墩兵，幫我去打聽一些事情。我記得洪兄弟你是軍戶出身，這事對你不太為難吧？”
“這個……”
洪青山一愣。
沒想到顧清顏竟讓他去做這個的……
火路墩就是烽火台，平日主要任務是發現敵情後點響烽火，也負責一部分偵查任務。
但這也正是洪青山之所以來這張家百戶所的目的！
他要在張家百戶所這邊從軍！
什麼？
你問為啥不在條件更好的地方從軍？
因為之前洪青山還沒賺到顧清顏的三百兩銀子，周大友的贓款也沒辦法洗白花出去，好地方咋能輪到他？
再者。
也是更關鍵的。
張家百戶所雖然破敗，環境惡劣，看似處在元突韃子活躍的最邊境。
卻正因此。
那些元突韃子都懶得來這邊劫掠，最多在這邊有與大乾的奸商們交易的商道。
哪個劫匪會傻到走百裡關牆，再走上幾十裡沙漠，來打劫一群比他們還窮的叫花子？
所以。
這裡苦是苦，實際卻頗為安全。
隻要不是運氣太差，撞到韃子槍口上，苟下去是沒太大問題的。
“嗬。”
見洪青山似有為難，顧清顏又笑著加碼道：
“洪兄弟，你的身手我是清楚的。隻要你能幫我完成這次任務，我便是將小昭賞你做媳婦兒又如何？”
“小姐……”
小昭頓時被嚇著了，小臉都白了。
她雖對洪青山有點興趣，可她作為顧清顏的貼身丫鬟，自幼也是嬌生慣養，可能比很多一般大戶人家小姐的生活水平還高。
讓她嫁給洪青山這等最底層的莽漢？
跟殺了她又有什麼區彆？
顧清顏都畫出這等大餅了，洪青山自不好拒絕，他也想嚇唬嚇唬小昭，忙故作大喜道：
“大小姐仁義，小的洪青山願為大小姐效死！不知大小姐想讓小的去哪個火路墩，小的義無反顧！”
‘效力’和‘效死’雖隻差一個字，可裡麵的含義儼然天壤之彆。
顧清顏俏臉上終於露出更自然的笑意：
“洪兄弟，這張家所雖是百戶所，但因為周邊有二十幾個火路墩，實際是把總配置，由副千戶親領。”
顧清顏說著一指桌上地圖：
“頂在前麵的這七八個火路墩，你隨便挑。”
洪青山這時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時代真正的地圖，忙上前來查看。
果然。
這基本是寧州最西位置了。
北，西，東，三個方向，全都是沙漠與戈壁。
且因為早年的關牆早就破敗的不成模樣了，已經是最前線。
之前。
記憶裡總聽人說，實在不夠詳細，此時這地圖讓洪青山徹底通透了這一大片的格局。
看著地圖上的諸多標記，洪青山沒多久便下定了決斷，指著最西北、唯一一個矗立在關牆之外的火路墩道：
“大小姐，我想去這鷂子嶺火路墩！”
“噯？”
顧清顏頓時一愣，忙瞪大眼睛看向洪青山：
“洪兄弟，你竟還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