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宋侍郎一臉不耐煩的模樣,宋母再也不抱幻想。
直接了當的說道:“宋天繼,咱們和離吧。”
宋侍郎微微一怔,繼而嗤笑出聲。
他在椅子上坐下,眼中滿是譏諷與不屑。
“夏雪夷,你究竟是哪根筋錯了,居然敢跟我提這個。”
宋母咬著牙道:“旁的話不必多說,我與你夫妻情分已斷,和離後,你我各奔東西,再無任何關係。”
宋槐序緊接著說道:“既然爹對娘已經沒了感情,不如一彆兩寬,各自安好。”
宋侍郎瞟向了宋槐序,陰聲問:“這是你的意思?”
宋槐序迎上了他的目光,聲音淡淡。
“爹也可以這麼理解。”
宋侍郎瞧著她,笑容越發陰沉。
“宋槐序,你當真以為抱了景王的大腿,就能保住你,不要忘記,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宋槐序心頭微微一跳。
平日宋侍郎看自己,都是哄著捧著,今日居然一反常態,莫非,因為賀灼華的事,朝中起了變故?
而這變故,就在自己的身上?
“難道有人不想讓我嫁給景王?”
宋侍郎眼神變了一下,隨即冷哼。
“就算嫁給他又如何,你便可目無天子,目無父親了嗎?”
瞬間的轉變,被宋槐序看在眼裡,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底生出。
“我自然是尊重父親的,但是感情的事勉強不得,父親不想和離,莫不是舍不得夏家的銀子?”
宋槐序這一句話,頓時戳到了宋侍郎的痛處,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放肆!”
宋母嚇了一跳,趕緊擋在女兒的身前。
宋槐序麵色淡然。
“若不是,那就放我娘自由。”
宋侍郎心念數轉,又堆出了一絲笑。
“可以,但是得等到你和雪豔成親後,這種時候傳出這樣的事,於誰的臉麵都不光彩。”
宋槐序咄咄逼人的說道:“那就先把和離書寫下,我娘可等我和薑雪豔出嫁後,再離開宋家,若不然,我就帶我娘搬到景王府。”
聽到這話,宋侍郎臉色瞬間難看。
“還沒嫁過去,就整日往王府跑,宋槐序,你還要點臉麵嗎?”
“爹搶了彆人的媳婦,莫非就是要臉?”
“你……”
宋侍郎氣的從椅子上站起,不知想到什麼,又忍住了。
半晌,他在門外喝道:“來人,取紙筆來。”
看著宋侍郎奮筆疾書,宋槐序眼露喜色,或許娘會痛苦,卻總好過死在宋家。
宋母卻是心思複雜,雙手不住地發抖,想不到宋天繼竟然真的寫了。
也罷,當了十幾年的免費婆子,還要倒貼錢,她也夠了。
兩人各自簽了字,畫了押,宋侍郎冷冷看了娘倆一眼。
“這兩日,就待在府中,哪裡都不準去,要走,也得等成親之後再走。”
說完就拂袖出了門。
宋母仿佛被抽光了全身力氣一般,腳步踉蹌了一下,宋槐序扶住母親。
“娘會不會覺得女兒做的不對,硬拆散你和爹的姻緣?”
宋母搖了搖頭,她怎麼會怪女兒,宋侍郎的心在不在她身上,她比誰都清楚,已經十幾年了,兩人從未同過一次房,足以說明一切了。
現在事情已成定局,宋母反到後悔為何沒早點清醒,白白浪費了十幾年的大好光陰。
“走吧。”
宋母攬住宋槐序,宋槐序溫順的貼在了母親的肩頭。
“娘,今晚女兒陪著你吧!”
宋母愛憐的看著宋槐序,輕聲道:“好。”
躺在母親的身側,宋槐序毫無睡意,宋母也同樣輾轉難眠,宋槐序能體會母親的心情,個中滋味,隻能慢慢消化。
她想知道的是,宮中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宋侍郎今日態度大變,到底是誰,一直在暗中不斷的針對她?
除了陸華年和薑雪豔,她從未深交過他人,自然也不存在得罪人之處,可是此次重生,卻仿佛拉動了一條枝葉橫生的巨鎖,無數條枝枝蔓蔓,全都朝自己圍了過來。
宋槐序想不通,為何會生出如此多的牽連,究竟是因為她救了景王,還是因為強行讓薑雪豔替嫁?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的宋母終於平靜下來,發出了勻稱的呼吸聲。
宋槐序也掐斷了腦中亂成一片的思緒,趕緊睡覺,休息好,才能應對未來的事。
隻要不死,其他的檻,都不算個事兒。
這是北昭小太醫對她說的話,或許正是這樣一句微不足道的話,讓她強撐了十五年,如今重活一世,除了生死,在宋槐序的眼中確實沒有真正的大事了……
宋槐序醒來的時候,宋母並不在房中,宋槐序擔心母親會想不開,趕緊出去找人,卻見母親正與一個護院說話,語氣忿然。
“娘!”
宋槐序快步走了過來,不悅的看向了護院。
“怎麼了?”
護院慌忙躬身:“大小姐千萬彆為難我們,老爺交代過,這兩日兩位夫人和小姐要安心待嫁,不可出府。”
宋母恨聲說道:“難道出去買個東西不成了,這是侍郎府還是天牢?”
護院陪笑道:“夫人莫怪,這是老爺的意思,我們不敢不從,還請夫人和大小姐忍耐兩日,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而為之。”
宋槐序瞧著他問:“薑雪豔也不準出去嗎?”
“老爺是這麼說的。”
“算了娘,反正咱們也沒什麼要買的。”
宋槐序拉住宋母,心裡已經有了大概的猜測。
如果真的讓她猜對了,宋侍郎的死期,也將要到了。
她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碎銀子,遞給了護院。
“既然我出不去,你就替我跑一趟,告訴景王,今日我不能給他熬雞湯了。”
“是,奴才這就去。”
誰都知道大小姐天天待在景王府,關係自不必說,護院不敢怠慢,拿了銀子便去了景王府。
魏景焰正在擺弄一把犀牛筋做成的彎弓,聽了蘇煥的回稟,劍鋒一般的眉頭驟然挑起,平湖般的目光中掀起了些許波瀾。
他漫不經心的撥弄了一下弓弦。
“這命令……是宋侍郎下的?”
蘇煥恭敬的回道:“是,宋家的護院是這麼說的。”
魏景焰唇角勾起,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他的膽子倒是不小,蘇煥,去禮賓院問問,賀灼華何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