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房內。
在一張簡易的木板拚湊的的床上麵,躺著兩個人,正是犁田中暈倒的雲天跟王海定。
而站在他們麵前的則有兩人,一個身穿勁裝,膚色有些黑如同小麥,頭發高高豎起的少年人,眾人稱呼其為少寨主。
另一個則是頭發稀鬆且花白,臉上皺紋密布,後背略微彎曲,給人一種孱弱的樣子,但那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李爺爺,這兩人怎麼樣了”
看著麵色蒼白,昏迷不行的兩人,少寨主有些憂心。
“沒事,就是太累了,加上身體太虛這才昏過去,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李老頭把完脈後說道。
似乎想起什麼,有些不解道:“這兩人弱不禁風,少寨主怎麼將他們買回來”?
“路途遙遠,等我趕去的時候,隻剩下一些弱不禁風的奴隸,而且這個人給我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著,目光看向雲天,平靜且沉穩的目光中再次泛起漣漪,至今想不通如何信誓旦旦說一個月賺一百兩銀子。
這種感覺從他正式接手寨子之後,從未有過,也曾見過不少外麵形形色色的人,都無法給他那種奇怪的感覺。
“哦,難道這兩人身上有什麼秘密”
聞言,李爺爺目光一閃,摸著胡須,有些詫異。
對於少寨主,他可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聰明勇敢有實力,弱冠之年就能將寨子在吃人的青雲山內站穩,不被外人打擾。
如今居然有一個奴隸讓其看不透,這讓他有些好奇,目光也在打量,可並沒有看出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他說可以一個月給我賺一百兩銀子,信誓旦旦不似說謊”
“一百兩”
聽到這,李老頭摸胡須的手一怔,差點攥下一律胡須,嘴巴微張有些不可思議。
就算把整個寨主的人聚集在一起,都不一定能湊夠一百兩,這還是他們經營數十年的結果。
可眼下居然有個奴隸,張口一個月就能賺一百兩銀子,簡直就是荒唐,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這話要是換做彆人說,李老頭絕對不會信的,可偏偏說這話的人是少寨主,讓他不得不信。
“那另外一個呢”?
一個都這麼厲害了,那另外的估計也差不到哪裡去?
“是個讀書人”
聲音很平靜,似乎已經釋懷了這個價值不菲且沒用的奴隸。
“讀書人?讀書人好,正愁沒有人教那幾個兔崽子,省得他們調皮搗蛋”
李老頭一聽是讀書人,那驚訝的目光變得明亮起來,就跟看見什麼絕世美人一樣,就連一邊價值百兩的奴隸都抵不過讀書人這三個字。
“李爺爺的意思是”?
聞言,少寨主雙眸一閃,似乎想起什麼。
“這件事不急,先看看他們的心性再說”
小聊一會後,李老頭隨後收拾醫箱,離開這裡。
過一會後,少寨主也離開房間,正在外麵等候的張大山急忙問道:“少寨主,他們怎麼樣了”。
“沒什麼事,休息幾天就好了”
“那山腰的田怎麼辦,三天的時間才犁了不到一丈的距離,要是不能儘快全部犁一遍,下半年的糧食可就沒有著落了”
那塊山田雖然不大,可是承載著寨中十幾戶人家生存下去的希望。
每年的糧食雖然收獲不多,可勉強能夠應付下去,不會出現餓死的情況。
可要是種田不及時,影響的收成,那所有人下半年的日子都不會好過,這讓張大山很著急。
“糧食的事不用擔心,我自有想法,這兩天就不用讓他們去犁田了”
“這怎麼行呢,要是……”
“你放心,我不會讓寨中人沒有糧食吃的,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見少寨主如此說,張大山也不好說什麼,隻好歎氣離開這裡,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
時光流轉,很快三天的時間就過去了。
這幾日,可以說是兩人這麼長時間最開心的日子。
不需要當牛郎,不需要乾活,也不需要挨罵被打,如同回到家境未衰敗的時候,時不時還跟丫鬟聊聊天打發時間。
同時,雲天也知道了這個地方的一些大概情況。
青雲山乃是橫跨兩郡的大山,山中隱藏了許多強盜土匪,這些土匪根據實力的大小將青雲山瓜分的乾乾淨淨。
而在這些土匪當中,清風寨也就是他目前所處的地方,是整個青雲山中勢力最小的之一,占據的地盤也是偏僻荒涼的地方。
跟其他強盜一樣,寨子一開始也乾起攔路搶劫的日子,隻不過地方太偏,經過地盤的百姓數量不多。
經常一個月下來一個人都看不見,麵對寨中幾十張嘴巴,老寨主就帶著一些身強體壯之人,尋找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弄出一塊田地。
就這樣,寨子裡的人慢慢從強盜變成隱居在深山中的普通人,靠著種田加上狩獵為生的日子。
雖然山腰那塊田每年的產量不多,但也能讓寨中之人勉強糊口,不至於餓死,這樣的風氣一直流傳下來。
可前一段時間,寨中唯一的一頭黃牛生病了,變得暴躁起來,喜歡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寨中也沒有人懂這方麵知識的人,又不敢隨意用藥,這可把這些人給急死了。
沒有了牛,就沒有辦法耕田種糧食,無奈之下少寨主就打算買一些奴隸回來,先以犁田為主。
得知這些消息之後,雲天心情有些複雜。
既有這個寨子太窮,就算一個月後沒有賺到一百兩銀子,十之八九也不會殺了自己,而是繼續充當牛郎。
也有一些感慨,沒想到會來到這麼窮的山寨,自己的作用偏偏還是牛郎,負責犁田,直到累死。
這讓他有些接受不了,尤其是過了幾天幸福的日子,在讓他去乾那種痛苦的事情,死的心都有。
這幾天的時間,在吃閒飯的時候,他就在思考如何不用繼續當牛郎,也不會因為沒有價值做成肥料。
可思來想去隻有兩種辦法,一個就是創造價值,也就是一個月賺一百兩銀子。
用這些銀子去外麵買糧食,買一些生活用品,這些銀子足夠寨中所有人吃上數年時間。
另一個辦法就是治好黃牛的病,讓牛去犁田。
可這個辦法有一定的風險,那就是擔心少寨主認為他們沒有價值,然後做成肥料。
儘管這些人人性還沒有扭曲,道德還沒有淪陷,可他不敢賭。
將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彆人手中,怎麼看都是不明智的行為。
好在這幾天,跟王海定閒聊的時候,無意中想到一個賺錢的機會,這讓他有些高興。
把這個好消息跟少寨主的貼身丫鬟小荷說,得到的卻是冷冰冰的回答。
那就是除了少寨主之外,任何人都不允許離開寨中,否則按照寨中規矩行事。
至於那規矩是什麼,他沒有問,但看小荷那害怕惶恐的樣子,想來要麼打斷腿,要麼直接弄死。
而這種吃閒飯的日子顯然不會持續很久,一想到要跟牛一樣拉著斜轅犁開墾山田,心瞬間拔涼拔涼的的。
當太陽下山的時候,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到雜房,小臉上滿是笑容說道:“雲大哥”。
“今天準備了什麼好吃的菜”
看見小荷,雲天就知道自己大顯身手的時候到了。
對於寨中人來說,將食物做熟就行,至於口感色澤不是他們關心的。
可對於習慣了色香味俱全的現代人來說,僅僅是將食物做熟是遠遠不夠的。
於是他就自己做飯,無意中被小荷發現,嘗過一口後驚為天人,一瞬間覺得自己做的就跟豬食一樣,便讓雲天日後做飯給少寨主吃。
對於這個要求,他也沒有拒絕,畢竟做給兩個人吃跟四個人吃,沒有什麼區彆,而且還能讓自己吃的更好一些,何樂而不為。
“綠野草、黃花葉,青菜,還有一條魚”
小荷數著手指說道,說到魚的時候,聲音變得喜悅起來,雙眼眯成一輪彎月。
彆看她跟在少寨主後麵,可日子跟其他人也是一樣的,都是吃一些門口種的,好養活的菜。
像肉之類的,也很少能顧吃到。
這倒不是少寨主對她不好,而是少寨子吃的跟寨中其他人一樣,有肉但不多,都是要等到特殊的節日才可以吃。
半個時辰過後,雲天心滿意足,手中拿著兩個碗回到自己的房間,空氣中都彌漫著誘人的口感。
“跟雲兄在一塊,王某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看著桌子上的美味佳肴,王海定吞咽著口水,鼻腔中的魚香味讓他迫不及待,這可是幾個月來他第一次吃肉,饑渴難耐。
這幾日的休息,以及雲天的小灶,讓他的氣色變得好了一些,不似之前的蒼白,隱約間依舊給人幾分病秧子的感覺。
這頓飯吃的很簡單,兩個大老爺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聊的,也不像姑娘一樣細嚼慢咽,吃上十幾分鐘。
看著王海定那一臉滿足,大快朵頤的樣子,雲天決定讓他難過一下,讓自己開心一下。
“明天就要去當牛郎了”
果不其然,聽到這句話,王海定扒飯的手一頓,咀嚼的口腔也停頓下來。
許久之後喃喃道:“吃飽了好上路”,然後繼續乾飯,就跟最後一餐一樣。
聽到這句話,原本開心的雲天有些不淡定了,似乎想起什麼痛苦的事情,口中的魚肉都不香了,一氣之下把魚尾巴一口氣消滅掉,隻剩下光溜溜的骨頭給一臉呆滯的病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