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空翻起魚肚白的時候,雲天兩人就跟在張大山身後前往山田,繼續當牛郎開墾荒田,快樂的時間總是短暫的。
隻不過這次的張大山似乎看上去很暴躁,就跟被人戴綠帽子一樣,看的兩人有一種隨時要挨打的感覺。
有些疑惑,納悶,但也不敢觸他的眉頭,隻好低著頭跟在後麵不掉隊,不讓他有機會發火。
一段時間後,三人來到山田,斜轅犁依舊躺在田地中,數日之前挖出來的地方已經被岩石覆蓋薄薄的一層,需要重新開墾。
“快一點,今天的任務是犁出五丈的田,要是完不成,就算少寨主護著你們,老子也要好好教訓你們”
山田每荒廢一天,就如同一把刀插在張大山的心臟上,吃嘛嘛不香,就連晚上加班都是出工不出力,草草了事。
要不是有少寨主護著兩人,他早就抓著兩人來這裡開墾山田,怎麼可能會讓他們休息整整三天的時間。
要是耽誤了時辰,糧食減少,寨中人能不能挨到明年還不好說,到那時,他可就沒臉見眾人。
區區兩個奴隸,本來就是犁田的,就算累死也是他們的命。
張大山想不通為什麼少寨主對他們這麼好,隻能將怒火埋藏在心裡麵。
兩人也不廢話,來到田中,將繩子放在肩膀上,開啟一天牛郎生活。
麵對一個不講理的大老粗,除了聽話也沒有彆的辦法。
不過在行走的時候,雲天看著前幾日開墾出來的田,如今又覆蓋起來,四周沒有土壤,而是黃褐色的岩石表層,眉宇間閃過一絲疑惑。
好在這幾日兩人的身體恢複一些,力氣也變得稍微大一下,斜轅犁開始緩慢移動,不似一開始紋絲未動。
這種原始的耕田方式對於兩人來說,工作強度太大,身體根本吃不消,原本結痂的傷口又在隱隱作痛。
山田的表麵都是結實的碎岩石,才不過五六分鐘,兩人就已經滿頭大汗,淚水順著臉頰打濕衣衫。
站在一邊的張大山時不時還吼一嗓子,說兩人如同烏龜一樣慢,吃飯的時候跟個大老爺們一樣,乾活就如同娘們一樣磨磨唧唧。
不知何時手上多了一個牛鞭子,不過沒有朝兩人身體上抽打,而是砸在地麵上。
那啪啪的聲響,嚇得兩人一哆嗦,腦海中仿佛已經勾勒出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麵。
儘管兩人已經很努力,可肩膀處傳來的劇痛讓兩人呲牙咧嘴,五官扭曲在一起,步履闌珊。
半個多時辰過去了,身後開墾出來的田也不到兩尺的距離,而他們已經精疲力竭,渾身骨骼都在劇烈的顫抖。
“雲兄,我不行了”
王海定大口踹著氣,胸膛在劇烈的起伏,聲音仿佛不是聲帶傳出來的,而是喉嚨一個字一個字滾出來的。
“休息一下”
雲天雖然還能堅持一會,但這種斜轅犁需要兩個人協同發力才可以。
雙方有一個人堅持不下去,那麼刀片都會傾斜,犁出來的田跟沒犁沒有任何區彆。
“誰讓你們休息的,這才乾了多長時間”
見兩人坐在地上休息,張大山立刻咆哮著,手中的牛鞭子啪啪作響,大步流星朝著兩人走過去。
“張大哥,我們太累了,休息一下恢複體力再乾,不會耽誤功夫的”
雲天無力說道,王海定更是躺在地麵上跟蚯蚓一樣,粗重的喘息聲數米遠都能聽見。
“起來,趕緊乾活,連一丈的距離都沒有,我看你們就是故意偷懶,我告訴你們。
你們就是奴隸,不值錢的玩意,就算打死你們少寨主也不會多說什麼”。
“張大哥,我們就休息一會,保證不耽誤乾活……你要是想打死我們,你就打吧”
雲天本想說一些好話,可炙熱的太陽當空照,整個人就跟要爆炸的氣球一樣,索性倒在地上,破罐子破摔。
奴隸怎麼了,奴隸難道就不能休息了?
有本事你去把牛治好。
“好啊,你們”
張大山目光死死看著躺在地上的兩人,雙眸欲噴火,雙手死死握住牛鞭子,高高舉在頭頂,許久沒有落下。
“隻允許休息一刻鐘,休息好了馬上乾活,不然要你們好看”
臨走撂下一句狠話,然後來到一處樹蔭的地方休息起來。
對於嘴炮的張大山,雲天已經拿捏的死死的,就兩個奴隸。
要是打死了,這田就得他們寨中人來犁,就憑他們那身板,壓根就吃不消。
時間過得很快,當他睜開眼的時候,王海定還在休息,四周看過去也沒有張大山的身影。
站起來伸個懶腰,渾身依舊痛疼,皺著的眼猛然一凝,似乎想起什麼,來到斜轅犁身後,看著犁好的田。
蹲下來,伸手在溝裡麵抓住一把泥土,攤開一看石頭居多,泥土很少。
隨後繼續向下扒拉,估摸著大拇指的深度,這才看見黑褐色的泥土。
隨後又換了彆的地方搗鬼幾下,必須在向下挖五六裡麵的地方才可以看見泥土,這才是適合種糧食的地方。
看著手中的泥土,雲天略微思索一番,隨後來到斜轅犁,看著下麵的刀片。
雖然有所傾斜,但不夠彎曲,換做山下的田地確實可以。
但在這山腰上,不適合斜轅犁,要將刀片改造一些,做成彎鉤模樣才可以,就跟魚鉤一樣,這樣才能深入地表。
“要是能讓他們糧食增產,說不定就不用當牛郎了,日後再寨中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說乾就乾,雲天朝著山下而去,打算將這個消息高手少寨主。
………………
“怎麼睡了這麼長時間,也不知道這兩個奴隸有沒有起來乾活,也不知道少寨主被灌了什麼迷魂藥,害的我也不敢教訓他們”
張大山伸張的胳膊,小聲嘀咕著,隨後拿著地上的牛鞭子,揮舞幾下。
“格勞子的,居然還在睡,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將田耕完”
來到山田,見斜轅犁光溜溜躺在地上,地上還躺在一個身影。
這讓張大山氣急敗壞,快步走過去,打算教訓他們一二,隻要不打斷骨頭就沒事。
“還在睡,還不快起來…………還有一個人呢”?
狂暴的聲音一下子就將王海定驚醒,看著吃人的張大山,惺忪的雙眼瞬間瞪大,嚇了一跳,連忙起來。
準備開口說“雲兄”,可環視一周,卻發現沒有雲天的身影。
“人呢,去哪裡了”?
張大山東找找,西找找,都沒有看見人影,怒斥著王海定。
“不知道,我沒看見”
王海定有些惶恐,小聲說道,他也是剛剛睡醒,一臉蒙圈。
不過看張大山那著急的樣子,隱約間猜測處雲天趁著他睡著的時候,偷偷離開。
心中替他高興,可不知為何,一股淡淡的憂傷油然而生。
“這個遭天殺的玩意,居然偷偷跑了,這讓我怎麼跟少寨主交代,就是把房子賣了也賠不起啊”
頓了一下,張大山反應過來,氣的嗷嗷叫,原地蹦圈,兩隻手不斷拍打著的大腿,就跟得知真相後的舔狗,傷心欲絕。
“這山路錯綜複雜,這小子估計還沒有走遠,現在派人去找,說不定還能找到”
想到這裡,張大山尋了一根細長的野草將王海定的雙手死死綁在一塊,帶著他,火急火燎朝著山下而去。
“雲兄,你一定要離開這裡”
王海定在心中默默祈禱著,抬頭看天,不讓眼淚留下來。
朋友過得不好,我很難過;朋友過得好,我更難過。
大抵如此。
…………
“你能讓糧食增產”?
少寨主一臉狐疑看著疑似偷跑下來的雲天,眼神中儘是不相信。
這話比一個月賺一百兩銀子更加讓人無法接受,雖然山田一畝的產量確實比山下低。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畢竟那裡都是岩石,本來就不適合種植糧食。
可一畝地能夠產多少糧食這可是老天爺說的算,哪裡有人能夠做主呢?
“當然”
這還是雲天第一次見到少寨主廬山真麵目,一身黑色勁裝,頭發高高豎起,膚色如小麥,眉宇見頗有幾分帥氣,就跟少年將軍一樣。
年紀不大,估摸著不出二十歲,讓他沒有想到,這個少寨主居然如此廋,不像山賊,頗有幾分書生樣。
這讓他心生一拳超人,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想法,不過來的快,去的也快。
能夠在這強盜林立的地方,守護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不被外人打擾,必定是個練家子。
打不過,惹不起,還是先當小弟。
“什麼辦法”
見雲天那自信的樣子,少寨主說道。
“我有個要求”
“什麼要求”
少寨主楞了一下,隨後平靜說道,不過原本挺拔的身軀在一刻變得威嚴起來,如同一柄可以刺破蒼穹的長槍。
“我們不想當牛郎取耕田”
雖然不懂牛郎是什麼意思,但不妨礙他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隨後淡淡反問道:“你覺得呢”?
這話讓雲天一愣,隨後才想起來,他之所以來到這裡,目的就是耕田。
至於糧食是否增產這個不重要,重要的先是有糧食,而想要有糧食就必須耕田。
想清楚這個關係之後,他有些不淡定。
肩膀的破皮出血的傷痕,全身骨頭的顫栗,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段痛苦的回憶。
彆說一個月,就是一個禮拜他也堅持不下去,真的會死人的。
“我幫你治好黃牛如何”
雲天記得,寨子裡麵的黃牛生病了,至於生什麼病沒人知道。
他們也不敢去外麵請獸醫來看,害怕暴露寨子的位置,隻能慢慢耗時間,期待黃牛自己恢複過來。
“你要是治好黃牛,日後就留下給我做飯”
聞言,少寨主呼吸有些加重,眼前一亮,要是治好黃牛的話。
每年可以給寨中剩下一大筆銀子,而這些錢可以出去買一些糧食分給寨中人,提高他們的生活。
“好,給我……”
話還沒有說完,外麵就傳來一陣火急火燎的咆哮聲:
“少寨主不好了,有個奴隸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