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行,”許澤歎了口氣:“那許子遠,是丞相暗示來等小婿的?”
曹操奇怪的抬頭:“你這什麼稱呼?又丞相,又小婿?”
許澤撓了撓頭,貌似憨厚的笑著:“丞相表示尊敬,小婿表示親近。”
曹操繃不住嘴角一揚,很快又壓了下去。
幾個宗親頓覺厲害,不免耳目一新。
就一個稱呼,就已初見端倪。
確實不一樣哈。
“他如何?可有舉薦之處?”
曹操收起各地奏疏,直勾勾的詢問許澤。
許澤麵露難色,唉聲歎氣:“我和他談過,此人實在是……狂妄。”
“不錯,他性情的確如此。”
許澤看曹仁他們幾位目光也看了過來,道:“他一直覺得,若無他在,吾等豈能進得鄴城大門。”
“豎子狂生!”
“口出狂言,真該死也!”
“這話,豈不是將我軍數萬將士之奮進,視若無物?!”
許澤連忙安撫情緒,“在下聞之渾身難受,據理力爭數個時辰,方才說動,但亦是招致怒罵譏諷,說我亦是巨貪,多年所立乃是乘諸位之便,搶奪功績而已……”
“其實,咱們能有此功業,無非是大家各司其職,相互扶助,此乃我許都與冀州之根本所在。”
“嗯。”
“對,子泓所言乃是金玉良言。”
幾人平靜了下來。
曹操在一旁笑看許澤煽風點火,然後麵露疑惑,問道:“那子泓以為如何呢?”
“唉,這等狂悖之人,實在不知如何安置,他有貪墨之劣跡,在冀州也是聲名狼藉,且此前曾經參與謀逆大事,想必陛下也不會任用……丞相定也是頭疼。”
“小婿知道,這大漢五百餘縣,千萬百姓,都在嶽父肩上一力扛著,其實不該和嶽父如此算計,可若是揚州大計參與進來這麼一個人……恐怕不能服眾。”
曹操聽到肩上一力扛著的時候,已經不自覺的挺直了腰板,感覺頭腦都清新了。
這奉承聽來就是舒服。
“那,依你之見,應當如何?”
許澤道:“我極力勸說,讓他將冀州常山布防寫成策略,再以破解之法,供軍帳商議,日後這些可都是諸位的功績。”
“若是如此,方可算得上功勞!”
“假若,以此軍略能夠取得冀州,逼退袁紹至幽州,各位叔父皆是不世之功,澤在揚州亦會為各位欣喜不已。”
“北方平定,則南方水陸運途方可興旺,大漢就可中興,為此小婿當真是殫精竭慮,夙夜難寐,方才想到這等辦法。”
“嗯,說得好。”
如此一提,等同於將整個冀州大戰的餅都畫給了幾個宗親,曹仁和曹洪仿佛看到了未來馬踏常山,擒獲袁紹的場景。
這怎能不讓人興奮?!
隻有曹操輕聲一笑,直奔主題:“你要什麼?”
你還殫精竭慮上了,你和許攸商談甚至都沒過夜,怎麼稱得上夙夜難眠。
你在樓閣裡麵晚上不睡覺,在玩什麼不必多說吧。
許澤撓了撓頭道:“我說動了孫策經略閩越之地,且承諾要朝堂資助,日後會以揚州牧的身份,擬奏疏為他請錢糧、請詔命,可能會調遣一些賢才,還請丞相準許。”
“允。”
曹操直接同意。
因為方才的話裡已經很清楚了,這是用北方功績換的。
不是開口討要的!
而且,這本來就是他揚州牧的權益,一切都合乎規矩。
至於請來的錢糧拿去做什麼,那都是由他揚州牧調配,反正曹操很懂許澤,這錢名目上是資孫策,但實際上絕對不是單純的資孫策。
可能繞幾個彎子,給江東的世族,讓世族去掣肘孫策,同時許澤控製世族,如此便可逐步經略江東。
到時候孫策哪怕想戰,也無力了。
曹仁和曹洪對視了一眼,兩人也是愣住了。
這就同意了?!
就因為許澤治住了許攸?而且還不是治住,隻是指了一條明路?!再加上許攸會給出一份策略,助他們平定冀州。
等許澤走後,曹操敲著案幾道:“還是不服?”
“回去,切實的讓幕僚、參軍想出練兵之法、征兵之策,軍備幾何、馬匹幾何,籌算出耗損,再回來要錢。”
曹仁笑道:“知道了,帶兵非獨屯而已,需以長遠之法,方可養兵為精,用兵以銳。”
“善。”
……
丞相府出來,許澤乘坐馬車行平緩直道去了太尉府。
如今許都倡導清廉奉公,為民生計,所以楊彪的府邸除卻大門較為寬敞雄武,其內部也是比較簡約,楊彪在門口迎接。
許澤上來就送了一個銅造的令牌,其上刻有“澤”字,還有些精細雕紋的圖案,應是用以防偽,一般人造不出來。
和楊彪在院裡走了許久,喝了點茶,噓寒問暖了一番。
“犬子承蒙君侯照顧,實在費心了,”楊彪拿了一塊家族傳下來的通透寶玉贈給許澤,據他說可值千金,不過可能要遇到買主才會值,屬於虛價。
“不費心,德祖才情甚高,家學淵源,幫了在下很大的忙。”
“那就好,”楊彪聽見許澤這麼誇自家兒子,順帶還誇到了淵源,心裡也是好受。
“他回家了沒有?”
“沒呢,”楊彪忽然心裡一緊,忽然提及這事,其實心是有點痛。
好幾日了,怎麼還不回家,還在樓閣裡流連忘返呢?
他在,本太尉就不能去了!否則會流傳一段父子同登樓的佳話,不雅。
許澤詫異道:“怎麼還不回家?我老早就說了該回來看看父親才對。”
“是啊……”
楊彪咋舌暗探,心裡越發的煩躁。
此刻許澤朝後看了一眼,典韋捧著個質地上佳、做工精巧的長盒,許澤抱來遞到楊彪手中,拍了拍他的手背道:“楊公,這是在下親自所做,也許你用得上。”
許澤打開了盒子,楊彪湊過去一看,眼睛頓時亮了一下。
那是一根細棍,取自不知何木,但看著漿成玉質,周遭插滿了柔順的雞毛。
許澤道:“此物手持把手,則可撣去家中塵灰,得一屋清淨,若是反持——楊公可以自己揮舞一番,就很順手。”
說話間,典韋悄無聲息的摸了摸大腿。
他想起上次叫許澤炒幾個菜之後,就被安排去試這個東西了。
楊彪拿在手中,揮舞了一下,聽到急掠的“唰唰”聲,心裡頓時了然。
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