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燭搖曳,光影在雕花床榻上晃動,甜膩的香料旖旎地蔓延在每一處角落。
除了目之所及的龍鳳紅燭和喜字紅綢。
屋內沒有絲毫曖昧的氣氛。
屋內的碳爐中幾塊炭火發偶爾發出半死不活的火光。
隻比那幾隻蠟燭稍微暖和些罷了。
薑桔將一床鴛鴦紅錦被裹在身上,撩著衣裙盤腿坐在喜床上。
一天沒吃飯的她又冷又餓。
塵希去給她找吃食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去荒郊野外給她逮兔子去了,這麼久也沒回來。
薑桔隻能從床上抓起幾個桂圓果腹。
“噗——”
一個桂圓核在空中劃出一個完美的弧線。
“姐姐,嬤嬤說了,這床上的東西不許吃。”
懵懂稚嫩的聲音從昏暗的門口傳來。
“誰在那裡?”
薑桔順著聲音望去。
一個挺拔的身影躡手躡腳地走來,聲音中帶著些許羞澀和狐假虎威。
“天女姐姐,這些東西不許吃,吃了這些阿楠就不會有小朋友跟我玩了。”
來人眨著天真無邪的眼睛,嘴角卻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薑桔微微一愣,總覺得他的眼神中藏著一絲捉不住的狡黠。
可再看時,他又恢複了那副懵懂的模樣。
薑桔自下而上打量著眼前的人,看著他身上金線暗繡騰龍的浮影錦。
便也了然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自己的夫君——懷王宗楠。
都說他的心智隻有十歲孩童,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哪有結婚用鮮桂圓的,倒不如讓我吃了。”
“你吃嗎?甜得很。”
說著胡亂抓了一把桂圓塞到了懷王手中。
懷王看著手中的桂圓,指尖輕輕摩挲著果殼,眼神卻偷偷瞟向薑桔。
有些眼饞,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吃。
隻得怯生生道:“天女姐姐,你這樣是不對的”
“天女姐姐?”薑桔抬起眼眸,挑眉道:“誰教你的?”
“沒沒有人教我,但是我見過壁上的畫,姐姐你比畫上的天女還漂亮些”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弱,懷王低下頭,耳尖微微泛紅。
他說得天真,可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卻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
薑桔盯著他,心中忽然生出一絲疑惑。
這個癡傻的王爺,真的如表麵那般單純嗎?
薑桔捏著手指掐著他的臉頰,故意逗他。
“你小小年紀,居然還知道害羞?你知道畫上的天女都做些什麼嗎?”
“姐姐,你彆捏我的臉,嬤嬤說了,我是個男子漢了,隻有我娘子才能捏我的臉。”
“為什麼?”
“嬤嬤說說這是閨房之樂”
“哈哈——”
薑桔被他的話逗得捧腹大笑,這小王爺雖然心智不全,但將嬤嬤說的話全記在了心裡。
“天女姐姐,阿楠是說了什麼很好笑的笑話嗎?”
“沒,沒有”
懷王眨了眨眼,忽然湊近她,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
“天女姐姐你會保護我,對嗎?”
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似在尋求庇佑的小貓,讓薑桔心頭一顫。
薑桔戛然止住了笑聲,目光落在了懷王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上。
這浮影錦是專供皇室所有,穿在身上如光波在身上流動。
唯一的缺點就是需要細心打理,否則很容易生出褶皺。
但按照他堂堂皇後嫡子、親王之尊的身份,這件衣服皺成這個樣子唯一的可能就是下人們並沒有把他當主子對待。
左右他的心智也隻是一個孩子。
薑桔伸手摸向懷王的手。
果然冷得如冰塊一般。
薑桔將自己裹在身上的被子扯了下來,披在懷王的肩上,又替他緊了緊。
“你口中的嬤嬤呢?怎的這樣的日子不見她在你身邊伺候?”
懷王垂下頭,眼中聚滿了失落。
“嬤嬤是母後身邊的人,隻有母後差人給我送東西的時候我才能和嬤嬤說上兩句話。”
雖說懷王的音容相貌都像極了一個二十五六的成年男子。
但幾句交談下來,薑桔也就全然沒有把他當成夫君,隻是覺得是一個被父母不喜愛、被下人欺淩的可憐孩子。
除了外人看著的尊貴無比,其實日子也比自己好過不了多少。
薑桔將懷王拉到床邊坐下。
“你放心,天女姐姐會法術,今後不會在有人欺負你了。”
懷王的眼中閃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似沉寂的火山中的岩漿暗暗滾動。
盯著薑桔朱紅誘人的唇瓣愣得出神。
連呼吸都變得熾熱,一呼一吸之間亂了節拍。
不知不覺間懷王緩緩將身子靠過來,越貼越近。
待到薑桔察覺的時候,已經被懷王堵在床梆無處可逃。
一時間薑桔的身子僵住在原地。
腦海中一片空白。
俊俏的麵孔倒影在她黑玉般的瞳仁中越來越清晰,直到眼中再也盛不下其他。
兩片薄唇越貼越近。
溫熱的氣息灑在薑桔的嘴角。
薑桔閉著眼直愣愣地一動不敢動。
“嘸——嘸——”
溫熱的氣息撫在薑桔的嘴角。
“嘶——”
嘴角處的傷口仿佛蘇醒的冰河,發出隱隱陣痛。
“天女姐姐,吹吹就不痛了。”
薑桔緩緩地睜開眼,正對上他那清澈無辜的雙眸。
到底還是個孩子心性。
原來他是看到了自己嘴角上留下的昨日被祁雄裹掌的傷口。
就算是敷了一夜的雞蛋消腫,又上了濃妝,在外看不出異樣。
但內裡的傷口卻一直都在。
“嗬——”
薑桔輕笑這掩飾著自己胡思亂想的尷尬。
搖著頭緩緩推開了懷王。
他怎麼會懂夫妻之間的那些事情,自己怎麼會想到那裡去呢,也不知道自己在平白無故的緊張什麼。
薑桔的雙頰熱的滾燙,起身踱步到銅鏡前,一邊卸妝一邊掩飾自己的尷尬。
他隻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怎會有什麼彆的心思!
卸下繁重的釵環。
綢緞般的秀發散落在肩頭。
洗去鉛華,全然不似濃妝豔抹般的嬌美動人。
反而多了一絲清麗雅俊,倒真是濃妝淡抹總相宜。
懷王看著薑桔的側影有些出神。
雖說前幾次迎進來的王妃都算的上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在薑桔這種國色天香的美人麵前都有些黯然失色。
可惜了這樣神仙般的人兒,也不過是自己手中的棋子而已,是自己登上那至高之位的一節台階而已。
也許哪天出現了更加有用的棋子,自己將會毫不留情地將她舍棄掉。
就如前幾個女人一般,沒有了價值就該被吞噬掉。
龍鳳紅燭的火光逐漸黯淡下來,屋內也變得昏黃不清。
懷王慵懶地靠在床頭打了一個哈欠,眼神逐漸迷離,含著淚珠道:“天女姐姐,阿楠困了。”
“那你回去睡覺吧。”
薑桔其實也困得眼皮止不住地粘在一起,她一直在等懷王回去,她好就寢。
“天女姐姐睡床裡麵吧,阿楠睡覺很老實的不會打滾掉下去。”
“什麼?”
薑桔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不假思索道:“你要睡在這裡?”
懷王眨著無辜的大眼睛,不解道:“對啊,阿楠喜歡天女姐姐,想要天女姐姐哄阿楠睡覺?”
“啊?”
薑桔頓時困意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