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南陽郡的邊界,胡騰和竇輔的腳步踏上了通往宛城的小徑。這條小徑兩旁,原本是茂盛的農田,此時卻因戰亂而荒廢,雜草叢生,一些被遺棄的農具散落在田間,顯得格外淒涼。太陽已經西沉,天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橙紅色,夜幕即將降臨。
宛城,這座曾經繁華的城池,如今卻因連年天災與苛捐雜稅而變得蕭條。它位於交通要衝,是南陽郡的門戶,也是商賈雲集之地,但如今,戰爭的陰影籠罩著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宛城的城牆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斑駁陸離,歲月和戰爭的痕跡刻在每一塊磚石上。城門半開著,守城的士兵懶守城的士兵們也顯得疲憊不堪,散地倚靠在門邊,他們的眼神空洞,他們的盔甲上沾滿了灰塵,手中的兵器也顯得鏽跡斑斑,似乎對進出城的人流失去了興趣。城門上的匾額已經脫落,隻留下幾個模糊的字的輪廓。
胡騰走在城內的街道上,往日的喧囂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偶爾有幾輛馬車匆匆駛過,揚起一片塵土。街道兩旁的店鋪大多已經關閉,隻有零星的幾家還在營業,但也是門可羅雀。一些破碎的家具和散落的物品散布在街道上,許多房屋已經空無一人,門窗緊閉,隻剩下一些不願離開故土的老人,他們坐在門前,眼神中流露出對往昔歲月的懷念和對未來生活的迷茫。
胡騰帶著竇輔找到了一家尚在營業的客棧,他們急需休息和補給。客棧位於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客棧的外牆已經裂開了幾道縫隙,木製的招牌搖搖欲墜,上麵寫著“迎賓客棧”四個字,字跡已經被風化得幾乎看不清。客棧內部昏暗,隻有幾盞油燈在微弱地閃爍著。地板上積滿了灰塵,牆壁上的壁紙已經褪色,露出了下麵的磚石。
客棧的後院,有一口水井,井邊的石頭被磨得光滑,顯示出它的年代久遠。院子的角落裡堆放著一些雜物,幾隻雞在院中悠閒地覓食。胡騰在院子的一個石凳上坐下,讓竇輔靠在他的懷裡。孩子的臉上沾滿了灰塵,眼睛裡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和警惕。
客棧的老板是個精明的中年人,他看出了胡騰和竇輔的窘迫,但沒有多問,隻是默默地為他們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食物和清水。胡騰在客棧的後院找到了一處角落,讓竇輔坐下休息,同時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在客棧裡,胡騰匆匆地吃著乾糧,喝著涼水,同時不忘給竇輔喂食。孩子的眼睛裡透露出疲憊,但他在胡騰的安慰下,始終保持著勇敢和安靜。胡騰知道,他們不能在這裡久留,官府的追捕隨時可能到來。
補充完必需的物資後,胡騰付了錢給客棧老板,老板同情地看了他們一眼,低聲說了句:“小心行事。”胡騰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老板一眼,然後抱起竇輔,小心翼翼地離開了客棧。
他們沿著城牆邊的小路快速行走,儘量避開巡邏的官兵。夜幕降臨,胡騰和竇輔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宛城的出口,他們再次踏上了逃亡的道路,向著豫州郡的方向疾行而去。在他們身後,宛城的燈火逐漸模糊,而前方的路,依舊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離開宛城後,胡騰背著竇輔,沿著一條荒涼的小徑匆匆前行。夜色漸濃,寒風凜冽,但他不敢停下腳步。胡騰手中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微弱的光芒勉強照亮了前方的路。他知道,一旦天亮,追兵將會更加容易追蹤到他們的蹤跡。
小徑兩旁是荒蕪的田野和稀疏的樹林,偶爾有幾聲野物的叫聲在夜空中回蕩,讓人不寒而栗。胡騰和竇輔都保持著沉默,隻聽見彼此的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是伏牛山脈,那裡地形複雜,是躲避追兵的理想之地。
經過一夜的艱難行進,天色漸亮時,他們終於抵達了伏牛山脈的腳下。山脈巍峨聳立,山勢險峻,峰巒疊嶂,仿佛一頭龐大的牛臥在地上,隨時準備起身奔騰。山間的雲霧繚繞,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感覺。
山路崎嶇,岩石嶙峋,胡騰還要保證竇輔的安全,攀登時必須小心翼翼地尋找落腳點。途中,他遇到了多處險峻的懸崖,隻能依靠藤蔓和樹枝慢慢攀爬。山風猛烈,吹得他們幾乎站立不穩,稍有不慎就會跌落山穀。
胡騰的手剛剛握住一條藤蔓,便感覺到了不對勁。那藤蔓冰冷而滑膩,而且還微微動了一下。他的心臟猛地一跳,瞬間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藤蔓,而是一條冬眠的蛇!
說時遲那時快,胡騰立刻鬆開了手,身體向後一躍,試圖與蛇保持距離。但山風驟起,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腳下的岩石又鬆動了一下,胡騰的腳踝扭了一下,他痛苦地悶哼了一聲,身體開始向下傾斜。
在胡騰身後的竇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他的尖叫聲卻異常響亮,這聲音在山穀中回蕩,驚動了附近的飛鳥,它們四散逃竄。這突如其來的尖叫聲讓胡騰急中生智,在下落之前,他用儘全身力氣將手中的短劍插入岩壁的縫隙中。劍身卡在岩石之間,暫時阻止了他的下滑,穩住了身形。
那條蛇被驚動,開始緩緩地遊動,張開嘴巴,露出鋒利的毒牙,準備攻擊這個打擾它冬眠的入侵者。
胡騰一隻手緊緊抓住劍柄,另一隻手護住竇輔,準備隨時應對蛇的攻擊。
就在這時,一陣更為猛烈的山風吹過,將蛇吹得偏離了原本的攻擊路線。胡騰趁機用力將劍拔出,精準地斬向蛇頭。劍光閃過,蛇頭應聲而斷,胡騰用劍尖挑起了蛇身,將它遠遠地甩開了,那蛇身子在空中扭動了幾下,最終落入了下方的草叢中。
胡騰和竇輔緊緊貼在岩壁上,喘著粗氣,心中充滿了後怕。竇輔的尖叫聲漸漸減弱,變成了抽泣。胡騰將竇輔緊緊抱在懷裡,輕聲安慰著,讓他平靜下來,心中欣慰他經過這一番驚嚇總算又能開口發聲,隻是還不能說完整的句子。
勉強走了幾步,胡騰終於找到了一個相對平坦的地方,檢查了周圍的環境,確定沒有其他危險後,才坐在岩石上稍作休息。胡騰檢查了自己的腳踝,雖然疼痛,但並未骨折。他活動了一下,確定還能行走,便向竇輔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尋找更加穩固的落腳點,慢慢地帶著竇輔繼續向上攀登。
天空中突然聚集了烏雲,像是上天突然翻臉,一場暴雨毫無預兆地降臨。豆大的雨滴像是破碎的珠串,從天空中傾瀉而下,瞬間將山道變成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小溪。胡騰和竇輔的衣服很快就被雨水打得濕透,冰冷的雨水讓他們不由得打起了寒顫。
山道上的泥土在雨水的衝刷下變得濕滑無比,腳下的每一步都充滿了不確定性。泥石流和滑坡的聲音在山穀中回蕩,仿佛是自然界發出的警告。胡騰緊緊抓住身邊的樹木和岩石,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雨水混合著泥土,讓岩壁變得滑不溜秋。
扭傷與暴雨讓胡騰的步伐變得艱難,每前進一步都要耗費巨大的力氣。胡騰在前麵開路,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山道上的危險愈發難以辨認。他的身體幾乎貼在地麵上,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挪動。胡騰的呼吸在雨聲中顯得格外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風雨中掙出命來。
就在胡騰精疲力儘,幾乎要支撐不住的時候,天空中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照亮了前方。在那短暫的光亮中,他發現了一處山洞的入口,仿佛是黑暗中的一線光明。
儘管雨水讓胡騰的每一步都更加艱難,但那處山洞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給了他繼續前行的動力。終於,他們跌跌撞撞地進入了山洞,身後是狂風暴雨的世界,而他們終於可以暫避風雨,稍作休整。山洞內的空氣雖然潮濕,但對於他們來說,這裡已經是無比的溫暖和安全。
在山洞中,胡騰和竇輔終於可以暫時放鬆緊繃的神經。他們的衣服緊緊貼在身上,雨水沿著衣角滴落,在洞內的泥地上形成一個個小水坑。胡騰找了一個相對乾燥的地方,用樹葉和樹枝為竇輔搭建了一個簡單的避風港。將竇輔安置好之後,他開始尋找可以生火的材料。雖然暴雨讓一切都濕透了,但胡騰還是設法找到了一些乾燥的樹枝和葉子,他用火石小心地點燃了一堆火。
兩人圍坐在火堆旁,分享了簡單的乾糧。火光在洞內跳躍,驅散了陰暗和寒冷,帶來了一絲溫暖和希望。竇輔的小臉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有些蒼白,但他的眼中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堅毅。胡騰脫下自己的外衣,儘可能地將其擰乾後放在火上烘烤,然後披在竇輔的身上,以防他傷風。孩子在胡騰的歌聲中慢慢入睡,隨後,胡騰用隨身攜帶的草藥簡單地處理了腳踝的傷勢,在風雨聲勉強合上雙眼。
胡騰和竇輔在山洞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山道雖然依舊濕滑,但已經沒有了暴雨的威脅。胡騰將竇輔穩妥地綁在背上,感受著孩子的溫暖和輕微的呼吸聲,背著他在狹窄的山穀中行走,山道兩旁是幾乎垂直的峭壁,陽光隻能勉強透過山峰的縫隙灑落下來。胡騰的目光不斷在四周掃視,警惕著任何可能的危險。當他們來到一處特彆狹窄的地方,山道僅容一人通過,胡騰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
他感覺到這裡的氣氛不對勁,仿佛有幾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們。胡騰立刻停下腳步,輕聲示意竇輔保持安靜,將他從背上放下,指了指旁邊的一塊巨石,讓他躲藏起來。竇輔雖然渾身發抖,但還是按照胡騰的指示行動。
胡騰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摸上前去,將身形隱藏在一棵大樹之後,他發現了幾個正在閒聊的山賊。領頭的身材魁梧,滿臉絡腮胡子,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左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他的雙眼布滿了血絲,透露出一種常年飲酒和熬夜的疲憊。這頭領腰間懸掛著一把鏽跡斑斑的寬刃大刀,身穿一件破舊皮甲,上麵沾滿了泥土和乾涸的血跡,皮甲縫隙處露出的皮膚黝黑粗糙。
另一名山賊個子瘦高,麵容枯瘦如柴,一頭亂蓬蓬的頭發,像是剛從草堆裡鑽出來。他的眼神狡黠而警惕,總是在四處張望。手中握著一根彎曲的短刀,刀刃上有著不規則的缺口,顯然是經過多次戰鬥的洗禮。
最後一名山賊胖大的臉上掛著油膩的笑容,頭發油膩膩地貼在頭皮上,臉上的肥肉隨著他的笑聲顫動。他穿著一件過於緊身的衣服,肚子上的肉從衣縫中擠出來。他的武器是一根沉重的鐵錘,每次揮舞都會帶起一陣風聲。
這些山賊的手上都戴著各種粗糙的戒指和手鐲,有些是從過往旅人那裡搶來的,有些則是用野獸的骨頭和牙齒製成。他們的腳上穿著破舊的草鞋,粗壯的腳趾露在外麵。身上散發著濃烈的汗味和酒氣,讓人聞之欲嘔。
山賊們語言粗俗,語氣中充滿了威脅和狂妄,不時爆發出粗野的笑聲。胡騰屏住呼吸,耐心地等待著。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直到山賊們拍拍屁股站起身來離開。胡騰緊緊盯著他們的背影,確信他們已經走遠之後,才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回到竇輔的藏身之處。
“我們現在就走。”胡騰低聲說道。竇輔緊隨其後,兩人迅速而謹慎地通過了那條狹窄的山道,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胡騰和竇輔繼續前行,進入了一片茂密的樹林。儘管已經是冬天,但這裡的樹木高大而密集,陽光幾乎無法穿透厚厚的樹冠,使得樹林內部顯得幽暗而神秘。他們在樹木間小心翼翼地穿梭,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謹慎,生怕再次遇到什麼未知的危險。
就在胡騰專注地觀察著四周時,他的腳尖突然觸碰到了一絲異樣的感覺。他的心中猛地一緊,立刻蹲下身來,用手輕輕撥開覆蓋在上麵的落葉和泥土,看到了一根麻繩製成的絆索。胡騰的眉頭緊鎖,他意識到這絕不是自然形成的東西,而是那夥狡猾的山賊所設下的陷阱。
胡騰仔細檢查了絆索的構造,發現它巧妙地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若非他眼尖,恐怕很難發現。他小心翼翼地將絆索解開,然後向竇輔做了一個小心行事的手勢。他們繼續前進,胡騰憑借敏銳的觀察力,避開了好幾個類似的陷阱。
就在他們以為已經安全通過這片危險區域時,突然聽到了一聲尖銳而微弱的,那聲音在寂然的樹林中顯得格外清晰,充滿了痛苦與絕望,讓人無法忽視。胡騰和竇輔對視一眼,竇輔一臉茫然,胡騰讓他爬到自己背上,決定順著聲音尋找來源。
他們輕手輕腳地穿過一片密集的灌木叢,枝葉在他們的衣擺上劃過,留下了一串淡淡的痕跡。終於,在一處略微開闊的空地上,他們發現了一名受傷的年輕男子。
男子的麵容蒼白,汗珠沿著他的額頭滑落,他的腿部被陷阱中的尖刺刺傷,鮮血如同蜿蜒的小溪,染紅了褲腿,緩緩流淌到乾燥的地麵,形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暗紅。他的雙手緊緊握著傷口周圍的布料,似乎想要阻止血液的流失,但無濟於事。
胡騰的直覺像一根繃緊的弦,不斷地發出危險的信號。在這樣的地方,一個受傷的人剛巧出現在他們麵前,怎麼看都不像是巧合。他心中暗自思忖,這或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誘餌,或者是某個更加複雜的陷阱的一部分。他的直覺在耳畔低語,告訴他最好是避開這個潛在的麻煩,繼續他們的旅程,不要節外生枝。
然而,就在胡騰準備悄無聲息地轉身離開時,方才的幾名山賊突然從隱蔽的樹後跳出,他們的笑聲粗俗而殘忍,像夜間的梟鳴,令人不寒而栗。眼神中閃爍著邪惡的光芒,透露出對暴力和破壞的渴望。他們圍住了受傷男子,像一群餓狼圍繞著無助的羔羊。
領頭的那名山賊吐了一口唾沫,嗓音粗啞嘲哳:“瞧瞧這小子,細皮嫩肉的,不仔細看還以為是個小娘們兒,還敢在這片林子裡晃悠。以為自己是哪根蔥啊?老子今天就要讓他明白,這裡誰是老大!”
個子瘦高的山賊嘿嘿一笑,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他搓著手,興奮地說:“老大,咱們可不能便宜了他。讓他嘗嘗爺們的手段!”
那胖子則在一旁冷笑,他的聲音低沉,仿佛從陰影中傳來:“這種貨色,估計連穿衣服都要人伺候。他這衣服倒是值錢貨,待會彆糟踐了。”他邊說邊摸了摸手中的匕首,眼中閃過一絲殘忍。
瘦高山賊走上前,抬起腳狠狠地踩在他的傷口上,男子痛苦地慘叫起來。瘦高山賊哈哈大笑:“聽這聲音,多他媽帶勁!這才剛開始呢,小子!你叫啊,叫得再大聲點,看有沒有人來救你!”
另外兩個山賊跟著笑起來,那胖子蹲下身,用手拍了拍男子的臉,嘲諷道:“哎喲,疼嗎?彆怕,哥哥們會好好疼你的。”他的笑容猥瑣下流,眼中 淫猥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受傷的男子儘管身體虛弱,但他依然在儘力掙紮,試圖推開那隻汙穢的手:“你們這群畜生,休想碰我!”
“喲,還挺有骨氣的嘛!”胖子用力扇了男子一巴掌,男子的臉上立刻浮現出紅色的掌印。
“彆跟他廢話,先把這身皮扒下來!”瘦高山賊說著,口水滴落在男子的衣襟上,粗糙的手指伸向男子的絲綢衣物,用力撕扯,仿佛要連同他的尊嚴一起扯碎。
男子咬緊牙關,儘管痛得身體顫抖,但他仍然儘力保護自己的尊嚴,他的手無力地揮舞著,試圖抓住任何可以反抗的武器。
胡騰的眼睛在樹林的幽暗中閃爍著冷靜的光芒,他的大腦迅速製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他知道,僅僅依靠力量是無法在背著竇輔的情況下救出年輕男子的,他需要智取。
胡騰從口袋裡摸出幾顆小小的彈珠,這是他平時用來娛樂竇輔的小玩意,但現在卻成了他計劃的關鍵。
胡騰小心翼翼地繞到山賊們的上風處,然後扔出彈珠,利用彈珠在樹葉間彈跳發出的聲響,模仿出樹林深處有異動的聲音。山賊們立刻警覺起來,以為有埋伏或是更大的威脅,他們的注意力被成功引開。
趁著山賊們分神的瞬間,胡騰迅速從背後取出了一枚,這是他行走江湖時用來防身的。他點燃了,將其扔向山賊們中間。瞬間,濃煙四起,山賊們被突如其來的煙霧弄得措手不及,咳嗽連連,視線模糊。
趁著這個機會,胡騰行動了,他的身影如同脫弦之箭,直衝向正在撕扯年輕男子衣物的山賊。山賊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胡騰已經到了他們麵前。
胡騰的拳頭帶著風聲,狠狠地擊中了一名山賊的臉頰側麵,那山賊整個人飛了出去,撞在樹乾上暈了過去。與此同時,他一腳踢在另一名山賊的胸口,那人一聲悶哼,倒在地上,痛苦地滾動。
剩下的山賊頭領終於反應過來,他憤怒地揮舞著大刀,向胡騰攻來。胡騰不退反進,化掌為刀,切在山賊的喉嚨上,那人雙手捂著脖子,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最終倒在地上,再無聲息。
解決了山賊,胡騰迅速而悄無聲息地接近受傷的男子,將他輕輕扶起,用一條布帶固定在自己的背上,確保在奔跑時不會掉落。然後,他抓住竇輔的手,低聲說:“跟緊我,快點跑。”
胡騰領著竇輔,沿著一條他事先觀察好的小徑飛快地奔跑,這條小徑彎彎曲曲,不易追蹤。在他們的身後,受傷的山賊們因為混亂和恐懼,追趕的腳步變得雜亂無章,很快就失去了胡騰他們的蹤跡。
胡騰在奔跑時目光格外銳利,警惕地掃視四周,尋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來處理接下來的事務。他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這裡遠離了追蹤者的視線,可以暫時休息和照料傷者。
進入山洞後,胡騰輕輕地將竇輔放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然後轉身去查看那名年輕男子的傷勢。年輕男子雖然受傷不輕,但所幸沒有生命危險。
胡騰從隨身攜帶的包裹中取出乾淨的布條和草藥,開始為年輕男子包紮傷口。他的手法熟練,顯然不是第一次處理這樣的傷勢。在包紮過程中,胡騰始終保持沉默,他的表情專注而冷靜。
處理完傷口後,胡騰從包裹中取出一些乾糧和水,放在年輕男子觸手可及的地方。他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停留太久,必須儘快離開,以免被追兵找到。
年輕男子看著胡騰的一舉一動,試圖坐起來,聲音微弱道:“在下石異,請這位英雄告知尊姓大名,在下日後必當湧泉相報。”
胡騰聞言,眉頭微微一皺。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竇輔的下落。他知道自己必須采取行動,以確保竇輔的安全。
“萍水相逢,不必過問,隻需好好休養。”胡騰淡淡地回應,同時暗中凝聚了掌力。
年輕男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就在這時,胡騰迅速出手,一記掌刀輕輕切在年輕男子的頸部。年輕男子眼前一黑,身體軟倒,瞬間失去了意識。
胡騰檢查了一下年輕男子的呼吸,確認他隻是暫時昏睡後,便站起身來,再次抱起竇輔。他最後一次環顧山洞,確認沒有遺漏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線索,然後迅速離開了這個暫時的避難所,繼續他們的逃亡之路。
翻過了巍峨的伏牛山,胡騰和竇輔終於踏入了廣袤的潁川郡。冬日的寒風在潁川郡的市集上呼嘯而過,天空中烏雲密布,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雪。市集上的氣氛雖然依舊熱鬨,但人們的話語中不免帶上了幾分急促,都希望能在大雪降臨前完成交易,趕回家中。
市集的入口處,那座古樸的石牌坊在寒風中顯得有些寂寥,紅燈籠在風中搖曳。市集內的街道上,攤販們紛紛披上了厚重的衣物,有的還在攤位上支起了油布,以防雪花飄落。
菜農們將蔬菜包裹得更加嚴實,以防凍傷,他們的呼喊聲中帶著一絲絲白氣。肉攤上的屠夫動作更加迅速,凍得通紅的雙手在寒風中顯得格外靈活,他希望能在雪落之前賣完今天的肉品。
手藝人們的攤位前,老鐵匠的火爐燃燒得更加旺盛,火光映照著他凍得發紅的臉龐。繡娘的手指雖然被寒氣凍得有些僵硬,但她的繡功依舊精湛,每一針一線都充滿了匠心。
市集的角落裡,雜耍藝人的表演更加賣力,他們希望能吸引更多的觀眾,在風雪到來前多賺一些賞錢。小販們加快了步伐,叫賣聲更加急切。
在這寒冷的市集裡,胡騰的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匆忙。他頭戴鬥笠,身披厚重的披風,儘量不引人注目。他知道,這場即將到來的風雪,不僅會給他們的逃亡之路帶來更多的挑戰,也可能成為他們擺脫追捕者的掩護。
雖然還沒有下第一場大雪,但嚴寒的天氣讓道路更加難行。官府設下的關卡如同冰冷的鐵幕,橫亙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官兵們身著厚重的皮甲,手持長矛,目光警惕地審視著每一個過往的行人。
胡騰的眉頭緊鎖,他拉了拉身上的羊皮襖,確保身上的藏物不會露出破綻,然後示意竇輔緊跟其後。他們選擇了一條少有人跡的林間小徑,踩著厚厚的積雪,小心翼翼地繞過關卡的視線。
冬日的樹林中,樹枝上已掛上了霜,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胡騰和竇輔在樹木的掩護下,悄無聲息地前進。他們的腳步輕盈,儘量避開那些可能發出聲響的枯枝。每走一段距離,胡騰都會停下來,用樹枝掃去他們留下的腳印,以防追蹤。
夜幕降臨,冬日的夜空顯得格外清澈,繁星點點。胡騰和竇輔在一處背風的岩壁下生起了小小的篝火,火光映照著他們凍得發僵的臉龐。他們圍坐在火堆旁,吃著簡單的乾糧,喝著熱湯,暖和著身體。
途經許昌時,胡騰和竇輔遠遠地便望見了這座曆史悠久的城池。許昌的城牆如同巍峨的山巒,屹立在平原之上,其上雉堞林立,顯得堅不可摧。城牆之上,守備士兵身著鐵甲,手持利刃,步伐堅定地在城頭巡邏,他們的目光銳利,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動向。
城門處,更是戒備森嚴,巨大的城門在日落時分緩緩關閉,發出沉悶的聲響。城門兩側,守衛的士兵數量明顯增多,他們手持長矛,麵容嚴肅,對每一個試圖進入城中的行人進行仔細地盤查。城門口還架設著用來投射的弩車,一旦有敵情,便能迅速作出反應。
胡騰站在遠處的小丘上,觀察著這一切。他深知,一旦進入許昌城中,便可能遭遇官府的嚴密搜捕,陷入天羅地網之中。胡騰緊握著竇輔的小手,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夜幕緩緩降臨在這片大地之上。胡騰和竇輔等到天色完全暗下來,才小心翼翼地從藏身之處出發。他們避開大道,沿著田間小路,借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向許昌城的邊緣靠近。
在月光的照耀下,許昌城的輪廓顯得更加雄偉。胡騰和竇輔緊貼著城牆,儘量保持安靜,他們的身影在夜色中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他們繞過城池的北角,那裡有一片稀疏的樹林,為他們提供了暫時的遮掩。
然而,他們剛在一棵大樹下坐下,胡騰正從包裹中取出乾糧,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胡騰立刻警覺起來,迅速熄滅了剛剛點燃的火堆,帶著竇輔躲進了樹叢中。
馬蹄聲越來越近,一隊身著官服的騎兵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顯然,這是一支追捕他們的官軍。胡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緊緊抱住竇輔,儘量不發出任何聲響。
官軍在樹林外停了下來,似乎在商量著什麼。胡騰屏住呼吸,隻聽見領頭的官員下令:“就是這片樹林,分頭搜捕,他們跑不遠!”
眼看著官軍就要進入樹林,胡騰知道他們必須立刻行動。他果斷地決定采取險招,帶著竇輔悄悄地向官軍的方向移動,準備在他們分散搜捕時,從官軍的背後突圍。
就在他們即將被發現的緊急關頭,一個意外的救兵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夜梟從天而降,發出尖銳的叫聲,吸引了所有官軍的注意力。眾人驚慌失措,以為這是不祥之兆,紛紛退回到了馬匹旁邊。
趁著這個機會,胡騰抱起竇輔,以最快的速度從官軍後方衝出了包圍圈,消失在夜色中。他們跑了好一陣子,直到確定沒有人追上來,才在一處隱蔽的岩洞中停下休息。
經過一連串的艱辛旅程,兩人終於抵達了豫州郡的邊界。一條名為汝水的河流橫亙在他們麵前。汝水寬闊,水勢平緩,河麵上偶爾有幾隻漁船劃過,蕩起層層漣漪,顯得格外寧靜。河岸兩側是茂密的蘆葦叢,隨風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
胡騰的目光在河麵上來回掃視,最終在一處蘆葦叢中發現了一處隱蔽的渡口。這個渡口簡陋而隱蔽,正是他們逃生的絕佳選擇。他們趁著夜色,小心翼翼地乘上小船,胡騰用槳輕輕劃動水麵,小船悄無聲息地滑行在河麵上,仿佛怕驚擾了河神的安寧。
渡過汝水的過程中,胡騰和竇輔都保持著沉默,他們的心跳似乎與船槳撥水的節奏同步。夜空中,一輪明月高懸,灑下銀色的光輝,照亮了他們前行的道路。河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幽藍的光澤,一切都顯得寧靜而祥和。
終於,他們抵達了對岸。荊州郡的城牆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朦朧而神秘。城牆上的箭樓和瞭望台若隱若現,守城的士兵們或許正在夢鄉中,對這兩個夜渡者的到來一無所知。
胡騰輕輕地將小船拉上岸,深深地吸了一口河岸清新的空氣。他知道,儘管已經渡過了汝水,但他們的旅程還遠未結束。荊州郡內可能還有更多的未知和危險等待著他們,但他已經習慣了在逆境中前行,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將繼續旅程,直到找到最終的安寧之地。
就在胡騰經過一片開闊地時,遠處傳來了喧囂聲和沉重的腳步聲。胡騰抬頭望去,隻見一隊浩蕩的商隊正緩緩地向他們這邊走來。
這支商隊與眾不同,隊伍中央竟然有幾頭巨大的大象,這些龐然大物身上披著華麗的裝飾,即使在夜間也格外引人注目。大象的背上搭著精致的象輿,顯然是供貴人乘坐的。胡騰意識到,這些大象是要送往洛陽,獻給皇帝的貢品。
商隊浩浩蕩蕩,大象們被馴象人牽引著,緩慢地行進在狹窄的山路上。胡騰帶著竇輔藏在一旁的灌木叢中,觀察著這支隊伍。他知道,一旦被發現,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就在他們準備等隊伍過去後再繼續前行時,突然,一隻年幼的小象因為受到驚嚇而掙脫了馴象人的控製,朝著胡騰和竇輔藏身的方向狂奔而來。小象的叫聲引來了隊伍的注意,馴象人和士兵們立刻朝這邊追來。
胡騰眼見無法躲避,便抱起竇輔,迅速躍出灌木叢,沿著山路奔跑。小象似乎對他們並不感興趣,隻是一路向前衝去。胡騰利用這個機會,儘量與追兵拉開距離。
然而,山路崎嶇,胡騰抱著竇輔跑得並不快。就在他們即將被追兵趕上時,胡騰看到了前方的一個山洞,他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希望能在裡麵暫時躲避。
山洞昏暗而深邃,胡騰小心地將竇輔放在地上,自己則守在洞口,準備應對可能追來的追兵。幸運的是,小象在山洞附近停了下來,馴象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重新控製住。追兵們並沒有繼續深入搜索,隻是在洞口附近張望了一番,便回去報告情況了。
胡騰和竇輔在山洞中靜靜地等待,直到確定隊伍已經遠去,他們才小心翼翼地走出山洞。竇輔年幼,對剛才的驚險一幕並不完全理解,隻是緊緊地抱著胡騰,小臉上滿是依賴。
胡騰心中暗自慶幸,這一次的偶遇雖然驚心動魄,但他們總算是安全度過了。他抱著竇輔,繼續踏上前往荊州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