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江檸本來想自己叫車的，楚原一把拽住她，直接塞上了他的副駕駛，並很不屑的說了句，“都是睡過的關係了，扭扭捏捏的乾什麼！”
她也懶得跟他爭了。
路上，江檸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楚原實在忍不住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搞得我好像把你怎麼了似的。”
江檸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這樣，是對還是錯。”
“什麼意思？”
“你畢竟是有”
車子一個急刹，隨後停在了路邊。
江檸嚇了一跳，“你乾嘛！”
楚原沒看她，眼睛盯著車子的前方，說出的話冷了幾分，“你是不是特彆擅長破壞氣氛？”
江檸很無奈，“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也不要說！”
聽起來，霸道極了。
江檸不忍再看他愁眉不展的樣子，“好了好了，就當我沒說，行不行？”
楚原還是板著臉。
江檸哭笑不得，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好了啦，是我錯了，我不該破壞了楚總的好心情，楚總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次？”
楚原這才扭過頭看她，語出驚人，“你想跟我在一起嗎？”
江檸好半天沒反應過來。
最終，她緊緊抿了抿唇，“不想。”
伴隨著楚原的那句“那就是了”，車子再次啟動，最後在離江檸的公司稍有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
彼此，心照不宣。
下車的時候，江檸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說，最後也就簡單地道了句，“那我走了。”
楚原沒說話，隻點了點頭。
待人走遠了些，他又突然搖下了車窗，“江檸。”
江檸回頭。
“彆總想著怎麼謝我，你要實在過意不去，要不也讓我感受一下什麼叫金屋藏嬌？我那公寓雖說不是特彆大吧，但絕對夠”
江檸的長腿跑得飛快，在他還沒有說完之前，恨恨地將他的嘴捂住了。
“楚原！你神經啊！”
要是被彆人聽到，她多少張嘴都說不清了！
楚原笑得眯了眼，拉下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
江檸嚇得抽回手，又氣又怨地瞪著他。
“好了，不逗你了，快去上班吧。”
江檸走了幾步，又不放心地回頭眼神警告。
楚原乖乖地點了點頭。
等到人又走遠了些，他輕踩油門路過她的身邊，十分吊兒郎的地衝著她吹了個口哨。
江檸恨得咬起了後槽牙，眼睜睜地看著某人心情大好地溜之大吉了。
楚原從後視鏡裡窺視到她跺腳發泄的模樣，心情倍兒好。
欠揍的人已經離開，江檸收斂了情緒，身上的衣服很合身，但還是忍不住理了理。
大概不是自己的衣服，總感覺哪裡不對。
還好，他特地選了一些她還能接受的風格。
楚原的好心情，在進入錦域後，就徹底地消失了。
傳說中的老佛爺，正堵在他的辦公室。
周晉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自求多福吧，我們無能為力。”
說完，拉著探頭探腦的顧憐離開了。
林蕊今天的臉色很不好。
楚原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非常清楚，一旦他踏進這道門，等待他的會是什麼。
可躲得了初一，總躲不過十五的。
關上門，楚原沒說話，等著劈頭蓋臉的責問。
這是習以為常的景象。
他如此，他的父親比他過之而無不及。
作為家中的女權主義者，兩個男人唯一的應付方式便是，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還是不動。
這樣方能讓事態的發展不至於升級到戰火紛飛。
“昨天晚上去哪兒了？家也沒回，我給婉悅打電話，她說你根本沒去她那裡，你彆告訴我，昨天又留宿在哪個不三不四的女人身邊了！”
除了柳婉悅，其她女人統統成為了不三不四。
楚原揉了揉被折磨了一夜有些酸痛的手臂，實在可惜了原本還很不賴的心情。
“問你話呢！啞巴了？每次問你什麼都是這個樣子，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楚原深深地歎了口氣，“你有氣衝我來就是了，你罵爸做什麼。”
林蕊一聽，更加的上火，“可真是父子連心呢，你們父子倆還真是一個德性，從來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
“這麼多年了，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
“老的氣人，小的更氣人，我在這個家裡，早晚要被你們氣死。”
“你們就不能聽點我的話？非得跟我擰著來才舒服？”
楚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始終保持著沉默。
林蕊發泄完了，漸漸地消了些氣，“婉悅跟我說了，你去見過她爸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兩家就找個時間坐下來吃頓飯，順便談談你們結婚的事。”
“結婚？”楚原怔住。
“要不然呢？婉約爸爸你也見了，他對你也很滿意，人家堂堂一個局長，親自出麵幫你這麼大的一個忙，又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暫時不想結婚。”
“暫時？”林蕊哼了一聲，“你還以為自己是小夥子呢？你看看周邊，像你這麼大歲數的，孩子都上小學了！婉悅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跟你結婚，你打算就這樣耗著人家？你耗得起，婉悅耗不起！”
楚原點燃一根煙，抽了一口後慢慢地吐出一口煙霧，仿佛要努力地排儘心裡的煩悶，“那就不耗了。”
林蕊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楚原沒回答。
“你想分手？”林蕊的聲音拔得很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腦子燒糊塗了？婉悅哪裡不好，你要跟她分手？”
“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誰？我倒想看看是哪個不要臉的在糾纏你！”
“現在這個社會，想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多了去了，但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想走我們楚家的捷徑，門兒都沒有！”
“你在外麵的那些什麼事，我都不想管，但結婚的對象，必須是婉悅，沒得談！”
“你聽見沒有！想都彆想，想玩可以，但彆把什麼不三不四的女人帶進”
“媽！”楚原終是忍不住了。
林蕊被他的嗬斥嚇了一跳，一時沒反應過來。
三十幾年來，她從未在自己的兒子臉上看到如此的表情。
疏離，落寞，無奈，甚至是反感。
這種神情，似曾相識，似乎在哪裡見過。
對了，是她的丈夫，也曾有過這樣的表情。
所以她才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唯一的兒子身上，希望他人中龍鳳，希望他位高人上，更希望他擁有匹配的婚姻。
但很多事情，都朝著她預料之外的方向發展。
這是她最不願意麵對和接受的。
楚原站起身，神色有些駭人，高大的身影逼近，顯而易見地再努力隱忍，好一會兒才道，“夠了，真的夠了！”
林蕊沒來得及說話，就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步履匆匆，似乎一刻也不願意待在她的身邊。
又是似曾相識的景象。
一個個的都如此！
這麼多年來，出現在兒子身邊的女人數不勝數，柳婉悅是她精挑細選後最滿意的一個，她出色的兒子就應該娶她認為的最優秀的女孩兒。
可這一刻，林蕊發現，很多事情都不受她掌控了。
丈夫如此，兒子亦如此。
但林蕊沒有追上去繼續訓斥的底氣，剛剛兒子眼神，是那樣的陌生和排斥，讓她清楚地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那就先緩一緩再說吧。
楚原用力推開了周晉辦公室的門，臉色鐵青地走了進去。
顧憐伸著個好奇的小腦袋看著他，竟生起了一絲同情。
哎，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的啊。
看得出來，楚原的心情，差勁極了。
跟前不久剛進公司那會兒，簡直判若兩人。
周晉抽出一根煙扔了過來，“抽根，解解悶。”
楚原穩穩地接住，在沙發上落座。
顧憐卻抽走了他的煙，“我都不知道你的母上這麼嚇人，還好當初沒聽爺爺的話跟你結什麼親，要不然真嫁過去了，我肯定沒好日子過。”
周晉瞬間頭疼，放眼楚原盯著顧憐目光並不友善，心裡都有些擔心這丫頭小命不保。
結果，這丫頭根本不在意，繼續道，“你得找個更厲害的媳婦兒，這樣才能跟她抗衡，她要是再折磨你，你就讓你厲害的媳婦去對付她。”
楚原直接氣笑了。
顧憐將煙又遞給他，“你們男人啊，不高興的時候就喜歡抽煙喝酒什麼的，真沒勁。”
“我還有第三種方式。”薄軟的嘴唇緩緩地吐出威脅性的話語，“比如，打人。”
顧憐縮了縮脖子，“好男不跟女鬥！”
周晉將她往旁邊推了推，“這次又是什麼事？”
楚原把玩著指尖的香煙，“結婚。”
“結婚！”顧憐驚訝得差點跳起來：“跟誰？柳婉悅嘛，彆啊，再看看其她的啊，急什麼啊！”
周晉看了她一眼，道：“你激動個什麼勁兒？”
顧憐哼哼道：“我當然激動，我就覺得柳婉悅不適合楚哥哥！除了有張漂亮的臉蛋，有個當官的爹，她還有什麼？她跟楚哥哥根本不可能過到一起去的！她根本配不上！”
“那誰配得上？”周晉打趣。
“江姐姐啊。”顧憐回答得十分乾脆。
周晉笑笑不說話。
“乾嘛？難道不是嘛。”他的目光微閃，顧憐以為他不相信，“江姐姐再怎麼說也不能說差吧，配楚哥哥綽綽有餘了。”
這還是頭一個將錦禦的頭號人物往死裡貶的人。
周晉搖了搖頭。
還真是個不怕死的丫頭。
“楚哥哥，我知道你其實不想娶柳婉悅，既然不想娶，那就跟母親大人直說唄，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還能綁著結婚不成！”
“事情不能鬨得太僵。”周晉比較現實。
“為什麼？”
在顧憐一是一二是二的世界裡，她覺得這樣太過於複雜了。
“老佛爺因為事業心太強，心臟上落下了毛病，不能受太大的刺激，讓她罵上幾句也不過是讓她撒撒氣，萬一真的刺激到了”
剩餘的話沒有再說，但顧憐已全然明白。
什麼狗血的忠孝不能兩全，還真就這麼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