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已經成了很久遠的事情,再回想起已全然沒有了當初的憤怒和絕望。
原來時間真的是治愈一切的上等良藥。
“算了。”江檸剛要張口,卻被突兀的打斷,“彆費心思回憶了,我不打算聽。”
她的嘴半張著,一時間弄不清這個男人的腦子裡又想了些什麼。
“說件正事。”
“嗯。”
“以後出門讓孫超跟著你,儘量不要一個人出門,曾一凡那小子可不是什麼好東西。”
江檸倒不怎麼認同,“他愛的是錢,還不至於傻到做什麼殺人放火的事情。”
“彆考驗一個男人的忍耐力。”楚原的嚴肅寫在了臉上,“更何況,還不是個有多少素質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他神色的嚴肅,她不再爭論,“好,我知道了。”
“可以吃了。”他將荔枝肉推到了她的跟前,手中的電話也在同一時間響起,“我接個電話。”
如果不是親耳所聞,她都不知道,楚原的英文也講得這麼好。
趁著他接電話的時間,江檸去衛生間收拾了一下自己。
是時候,該離開了。
剛從衛生間出來,眼前突然一黑,嚇得她一激靈,動也不敢動。
屋內漆黑一片。
半晌,才聽到他悠悠地飄來一句,“哦,不常住,記不起什麼時候充的電卡了。”
江檸站也不是走也不是,隨即被一隻手拉住,領著她坐了下來。
她第一次,主動地將這個男人的手抓得很緊。
“你怕黑?
她不是怕黑。
她怕的是曾經在某個黑夜裡發生的事。
這件事,像陰影一樣籠罩著她多年。
某天夜裡,房間也像此刻這樣,漆黑一片,她趴在母親的床邊漸漸地睡去,睡夢中,她摸到了一隻毫無溫度的手。
冰涼穿透她的掌心,直達心底深處。
就在那漆黑的夜裡,母親走得悄無聲息。
她嚇得不知所措,渾身抖得厲害,根本找不到燈光的電源在哪裡,桌上的東西被她碰倒了一地,巨大的聲響驚醒了已睡著的江逸。
他衝了過來,抱著她,同樣的不知所措。
過去了這麼多年,她依舊記憶猶新,依舊對黑暗有著莫名的恐懼。
仿佛這黑暗能吞噬一切。
“嗯。”她大方地承認。
“彆怕。”他輕聲安慰,“這世界上沒有鬼的。”
“我不是怕鬼。”她輕聲回答,“有些人可比鬼可怕多了。”
“比如說我?”
他的玩笑化解了她心中的緊張,“你還不至於。”
“我是不是該理解為你又是在誇我?”
獨特的氣息突然地逼近,讓她有種想靠上去的衝動,特彆是在如此弱勢的情況下。
她怎麼會沒想過,有人護著的感覺
楚原將人輕輕摟入懷裡,“你這是病,得治。”
江檸靜靜地窩在他的懷裡,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和踏實。
知道是短暫的,所以不想推開。
“你怕黑,膽子小,有時候又心軟得要死,你這樣的人,是怎麼把自己逼成女強人的?”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閉上了眼睛,關上了這一幕的黑暗,仿佛在爭分奪秒地享受這短暫的一刻。
她承認,這一刻,她放任了自己。
“你偶爾示示弱,必定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你這張臉,雖說算不上傾國傾城吧,那也不能夠用醜來形容,要說身材嘛,那也是”他的手故意在她的腰間碰了一下,“嘖,我又想起那天你穿泳衣的樣子了。”
江檸悶笑,“楚總,你真的好吵,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聒噪了?”
“就這個時候啊。”他騰出一隻手握住她曾受傷的手掌,摩挲著她的手心,“這疤摸著是感覺好多了,老頭子跟我說,恢複需要點時間,可這時間是不是有點太長了。”
她倒是無所謂,“其實已經恢複得很好了,就算留點疤也無所謂。”
“那不行,這麼漂亮的手,怎麼能留疤。”
“又不是在你手上,你這麼關注乾什麼。”
“是不在我手上,但在我心上。”
江檸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
時間像停止了般,周遭變得異常的安靜,安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的手始終在他的手心攥著,攥出了股股暖流。
最終,她主動脫離了她的懷抱,低低地說了句,“我該回去了。”
楚原卻將她又攬了過去,“再陪我會兒吧,其實我也怕黑。”
江檸的心,軟了一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溫暖而結實的懷抱,讓辛苦了一天的人漸漸進入了夢鄉。
楚原沒有叫醒睡著的人,將她抱進了臥室。
半途中,她睜開了眼,眼皮子打架得厲害,雙手攬上了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說了句:“我先眯會兒,你把電弄好叫醒我。”
屋內很快亮了起來,楚原卻伸手將房內的光亮關掉了。
他簡單地衝了個澡,出來後從另一邊上床,將她攬過來抱在懷裡。
女人難得這麼乖巧,順勢靠緊了他,腦袋紮進了他的脖頸處。
楚原小心翼翼地將她的頭繩解下來,發絲如墨,散在白色的床單上。
他小心的撥弄在一起,動作溫柔得連自己都驚訝,就生怕一個不小心扯痛她,從而將她吵醒。
年過三十,從來沒做過這些事,動作笨拙得自己都想笑。
好在她沒醒,睡得更加的沉了。
他的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想著她的男朋友是不是無數次地像他這樣,撫摸著她的發絲,看她安靜地睡著的模樣。
想著想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好在這種微妙的心境隻是短暫地擾亂了他的心情。
他慢慢地躺下,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看起來像極了相依相偎的情侶。
她身上有著好聞的體香,在鼻尖縈繞久了,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終究沒能控製得住。
他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口,覺得不滿足,又在她唇上親了幾下,這下瞬間有了一發不可收拾之勢,隻感覺渾身燥熱得厲害,恨不得
好在腦海裡還殘留著絕不能趁人之危的念頭。
楚原忍了半天,將手臂從江檸的脖子下緩緩地抽了出來,咬牙切齒了一番後,直接衝進了衛生間
這簡直就是酷刑般的煎熬啊
第二天,江檸自然醒過來,覺得有些熱,入眼身邊的男人,一身純白的睡衣,優雅的睡顏,就像畫裡的場景,很不真實。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能接受在陌生人身邊如此酣睡了?
她身上的衣服完好無損,說不上來什麼滋味,最終歎了口氣。
江檸搖了搖正在睡覺的人,等他睜開眼,帶著稍許的起床氣道,“不是讓你叫醒我的嗎?”
楚原雙眼迷離,仿佛還在睡夢中遊蕩,慵懶中帶著些許可愛,嗓子微微有些沙啞,“我知道啊,可前提是,要是來電的話,我等了半天也沒來電,所以我就沒叫醒你。”
江檸伸手打開了床頭櫃上的台燈,“這不是電?”
楚原懶洋洋地坐了起來,“咦?這是什麼時候來的呢?”
江檸真不想拆穿他,“你用的是電卡,隻要充錢就有電了,請問,你是什麼時候充的值?”
“不知道耶。”
江檸差點氣笑,“楚總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無人可及。”
楚原笑了笑,“在我這裡睡得不舒服嗎?”
江檸動了動唇,實在不想承認。
確實睡得還是挺舒服的
“況且,我也沒有碰你,咱倆最多共用了一張床而已,你還氣什麼?”
“我沒”
“你不會是”他的臉突然在她的麵前放大,“不會是因為我昨晚沒碰你,所以生氣了吧。”
江檸瞪了他一眼,“胡說!”
“誠然,一個這麼完美的男人跟你同處一室,卻沒有碰你,這種失落感肯定是會有的,要不然這樣”楚原邪笑起來,“我現在補上?”
江檸一把推開那張俊臉,趕忙轉移了話題,“我,我餓了。”
這個男人剛起床的樣子,還真是可愛又迷人
楚原忍住了要在那白裡透紅的臉頰上啄上一口的衝動,“外賣行嗎?”
“嗯,那家的小米粥挺好喝的。”
楚原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很快,“讓他們加急送了,去洗漱一下,一會兒就有得吃了。”
江檸整理了一下衣服,去了衛生間。
等她收拾得快差不多的時候,門鈴也響了。
早餐來得很快,楚原去接的,回頭看見她終於從衛生間出來了,抱怨了一句,“女人果然麻煩。”
江檸白他一眼,“你才煩得要死。”
“昨天的衣服就彆穿了,櫃子裡有衣服,你隨便挑一件穿上。”
江檸打開櫃門,驚訝地發現,比起之前,櫃子裡多了好多女式的衣服。
“楚原。”
“嗯?”楚原正在擺弄著外賣盒子。
“算了,沒事。”
問那麼多乾什麼
“那些衣服都是新的,我也沒有金屋藏嬌的習慣,這個公寓除了周晉和趙淩然,再就是你,沒有其他人再進來過了。”
江檸淡淡地嗯了嗯,心情莫名地舒暢。
“沒有疑問了?舒坦了?”楚原戲謔的聲音傳來,“想知道什麼就問,憋在心裡不難受嗎?你們女人啊,就喜歡口是心非。”
“我們女人?”江檸忍不住調侃,“看來這是楚總在一大片森林中得出的結論了。”
楚原突然出現在她的身後,在她耳邊戲謔,“吃醋了?”
江檸臉頰一熱,連忙移開兩步,“少自戀。”
楚原斂了幾分笑容,頗為認真道,“我沒有流連花叢的習慣,對女人也不過是應酬交際的需要,早知道你會這麼想我,剛剛我就不開那句玩笑了。”
江檸看他的神色有些嚴肅,愣了一愣,“我也跟你開玩笑呢,你怎麼還當真了。”
楚原牽住了她的手,將她往餐桌邊帶,“我分不清你是玩笑還是認真,你的話,我總是容易當真。”
江檸的心跳節奏,又亂了。
這個要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