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時候，孫超剛好客戶那裡回來，正準備跟江檸彙報今天的溝通情況，就見著她拎著包從辦公室出來了。
“剛好，我正準備給你打電話呢。”江檸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會所的地址，今天晚上的應酬你幫我去一趟。”
孫超拿著名片，“我去？”
“嗯，我今晚有事。”
“可”
他可從來沒一個人去應酬啊。
“沒什麼可是的，今天就是兩三個老朋友，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了，隻要讓他們玩得開心就行，你過去也就是做個陪襯，你直接開我的車去，省得打車了。”
這可真是稀奇，他們的江總，何時推掉過跟客戶的應酬。
“江總，你一會兒有急事嗎？”
江檸有些心虛起來，“算是吧”
“那要不要我先送你過去？”
“不用！”江檸輕咳一聲，“你去忙吧，記得不要怠慢了這些老朋友。”
“嗯，好。”
江檸抬手看了看手表，時間還早，於是跑到超市買了一堆食材，打著車直奔目的地。
既是他的生日，又是好友相聚，所以她特地多買了些菜。
保安見到江檸，攔都沒攔，反而笑嘻嘻地打招呼，“今天又來找楚先生了？快上去吧。”
又？
哦！
她差點忘了，她是來過一次的。
不得不說，這個保安的記憶力，還真好
江檸按下了門鈴。
楚原穿著一身的灰白色居家休閒服前來開門，他看著她手裡的兩大袋東西，微微皺眉，“我跟你一起去不好嗎？”
“當然不好。”
“為什麼？”
“我不喜歡跟太帥的人逛超市。”
楚原笑得跟中了大獎似的，“第一次聽你誇我。”
江檸反應過來，也忍不住笑了，“你就當我是單純的陳述事實吧，彆想太多。”
“反正是誇了。”
江檸左右看了看，“他們還沒來嗎？”
“他們還在忙，要晚點了。”
江檸沒再多問，徑直走向了廚房。
在不浪費又夠吃的基礎上，江檸精心挑選了幾個菜品，而且都是拿手的，所以做起來十分的遊刃有餘。
她其實挺喜歡烹飪的，從上大學那會兒開始，她就喜歡上上了。
總覺得經自己的手做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是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所以她經常跟同室的人開玩笑說，她將來要當個廚子。
當然，這隻是句戲言，但不妨礙她掌握了一門生存的技能。
而這項技能也讓她曾抓住過男人的胃。
隻不過那個男人的胃，承受不住太久的中國菜。
後來吳奕維就成了她最忠實的捧場王，再後來，因為兩個人都太忙了，她下廚的機會就越來越少了。
楚原站在她的身側，看著她熟練地將菜切成各種形狀，覺得新奇，不厭其煩地看了好會一會兒，才想起什麼。
“需不需要我幫忙？”
江檸看了一眼他手插褲兜的模樣，幽幽問道，“你會什麼？”
楚原回答得臉不紅心不跳，“會吃。”
江檸抿唇一笑，“你還是出去隨便找點什麼事做做吧。”
總擠在廚房裡乾什麼？
身後除了幾聲腳步聲，再沒有了動靜。
她以為他已經走掉了，誰知，他的聲音又在離她很近的地方響起，“你為什麼不換身衣服過來？”
江檸微歎。
果然，她是該換身衣服的。
畢竟今天是人家的主場，她穿著一身黑不溜秋的職業裝，確實有些不當。
江檸勉強解釋，“處理完事情沒來得及換。”
其實，是她懶得換
楚原轉身走進臥室，出來的時候手裡提著一個袋子，“穿這個吧，會舒服一點，在家裡還穿得這麼正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來開會的。”
江檸夠著頭往袋子裡看了一眼，同樣也是一身居家服，“我不喜歡穿彆人的衣服，你要實在看著我這身礙眼，我下樓自己買一身就是了。”
楚原將袋子放在她手裡，“哪來的彆人？”
“不是你女朋友的？”
“你是不是有病？”
江檸也沒生氣，“你有收藏女衣癖？”
楚原咬著牙盯著她。
趁他還沒發火之前，她連忙跑向了臥室。
白色的家居服，乾淨又清爽，穿在身上也十分舒適，確實方便了很多。
江檸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楚原的，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這兩套衣服，看起來實在像情侶裝
等江檸把一桌子菜都做完的時候，也沒等來一個人影，自始至終就他們兩個人。
江檸意脫了圍裙，看著坐在桌子自顧自地品嘗著美味佳肴的人，朝他攤開手心，“把你的身份證給我看看。”
對麵的人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十分坦然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江檸撇嘴，“你讓我放下客戶，誆我過來就為了給你做這一桌子菜？”
“我要是不這麼說，你會來？對你來說，隨便一個客戶都比我重要多了。”
她沒反駁。
的確是。
楚原夾了一塊肉放到她碗中，“多吃點，女人太瘦了不好。”頓了幾秒，又道，“不過也彆太胖，太胖了男人抱不動。”
江檸沒動筷子，“承諾的一頓飯，我給你做了，咱倆之間的賬算是扯平了，我不吃了，我走了。”
“這麼多我一個人吃不完，浪費食物很可恥，會遭雷劈的。”
“要劈也是劈你，竟然說謊騙我！”
他們之間隔著餐桌的距離，原本還在桌子對麵的人，突然就坐在了她身邊的椅子上，一條大長腿橫在他們椅子中間，攔住了她的去路，“一個人吃飯很可憐的。”
“可憐了誰也不會可憐了楚總，楚總想找個人陪還不簡單嗎？”
“你生氣了？”
江檸沒有回答。
“我以為你已經無欲到什麼事都不會生氣，原來也是這麼容易生氣的。”
江檸撇過臉，“我不生氣。”
“還說不生氣。”楚原突然笑了起來，“我騙了你，是我的錯，我跟你認錯還不行嗎？你看你要怎麼樣才能不生氣，才能坐下來好好陪我吃頓飯。”
“我要是就不陪你吃這頓飯呢？”
“那我也不吃了。”
“那行。”江檸動手準備端盤子，“我帶出去喂狗。”
楚原抓住她的手，“我錯了我錯了，你辛苦做了這麼久，哪裡舍得真的不吃，這麼好吃的飯菜，與其給狗吃，還不如給我呢。”
江檸實在哭笑不得，“楚總還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啊。”
楚原拖過她的手，把玩著她的手指，“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在我這裡，得到了太多的例外？”
江檸的心臟瞬間漏跳了幾拍，她倏地收回手，“快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好吧。
她還是妥協了。
楚原站起身，將對麵的碗具拿了過來，順勢坐在了她的身邊。
江檸沒有拒絕。
燈光下，他的側顏極富吸引力，仿佛享受著什麼至美的東西，不緊不慢，細嚼慢咽，安靜而又優美。
她看了一會兒，慢慢地收回了目光。
眼神飄忽不定，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吃完了飯，楚原主動係上了圍裙，收拾著碗筷。
動作並不是很熟練，那條卡通的圍裙在他的腰間，顯得有些滑稽。
他是個眾人捧在高處的男神，受不得這樣的滑稽。
江檸歎了口氣，走過去想要將她的圍裙從他的腰上解下來，卻被他攔住了。
“剛剛你說扯平了，這碗如果再讓你洗，那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份人情了。”
她承認這男人有足夠的讓她繳械投降的能力。
江檸來到客廳，這才有時間好好看看他住的地方。
整體以簡潔大氣為主，沒什麼過多的裝飾，或許是也不是常住的原因，很多東西都是新的。
櫃子上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三個人，她都認識。
“你們三個這麼多年倒是一點沒變。”江檸不由得脫口而出。
可以想象，當年這三個小夥子，光靠著皮囊就能惹出不少桃花債，更何況，這皮囊之下還不是個敗絮。
“那個是我們快大學畢業的時候，學校跟外校舉辦了一次籃球友誼賽，本來跟趙淩然那小子沒什麼關係，他非得死乞白賴地要加入，比完賽拿了個獎，當時校內的人幫忙拍的。”
“你們那時候在學校很受歡迎吧？”
“還行。”想起了陳年舊事，楚原的笑自然地流露，“要說很受歡迎，應該是周晉，他那時候收情書收到自己都害怕了。”
江檸輕笑，“那你呢？”
“我那時候有女朋友。”他竟然沒有半點隱瞞，“大一那會兒覺得煩，到了大二有個合適的就在一起了，給往後的日子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那倒是，這麼優秀的男人一旦名草有主了，那得讓多少芳心黯然失色。
“初戀？”
“嗯。”
“為什麼分手？”
那次見到柳婉悅，看年齡也知道一定不是他的初戀。
“性格不和。”
這大概是無數個男男女女分手時最普遍的理由了。
江檸突然覺得自己的家常嘮得有點多，也有點涉及彆人隱私了，便不再多問。
“她出國了，我不想異地戀。”楚原解下圍裙，端來一盤水果，“準確地說，不是真正的愛情，終究是長久不了。”
“人家可能真的愛你，你倒是拿人家當擋箭牌了，這算不算渣男？”
楚原拍了拍身邊的沙發，示意她坐過去。
大概是氛圍格外的融洽，江檸走了過去，乖乖地坐了下來，並接過他剝了一半的荔枝。
“她借著找了個這麼優秀的男朋友，可沒少到處炫耀，出國的時候我還資助了她一部分費用。”
“你倒是大方。”
荔枝晶瑩剔透，入口冰涼，江檸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剛從冰箱拿出來，一會兒再吃吧。”楚原將果盤往旁邊推了推，“現在想想，確實挺大方的。”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突然有些好奇。
“不記得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挺漂亮的。”
江檸盯著他看，頗為驚訝他能說出這樣的話，“我以為你會評價些什麼才華橫溢之類的話。”
說話間，楚原撥開了好幾個荔枝，放在一個小碗裡慢慢地回升著溫度，散漫地一笑，“我也是個俗氣的男人，也會見色起意。”
不知為何，江檸覺得他這話的真實性並不高。
“你呢？”
楚原的目光真真切切地望著她，擺出了一副認真聽故事的姿態。
禮尚往來，江檸有些自嘲，“如果你這算個悲劇，那我就應該是個慘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