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雎冷笑,“各位師兄,現在天一宗這一輩就三個孩子,除了我跟掌門師兄,你們有儘過師伯師叔的責任嗎?收徒可不是頂著個師父的名頭,然後就不用管了,這可是要教的。”
而能得到問心劍認可的葉綰綰,天賦之強,可不是隨便教教就能應付的。
幾人聞聲也陷入了沉思。
這個事,確實不可大意。
“讓她上雪山。”
突然響起的聲音,似冰裂玉碎,清脆之中又透著幾許涼薄,可突然響起,卻引得通靈陣內所有人一陣安靜。
“七……”
“七師弟?”
眾人震驚無比。
從不參與他們會議的小七居然出現了。
燕雎神色一動,“師兄,您出關了?”
“嗯。”
李明德這會兒終於出聲,他笑笑道:“你要這個孩子嗎?”
裴玄聲音淡淡,“掌門師兄要她送的東西,不就是給我嗎。”
話間,一股靈力卷向了葉綰綰身前。
隻見她手中的錦盒打開,那是一枚弟子令牌。
葉綰綰看著眼前的情況,也立刻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特彆是燕雎看著她,似乎是在思索什麼。
眼看著弟子令牌靈韻湧動,最明白要發生什麼的葉綰綰當即道:“抱歉,我不能加入天一宗。”
天一宗所有人:??
什麼意思,他們的七師弟被拒絕了?!
眾人豎起耳朵。
“原因。”
冰裂玉碎的清冷之聲,像是在半空響起。
炸在了每個人的耳旁。
葉綰綰也聽見了。
但少女還是盯著前方,神色平靜,“我是想留,但我不敢留,因為我是被無上宗逐出師門的……叛徒。”
叛徒兩字。
葉綰綰說得極儘嘲諷。
通靈陣內。
燕雎眾人沒有出聲。
葉綰綰還在說,“我在一場與師妹的比試之中,重傷了她,她一顆金丹被我打碎,因此錯,我被挖出金丹趕出無上宗。”
“像我這樣聲名狼藉之人,若是在修仙大典之中,求人收徒,是不會有人收的。”
“因為不會有人敢得罪無上宗。”
說這番話時,葉綰綰很平靜。
有些東西,是要說破的。
就算自己不說,以後碰見,他們總會認出來。
到時候反而更麻煩。
“為了避免給大家帶來麻煩,所以我不能加入天一宗。”
葉綰綰把弟子令牌還給了方鶴安。
但裴玄淡聲道:“那又如何?”
葉綰綰微怔。
她表情有些古怪,“我可是重傷了同門,還叛出了師門。”
裴玄聲音淡淡,“比試切磋,傷亡乃常事,非自己認可之道,離開再尋常不過。”
“但我打碎了葉倩的金丹。”
“同境界高手,你能打碎對方的金丹,你是很優秀。”
葉綰綰:“……”
不是,這天一宗的人的腦回路怎麼是這樣的。
裴玄淡聲問:“你是想讓我誇你?”
“……沒有。”
裴玄說完,道:“那就這樣吧。”
葉綰綰不理解,她又問,“如果哪天,我因為無上宗,給你們宗門帶來了大麻煩呢?”
通靈陣內,其他人都笑了起來,“多大的麻煩?”
“我殺了閆定或者無上宗的掌門呢。”
通靈陣內安靜一瞬。
葉綰綰想,果然如此。
然裴玄淡聲道:“小丫頭野心不小,如果拜我為師,條件是殺閆定,那我現在可以出發。”
葉綰綰愣住。
“你們不罵我?”
八位長者搖了搖頭,李明德安撫道:“孩子,你上山的時候,我們就猜到你的情況了。”
“你的丹田,被撕碎過。”
葉綰綰身軀微僵,不自覺地紅了眼睛,此刻,卻有一隻手輕輕地牽住了她的。
是白簡。
白簡擔憂地看向了她。
“我們是不太清楚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不過白丫頭從不會看錯人,你是個好孩子,留下吧,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不會趕我。”
“不會挖我金丹,不會把我關進黑水牢,不會罰我跪玄冰崖,更不會一劍穿心,殺了我……對嗎?”
葉綰綰問。
通靈陣內,眾人聽得觸目驚心。
這是對一個弟子做的?
燕雎也愣了,李萬知上山之後那麼作,他們都沒罰他跪過,而眼前才十幾歲的葉綰綰,又到底經曆了什麼。
連趴在地上的李萬知都怔怔地看向了葉綰綰。
葉綰綰沒有哭,她隻是望向了前方,她的目光沒有對焦,也不知道該落在何處,但她想要一個答案。
她不敢依靠。
空間撕開,一道銀光從虛空之中慢步走了出來,那宛若雪中仙子的男子,披散著一身銀白色的長發,赤足走來。
身周風雪飄揚。
他站在光下,深黑的眼瞳望向了葉綰綰。
“不會。”
葉綰綰望向了他,從這一雙漂亮的眼睛裡看到了認真,她思索片刻,道:“好,但我有個條件,如果三年後,我依然無法認可自己的身份,我想離開,希望到時候,天一宗跟您能給我自由。”
裴玄唇角扯動,“行。”
其他人想:隻怕沒那麼容易。
葉綰綰正式拜入天一宗,成為天一宗第一百零一代弟子,排行第六,拜師裴玄,當弟子令牌到手。
葉綰綰就正式是天一宗的一員。
白簡跟方鶴安高興地抱著葉綰綰。
“小師妹小師妹!”
葉綰綰看著輩分上的數字,六。
她伸手握住。
這一次,呆得住麼?
“三天後,來雪山找我。”裴玄的聲音響起。
“好。”
在葉綰綰他們離開之後,天一宗另開的通靈陣內,燕雎在說話,“她身上的功法,不是無上宗的親傳。”
“我要是沒看錯,她修煉的是基礎的低階弟子功法,給外門弟子修煉的煉氣訣,但以她的天賦,不應該。”
而能用最普通的煉氣訣走到現在這步,也可以想象葉綰綰的天賦有多麼強悍。
“無上宗……這一任掌門是成文吧。”尋隱道。
“是,但成文這人我見過,不像是這種不容弟子的人啊。”掌門李明德撫了撫胡須,也沒想明白。
眾人亦是。
“不管如何,現在她是我的弟子。”裴玄冷聲道。
大家點頭,“那是,不管她以前什麼身份,現在都是天一宗的人。”
而天一宗,出了名的護短。
……
葉綰綰躺在床上,把玩著令牌,天一宗的令牌跟無上宗的令牌不太一樣,都是親傳弟子令牌。
可天一宗的令牌,還帶通靈與定位功能。
可以與弟子傳音聯絡,還能在危險時發送位置。
葉綰綰思索片刻,收起令牌,閉上眼,開始冥想。
得到問心劍的認可,她的元神境界,大有增益,雖然境界還停留在煉氣期,但元神卻似乎不止在金丹期。
隻是因為受到修為禁錮,暫時無法突破。
葉綰綰低聲道:“總會找到機會的。”
臥在床側的問心劍,也安靜躺著。
翌日,葉綰綰依照慣例,卯時就準備提劍到練武場。
她還想再試試問心劍。
但打開門,方鶴安跟李萬知、白簡卻換了便服,在院子外等著,還衝她招手,葉綰綰微怔,“這是?”
“師伯給我們放假,讓我們帶你下山玩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