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想給對方解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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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院角門處,幾個小丫鬟正圍著石臼搗花瓣。

許懷夕躲在假山後,靜靜等著。

不多時,一個穿著杏色比甲的小丫頭獨自往井邊去。

許懷夕認得她——翠鶯,大公子房裡的三等丫鬟,最愛貪嘴。

最近半個月她一直在觀察東院和正院,所以對一些人還是大概知道的。

“叮——”

一枚銅錢滾到翠兒腳邊。

她左右看看,飛快地彎腰去撿,卻見假山後又滾出兩三枚,一路引向偏僻處。

翠鶯跟過去,正對上一雙清亮的眼睛。

許懷夕掏出蜜餞,又比劃了幾下。

翠鶯起初警惕,但甜香誘人,終究沒忍住接過來。

“你想打聽大公子的行蹤?”

許懷夕點頭,指了指正院方向。

“這倒是巧了。”

翠兒塞了滿嘴蜜餞,含糊道,

“大公子今早被夫人叫去正院,說是什麼補藥”

她也是意外聽到春胭和大公子對話的。

平時春胭就看不起她,反正翠鶯是無所謂春胭的事,要是能看到春胭倒黴,她也高興。

許懷夕眸光一閃,又遞過去一塊糖糕。

翠鶯那小嘴又呱呱說了一些關於東院的事。

正午時分,許懷夕躲在正院外的紫藤架下。

透過花葉間隙,她看見沈萬墨帶著小廝出來。

小廝身上背著一個包袱。

他們身後跟著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

一行人徑直往後門去——正是翠鶯說的路線!

許懷夕心跳如鼓,正欲跟上,忽然被石頭砸了腦袋。

她心中一緊。

隨著而來的是小孩的笑聲。

許懷夕轉頭就看到一個四五歲的錦衣小男孩,他懷裡抱著一隻布老虎。

“你在這裡做什麼?是不是想偷東西?”

許懷夕大概猜到了他是誰,沈府的三公子,沈老爺的老來得子。

說實話這三公子長得不像老爺,也不像二公子,倒是有些像沈夫人。

也的確,大公子和小公子是一母同胞,都是沈夫人生的。

而二公子……

許懷夕急中生智,指著地上的小螞蟻,“嗚……”

沈三硯看著地上的螞蟻,有些奇怪地看向不會說話的丫鬟。

“你是大哥說的那個啞巴?”沈三硯看看螞蟻又看看許懷夕。

“不知道啞巴受傷了會不會叫?”

他好似很好奇,一把抓了地上的螞蟻準備放在許懷夕的衣服裡。

“青梔,二公子在找你……”

阿福從那邊的小路上跑過來。

許懷夕起身想走。

沈三硯扯住她的手,“你不能走。”

許懷夕吃痛,卻不敢用力掙脫,怕傷了他。

布老虎掉在地上。

許懷夕順手撿了起來。

沈三硯趁機一把奪過布老虎,又狠狠推了她一把。

“誰準你碰我的東西!”

她踉蹌著後退,腳跟絆到石階,整個人向後仰去——

一雙手穩穩扶住了她的肩。

清冷的藥香漫過來,沈挽恙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後。

他蒼白的手指虛虛環著她的肩膀,目光落在沈硯身上,淡淡道:“三弟。”

就這一聲,沈硯像被掐住後頸的貓,瞬間僵住。

他抱著布老虎後退兩步,眼神閃爍:“二、二哥”

母親和奶娘和他講過這二哥得了怪病,不要靠近二哥。

“回去。”

沈挽恙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

許懷夕聽話的點點頭。

沈挽恙又看向這個沒見過幾麵的三弟,“太陽大,當心曬到,三弟也趕緊回去吧,母親該找你了。”

沈三硯看了他們幾眼,又趕緊轉身朝正院跑去。

“走吧,我有些暈。”

沈挽恙話一出,許懷夕趕緊過去扶住他,朝著西院回去。

她心中好奇二公子為何會出來,是專門來找她的嗎?

阿福摸著後腦勺,隻覺得他好像有些多餘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木瓜樹的枝葉,斑駁地灑在青石地上。

淡黃色的木瓜花隨風輕顫,香氣清淺。

許懷夕正坐在廊下整理書籍。

從正院回來後,公子就不發一言。

許懷夕心大倒是沒有發現異常。

“青梔,你以後不可再隨意離開西院。”

不在他眼前,他總是不放心的。

若是出了什麼事,他也鞭長莫及。

畢竟他母親當年……

沈挽恙不想再重蹈覆轍。

青梔於他而言是不同尋常的,也算是一種精神慰籍。

許懷夕還想著怎麼勸說公子,忽見阿福領著一位須發花白的老大夫進了院子。

那大夫背著藥箱,步履穩健,正是城中頗有名望的宋大夫。

“二公子。”

宋大夫拱手行禮,“聽聞您近日咳疾加重,沈老爺走之前也特意交待讓老朽每隔一月過來來瞧瞧。”

沈挽恙披著外衫坐在窗邊,聞言微微頷首:“有勞。”

許懷夕放下手中的藥簍,輕手輕腳地端了茶進來。

宋大夫診脈時眉頭緊鎖,半晌才道:

“公子氣血兩虧,肺脈滯澀,需得慢慢調理。”

他從藥箱中取出幾包藥材,“這是老朽配的養肺方,先用七日看看。”

沈挽恙接過藥包,忽然道:“宋大夫,可否替她也診一診?”

許懷夕一愣,抬頭對上沈挽恙沉靜的目光。

宋大夫有些意外,但還是點頭應下。

許懷夕遲疑片刻,終究伸出手腕。

宋大夫搭上她的脈,凝神細查,又讓她張開嘴看了看喉嚨,最後搖頭歎息:

“姑娘這啞疾,並非天生,而是中毒所致。”

許懷夕心頭一跳。

他竟能看出是中毒?

“喉間經絡受損,毒素淤積,怕是有些年頭了。”

宋大夫捋了捋胡須,“若要醫治,需先解毒,再輔以針灸藥石。隻是這毒古怪,老朽一時也辨不出是何物所製”

沈挽恙指尖輕叩桌案:“可有解法?”

宋大夫沉吟道:“除非能找到當年下毒之人,問清毒方,否則難。”

許懷夕垂下眼睫,掩去眸中的思緒。

她其實知道解法——這毒是“鎖喉散”,需以硝石、硫磺配以幾味草藥,製成解藥服下。

但硝石和硫磺在沈府難尋,且她之前一心撲在沈挽恙的病上,竟忘了自己的啞疾。

送走宋大夫後,沈挽恙忽然開口:“你早知道?”

青梔一來就能察覺到他喝的是毒藥,且對一些藥草也有所了解,那她應該也知道自己的毒。

不過醫者不能自醫,倒是不知道她自己能不能……

許懷夕點點頭,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需硝石、硫磺】。

沈挽恙眸光微動:“煉丹之物?”

她繼續寫:【少量可解毒,但難尋】。

在現代學的那些化學也不是白學的。

中醫和化學多了解一些,她其實也不是不能當大夫。

“不難。”

沈挽恙輕咳兩聲,“齊先生精通丹術,我寫信與他,向他討要一些。”

許懷夕急忙搖頭。

齊先生此行凶險,她不想節外生枝。

沈挽恙卻忽然握住她的手:“青梔,你想說話嗎?”

其實早該找大夫給青梔看看了,隻是沈挽恙也不確定這些大夫是不是安全。

畢竟他的那些藥都是有毒的。

現在青梔自己就知道解毒的方子,那自然是極好的。

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影。

許懷夕望著他深邃的眼眸,心頭微顫。

她緩緩點頭。

說是啞巴習慣了,但是不能說話確實難受。

更何況她想親口喚一聲“公子”。

沈挽恙唇角微揚:“那便這麼定了。”

窗外,一朵木瓜花悄然墜落,正落在許懷夕的掌心。

她輕輕合攏手指,仿佛握住了某種無聲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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