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之事落幕,朱子墨一戰封榜,震懾諸派。
風雪之後,他未選回避,也未隱匿,而是從聽風峽南行,直入江州水域,步入天下江湖真正的權力中心。
這一章,是朱子墨從孤劍行者邁向江湖棋局核心的一步。
殺局不止,新的風暴已在江麵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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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六渡口。
江水浩蕩,連山落日,千舟穿梭,是南北交通命脈、武林各宗最密集駐足之地。
朱子墨走下北漠山道,踏入渡口之時,身上一襲青衣仍染舊血,劍未歸鞘,背影落入夕陽如割鐵。
他麵無表情,隻抬頭望著對岸霧氣中那座赫赫有名的江樓城。
城中七堂十三會,朝門五族皆立於此,傳聞“誰能入江樓上位,誰便握天下八成流脈。”
此刻的朱子墨,站在江中。
他不是來投名的。
而是——
“要從這江中,過一把我自己的路。”
—
江水浩蕩,渡舟破浪而行。
朱子墨立於船首,青衣獵獵,身影在水麵投出一道長長的剪影。
對岸,江樓城。
遠望如山,如塔如城,實則是一座江湖權力堆砌而成的巨型議樓。
——江州十三會、五大世家、三宗殘脈,儘集於此。
此刻,江樓已接到來人密報:
“朱子墨登船,正往江樓而來。”
“北冥餘脈,賞命榜封者。”
“三日破七殺,木榜未落。”
樓中眾人神色各異,氣機沉浮不定。
一位老者緩緩起身,撚須道:
“他,是來求道?”
“還是來討債?”
一名年輕堂主冷笑:
“此人斬榜封殺,劍斷規矩,若今日容他入樓,江湖再無門檻。”
“讓他來。”
“但彆想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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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舟靠岸,朱子墨一人上岸,未帶禮帖,未遞拜名。
守門使者攔前,他隻是淡淡一句:
“我來,隻問一句。”
“誰,下的殺我之榜?”
使者驚怒:“你當江樓是你家?”
朱子墨沒有爭辯,隻踏步而入。
江樓十三重,他走得極慢,每一階台階,都像在踏遍舊日江湖。
直到第十三重議事廳門前,他才停下。
門緩緩打開,內中坐著十餘名衣著各異、氣機紛雜的江湖人物。
堂中,靜如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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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墨走入廳中,掃過所有人。
無禮,無懼。
他開口:
“我是朱子墨。”
“我知你們為何封榜。”
“因我破北冥、持冥訣、立木榜、斬七敵。”
“你們不怕我奪權。”
“你們怕的,是我不受控。”
眾人麵色微動。
朱子墨將劍橫於案前,聲音清冷:
“我不來討名,也不求憐。”
“我隻問一句。”
“賞命榜,是誰,第一筆寫我?”
—
廳中一人輕歎,緩緩起身。
他身披金邊長衣,腰掛雙印,是江州五族中名望極高的沈家族長。
他望著朱子墨,語氣和緩:
“是我。”
“你冥家之子,斷不可留。”
“江湖,不能再容冥血複燃。”
—
朱子墨目光微垂,輕輕問道:
“你是怕我。”
“還是怕我母親?”
沈族長不答。
朱子墨一步踏前,聲音再寒三分:
“我現在,是朱子墨。”
“不是冥心之子。”
“你若殺我,就給我個理由。”
沈族長眉頭微皺,半晌道:
“理由?”
“你太快了。”
“快得連規矩都沒來得及抓住你。”
“所以,我們隻能——斬。”
廳中氣壓陡然凝重,劍意未起,戰意已浮。
朱子墨緩緩伸手握劍,聲音平靜如初:
“既然如此。”
“那就彆怪我,先問你們一劍。”
—
江樓之上,氣機凝止。
朱子墨立於堂心,劍橫案前,一身青衣不動,卻像萬山壓下前的沉雷。
沈族長仍立於上席,眾堂主、世家子、樓內供奉皆沉默不語。
沒有人動手,但也沒有人放他離開。
這就是江湖權力的沉默處決——不殺你,但也絕不讓你再走出一步。
—
朱子墨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自北歸,未曾求路。”
“一劍出聽風,已讓你們膽寒。”
“今日上樓,隻為一句公道。”
“你們不給……”
他抬眼,眼中寒光如霜刃初霽:
“那我就自己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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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墨左手穩穩按案,右手緩緩拔劍。
沒有風。
也沒有劍鳴。
可那一刻——整座江樓第十三層,燈火微顫!
有人低聲驚呼:
“這……是心劍?”
“他把冥心訣與劍意融為一式了?!”
沈族長臉色一變,右手一抬,袖中浮現靈印:“他敢在樓上動——”
卻未等他發話,朱子墨手中劍已落!
不是劈人!
而是——斬堂!
“轟——!”
江樓主堂議事案,自中間裂開,長達三丈的劍痕直劈堂心,將整塊玄鐵木案一分為二!
那是江樓成立以來,第一人敢在議案之上拔劍者。
朱子墨低頭望劍,道:
“我來,不是請你們議我。”
“是問你們——誰來接這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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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中一人猛然起身,怒吼:“朱子墨!你以下犯上——”
卻忽覺呼吸一滯,手腳發冷。
不是因為劍氣。
是因為那劍落下的一瞬,所有人都明白:
“他是真的敢殺。”
而且,他殺的是“權威”,不是“敵人”。
那一劍,若不是落桌,而是落人,今日——江樓將染血。
沈族長半晌未語,終是緩緩坐下,揮手:
“退。”
“讓他走。”
眾人駭然:“沈族長?!”
沈族長盯著朱子墨的眼睛,沉聲道:
“他若今日走不出去。”
“那江湖,從明天開始,就沒人敢再走進江樓。”
—
朱子墨收劍,轉身離去,步步如山,不留半語。
他不問歸路。
也不看誰是否服他。
他這一劍,斬的不是人。
是——江湖說“不”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