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章 妙手回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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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點開始變得密集,砸在裸露的胳膊上,帶著一絲涼意。

“快!把油布扯過來!”王德發吼了一聲,幾個手腳麻利的社員趕緊拉過一塊破舊但還算乾淨的油布,勉強遮在發動機上方。

李向前的心也隨著越來越密的雨點而收緊。

他剛剛將最後一個噴油嘴拆卸下來,入手冰涼,沾滿了油汙和泥點。

他小心翼翼地將細小的針閥、彈簧和墊片放在一塊提前準備好的乾淨棉布上,生怕被風吹走或是掉進泥裡。

趙隊長已經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懷裡抱著一個豁了口的瓦罐,裡麵是小半罐煤油,手裡還攥著幾塊相對乾淨的棉布條。“王師傅,李師傅,煤油來了!”

“放這兒!”王德發頭也不抬,他的注意力全在氣門室蓋上。

隨著最後一個螺絲被卸下,他小心地撬開了沉重的鑄鐵蓋子,露出了下麵油膩膩的搖臂總成和氣門彈簧。

一股濃重的機油味混雜著柴油味散發出來。

李向前則開始了他的精細活。他將噴油嘴浸入煤油中,用一根細細的銅絲,一點點地捅著噴油孔。

這活兒需要極度的耐心和手感。

【破障之眼】視野中,淡紅色的信息流清晰地標注出噴油孔內部那些頑固的積碳和油泥的位置、厚度。

另一邊,王德發已經拿出了他的寶貝——一套磨得鋥亮的厚薄規。

他擰鬆鎖緊螺母,將不同厚度的薄鋼片插入搖臂和氣門杆頂端的間隙中,憑著幾十年的手感和經驗,仔細地調整著。

清洗是一個漫長而細致的過程。

李向前將四個噴油嘴依次清洗乾淨,又用棉布條蘸著煤油仔細擦拭每一個細小的零件。

隨後,他從工具箱裡拿出一個略顯簡陋,但還能用的手動壓力校驗器——這是生產隊自己搗鼓出來的土設備,平時用來大概判斷噴油嘴好壞。

他將第一個噴油嘴裝上校驗器,用力壓下操作杆。“噗嗤……”一股黑乎乎的、不成形的油柱噴了出來,壓力表上的指針也隻是有氣無力地晃動了一下,遠遠達不到標準壓力。

“果然堵得厲害,壓力也差遠了。”李向前搖搖頭,這和他用【破障之眼】看到的情況完全一致:【噴油嘴針閥部分堵塞,霧化效果差,開啟壓力:75kg²(標準應為120±5 kg²)】。

接下來,就是考驗真正技術的時候了。

更換內部的調壓彈簧或者針閥是不可能的,他隻能依靠調整調壓墊片。

他小心地拆開噴油嘴的調壓機構,取出裡麵的小墊片。

然後從自己帶來的一個小鐵盒裡,拿出幾片厚薄不一的備用墊片——這些是他平時攢下來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大用場。

增一片太厚,減一片太薄。他皺了皺眉,拿起一張銼刀和一塊細砂紙,將一片稍厚的墊片按在平整的扳手上,開始小心翼翼地打磨。

【破障之眼】實時反饋著墊片的厚度變化,精確到微米。

旁邊圍觀的幾個平時也愛搗鼓機器的社員看得眼睛都直了。

“乖乖……還能這樣搞?”一個黑瘦的漢子忍不住低聲驚歎,“俺們平時拆開洗洗就不錯了,還打磨墊片調壓力?這……這得啥手藝?”

“你懂個屁!”旁邊一個年紀稍長的沒好氣道,“這叫精細活!沒看人家小李師傅那手穩的?跟拿繡花針似的!這年輕人,邪乎!”

他們平時遇到噴油嘴問題,要麼就是反複清洗,要麼就是直接報廢換新的,像李向前這樣現場拆解、精密調整壓力和霧化角度,簡直聞所未聞!這已經超出了他們對“修理”的認知範疇。

這哪裡是學徒?這分明是哪個大廠請來的高級技師!

李向前充耳不聞,全神貫注。

經過幾次嘗試和微調,他終於將第一個噴油嘴的開啟壓力調整到了接近標準的115kg²,再次測試時,噴出的柴油雖然還不夠完美,但已經形成了較為均勻的霧狀。

【目標部件:噴油嘴(1號)】【狀態:部分修複(開啟壓力已校準,霧化改善)】【修複貢獻度:15】

他依次將四個噴油嘴全部調整完畢。雖然因為磨損和設備限製,無法達到完美狀態,但相比之前已經是天壤之彆。

就在這時,王德發也長舒了一口氣,直起身子,用油乎乎的手背擦了把臉上的雨水:“氣門間隙調好了!他娘的,鬆得跟啥似的,怪不得沒勁兒!”

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疲憊和一絲如釋重負。

他們配合著,迅速將噴油嘴和氣門室蓋重新安裝到位。

李向前又順手擰開了燃油濾清器的外殼,取出裡麵黑乎乎的濾芯,用煤油反複衝洗,直到流出的煤油變得清澈為止。

【目標部件:燃油濾清器】【狀態:清潔完成】【修複貢獻度:5】

至此,能用現有工具和手段解決的三個問題——噴油嘴堵塞、氣門間隙過大、燃油濾清器堵塞——基本處理完畢。

但所有人都知道,最核心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噴油泵柱塞磨損嚴重。

這才是導致供油壓力不足且極不穩定的根源。

李向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放在工具箱角落的兩個不起眼的瓶瓶罐罐上。

一個是玻璃瓶,裡麵裝著他用【破障之眼】分析廢舊黃油,再結合【基因圖鑒】從老鼠那裡得到的【基礎齒輪潤滑脂配方】的思路,自己嘗試調配的“特製潤滑脂”,粘稠而呈現出一種奇怪的暗灰色。

另一個是小鐵罐,裝著他在黑市淘來的,經過【破障之眼】確認的二硫化鉬粉末和一些他自己也說不清具體成分,但係統提示有“表麵活化和微修複”潛力的化學試劑混合物。

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異想天開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走到王德發身邊:“王師傅,噴油泵柱塞磨損,壓力上不去,這是肯定的。現在沒法換,也沒法精磨……”

王德發點點頭,臉色凝重:“我知道,這才是要命的地方。”

“我想……試試一個土辦法。”李向前斟酌著用詞,“我這裡帶來一種……嗯……特殊的清洗劑,”他指了指那個小鐵罐,“我想把它跟煤油混在一起,弄個簡單的循環回路,用手搖泵強製循環衝洗一下噴油泵內部。看看能不能把柱塞和套筒之間因為磨損產生的那些細微金屬屑和油泥給衝出來、溶解掉一部分。”

王德發皺起了眉頭,這聽起來有點不靠譜,甚至危險。那些化學品成分不明,萬一腐蝕了精密部件怎麼辦?

李向前沒等他反駁,繼續說道:“衝洗完了之後,再用我帶來的這種特製的潤滑脂,”他指了指那個玻璃瓶,“想辦法給柱塞和套筒塗抹一點。這種脂……粘附性特彆好,也許……也許能臨時填充一下磨損的間隙,提高一點密封性,讓壓力稍微穩定一點點。”

這番話,在王德發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用不明化學劑衝洗精密油泵?用自製的“潤滑脂”去填充柱塞間隙?這完全違背了他幾十年的維修經驗和原則!這跟跳大神有什麼區彆?

他本能地想拒絕。但看著李向前那異常認真的眼神,就當死馬當活馬醫了。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決心,猛地一咬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決絕:“行!你小子鬼點子多!就按你說的試試!”他拍了拍李向前的肩膀,沉聲道,“搞!大膽搞!出了問題,責任算我的!我王德發擔著!”

聽到這句話,李向前心中湧過一陣暖流。這不僅僅是授權,更是一種沉甸甸的信任和擔當!

“好嘞!”李向前精神一振,立刻行動起來。

他找來幾根拖拉機上拆下來的舊油管,又跟趙隊長要了幾段軟管,手腳麻利地開始連接。

他將噴油泵的出油口通過管路重新連接回油箱的某個接口,再將混合了“特殊清洗劑”的煤油倒入一個臨時容器,連接到噴油泵的進油口。

一個極其簡陋的、依靠拖拉機自身手搖供油泵驅動的清洗循環回路就這樣搭建起來了。

混合著神秘粉末的煤油,開始被泵入那顆決定拖拉機命運的“心臟”之中,沿著管路緩緩流動,再回到容器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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