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寢殿下是密室。
之前,由鐵水澆築的密室被葉初棠挖了個洞,將裡麵的東西洗劫一空。
如今密室已經被廢棄。
洞還在,但連通寢殿的門被徹底封死了。
而且密室也被石塊填滿。
葉初棠見密室不可用,就感知了一下寢殿的布局,找到了皇帝所在的位置。
然後選了個離他最近的直線距離。
依舊是地下,黑漆漆的,周身都是泥土的味道。
逼仄的環境讓安安有些慌,手心冒汗。
葉初棠感受到之後,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
“彆怕,娘在。”
說完,她切入正題,“安安,時間緊迫,我們開始吧。”
安安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娘,我好了。”
“閉上眼睛。”
葉初棠的聲音輕柔平靜,讓安安徹底放鬆下來。
他照做,閉上雙眸。
“身體放鬆,思緒放空,什麼都不要想。”
安安照做之後,手從葉初棠的手心滑落,身體因放鬆而往下墜。
葉初棠用土係異能改變空間,讓自己和安安都平躺在地上。
“安安,集中你的精神力,向上遊走……”
她引導著安安,將精神力落在心力交瘁的皇帝身上。
皇帝雖然虛弱不堪,但他畢竟是成年人,還是帝王,想要控製他並不容易。
安安在感知到皇帝後,便嘗試神經操控他。
可試了好久,都沒有成功。
但他已經能讓皇帝做些簡單的動作,比如抬手和咳嗽這種。
隻要再努努力,就能讓皇帝成為聽話的傀儡。
隨著精神力越用越多,他頭疼欲裂,有些堅持不住。
葉初棠感受到了安安身體的緊繃和顫抖,就知道他在逞強。
“安安,快把精神力收回來!”
她的語氣有些焦急,但不敢輕舉妄動。
因為強製打斷安安的精神力,會讓他傷得很重。
安安聽到了葉初棠的話,顫聲說道:“娘,信我,我可以。”
說完,他越發專注地控製皇帝。
頭疼得仿佛要炸開,鮮血從鼻子裡和嘴裡溢出。
冷汗浸濕了他的衣裳,小小的身板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如紙。
葉初棠能在漆黑的土裡視物。
安安的模樣讓她心疼不已,卻什麼也做不了。
想了想,她抓住安安的胳膊,給他輸內力,想要給他一點助力。
她不知道有沒有用,但她知道沒有害。
暖流從胳膊蔓延全身,安安冰冷僵硬的身體變得柔軟。
快要枯竭的精神力得以補充,而他也終於徹底控製了皇帝。
“起!”
隨著他的命令,皇帝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從龍榻上起來。
貼身伺候的內侍連忙提醒道:“皇上,太醫說您的身體太虛弱,得臥床靜養。”
皇帝的眼神是空洞的,但他微微低頭,藏住了眼裡的情緒。
“來人!”
守在寢殿外的大內侍衛連忙進殿,單膝跪地。
“參見皇上,皇上有何吩咐?”
“放了之前抓的官員、富商和學子,打開城門,迎祁宴舟和祁家軍進城。”
這話一出,大內侍衛懵了,內侍也懵了。
“皇上,您……”
大內侍衛想問皇帝是不是身體太虛弱,腦子不清醒,在說胡話。
但這話大逆不道,他不敢問出口,便換了個說辭。
“皇上,您是想將皇位拱手讓給祁宴舟嗎?”
皇帝歎了口氣。
“如今,趙家的氣數已儘,無論怎麼掙紮,也改變不了江山易主。
無謂的堅持,不僅會將趙家逼上死路,你們也會被牽連。
朕不僅要開城門,還要開宮門,親迎祁宴舟入宮稱帝!”
這話完全不像皇帝說的。
大內侍衛嚇得立刻去請禦林軍統領。
禦林軍統領跟在皇帝身邊十多年,太清楚他的為人了。
在他看來,皇帝寧可死在龍椅上,也不會主動將龍椅讓給彆人坐。
“皇上不對勁,快去請太醫!”
他剛說完,副統領和禦林軍就跪下了。
“統領,請您三思。”
他們所有人都知道,祁宴舟一定會登基稱帝。
負隅頑抗就是個笑話!
之前有皇命在身,隻能對抗祁宴舟。
可如今皇上都已經鬆了口,何必去探尋真相,自找麻煩。
禦林軍統領震驚地看著想要叛變的手下。
“你們都瘋了嗎?”
“統領,我們沒瘋,隻是想活下去!”
禦林軍統領是保皇黨,隻忠於趙家皇室,寧死不屈。
他冷哼一聲,“皇上肯定是被奸人蠱惑了,我……”
慷慨激昂的話還沒說完,他就被副統領一刀摸了脖子。
倒地時,他睜著雙眸,死不瞑目。
副統領將染血的刀扔在地上,說道:“開城門,開宮門,迎祁公子進宮!”
“是!”
想活的那些禦林軍立刻應聲,去執行命令。
留下來的都是態度模棱兩可的。
畢竟皇帝的命令實在荒唐,說不定城門還未開,他就改了主意。
禦林軍副統領懶得管這些人的小心思,立刻前往皇帝的寢殿。
他要控製皇帝!
就算皇帝想要改變主意,消息也送不出去!
安安並不能控製皇帝太久。
他確定放人和開城門的消息傳出後,就收回了精神力。
皇帝本就體虛,精神又受到了攻擊和控製。
當安安的精神力撤走後,他立刻就暈了過去。
內侍連忙去請太醫。
結果還沒走出寢殿就被禦林軍副統領給攔了下來。
而在寢殿之下的安安,吐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葉初棠嚇得不輕,立刻給他把脈。
確定他沒有傷到腦子,隻是身體有所虧損後,狠狠鬆了一口氣。
她喂安安吃了一顆養元氣的丹藥後,帶他回到了喜壽宮。
安安昏迷之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如何訓練、控製和使用精神力。
醒來時,他的頭疼不已,好似腦袋裡麵有重錘擊打。
嘴裡的血腥味也讓他有些難受。
葉初棠一直守著安安,見他的眼睛動了動,便知他醒了。
“安安,你感覺怎麼樣?”
溫柔關切的話語落在安安耳裡,他立刻睜開雙眸。
對上葉初棠擔憂的眼神,他聲音沙啞地喊道:“娘。”
葉初棠輕輕地將安安扶了起來。
“頭疼嗎?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安安剛想搖頭,就覺得一陣眩暈,臉色都變得蒼白了一些。
“彆亂動,也沒多想,你過度使用精神力,傷到了腦子,好在沒什麼大礙,隻需要靜養就好。”
安安不敢亂動,靠在葉初棠的懷裡,說道:“娘,我做到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點小傲嬌。
葉初棠雖然有些生氣,但也為兒子驕傲。
“安安真厲害!”
安安得了娘親的誇獎,嘴角微微上揚,突然覺得頭沒那麼疼了。
“娘,我剛才做了一個夢。”
他沒有隱瞞,將夢到的內容都告訴給了葉初棠。
因為他會精神控製的事,隻有葉初棠知道。
葉初棠摸了摸安安的腦袋,“這是你的機緣,好好把握。”
安安猶豫了一瞬,還是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娘,妹妹會馭獸,我會精神操控,這不是巧合吧?”
葉初棠之前在安安麵前展現異能和空間的時候,就沒想過一直瞞著他。
因為精神控製是異能的一種。
安安想要理解和運用,就得知道其來源和原理。
結果她還沒說,安安就自己夢到了。
如果早知道,她便不會暴露自己的秘密。
可惜沒有如果。
所以,她選擇坦白。
“安安,娘來自異世界,你會精神控製,樂樂會馭獸,都是遺傳了娘的異能。
娘和你說這些,你現在可能聽不懂,但沒關係,你隻要知道異能是好事就行了。
還有,異能太過強大,懷璧其罪,不宜被外人知,所以你要守好這個秘密。”
說完,她將一臉懵的安安帶進了空間。
安安隻覺得眼前一花,所處的環境就徹底變了。
他看著陌生的房子,看著無數果樹,看著成熟的水稻,看著排列整齊的集裝箱,看著堆積如山的物資,驚得說不出話。
葉初棠向安安介紹了一下空間。
“安安,樂樂會繼承娘的醫術,這醫藥空間以後會是她的。”
安安合上驚掉的下巴,“娘,我的一切都是妹妹的,我不會和她搶東西。”
哪怕這東西很好,好到讓他也想擁有。
葉初棠看著聽話懂事的安安,親了親他的額頭。
“你和樂樂都是娘的寶貝,絕不會厚此薄彼,娘帶你去看點好東西。”
她帶著樂樂去了放書的集裝箱。
“這裡麵的書,能讓你受益終身。”
集裝箱的書都分類擺放的,葉初棠帶著安安走了一圈。
“這些書都是簡體字,有些字你可能看不懂,但沒關係,娘會教你。”
安安隨手拿了一本有關農業的,愛惜地摸了摸。
“娘,對我而言,這些書比空間更有用。”
說完,他將書放回書架,抱住了葉初棠的大腿,輕晃。
“娘,您能和我講講,你的那個異世界嗎?為何會來北辰國?”
葉初棠不能在空間久待,帶著安安回了喜壽宮。
她簡單講了一下高度發達的現代,喪屍橫行的末世,以及穿越而來的原因。
安安聽完後,悄悄鬆了一口氣。
葉初棠看到後,輕笑一聲。
“安安,你問這麼多,是不是怕娘離開,回到原來的異世界?”
安安點了點頭,摟住葉初棠的脖子,蹭了蹭她的臉。
“娘,我和妹妹不能沒有你。”
“放心吧,娘不會走的,你剛才聽到的看到的,都要爛在肚子裡,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爹和樂樂。”
若有需要,她會主動向父女倆提及。
安安點了點頭,“這是我和娘的秘密,我誰也不說。”
葉初棠摸了摸安安的頭,“還疼嗎?”
安安的腦袋還是很疼,但他已經能忍受。
“娘,我們走吧,爹應該進城了。”
從禦林軍離宮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
如安安所說,祁宴舟已經進了京城。
禦林軍開城門的時候,兵馬司還以為他們叛變了。
被抓的官員、富商和學子都被放回了家。
宋威親自將祁宴舟送到了宮門口。
“祁公子,之前我受命於皇上,多有得罪,實在抱歉。”
他是真沒想到,將權力看得比什麼都重的皇帝,竟然會放棄抵抗。
也幸好皇帝放棄了。
不然不知道會有多少人因這場內戰而喪命。
祁宴舟看著大開的宮門,對韓衝說道:“將和趙家有關的所有人都控製起來。”
“屬下遵命!”
韓衝帶著護國軍和護龍衛先一步進宮。
祁宴舟看向身邊的南驍,“去打聽一下夫人在哪。”
這皇宮,他要和葉初棠一起進去!
“是,主子。”
南驍剛要離開,就看到葉初棠抱著臉色蒼白的安安從宮內走了出來。
“都結束了?”
祁宴舟點了點頭,大聲說道:“夫人,多虧你讓趙明晟放棄抵抗,不然我就要被逼退兵了。”
這話是在告訴所有人,那些被皇帝抓走的官員、富商和學子,是被葉初棠所救。
如此一來,便能更好地堵住言官的嘴。
不然他和葉初棠雙帝登位,必定會受一番阻礙。
葉初棠不想讓人知道安安的異能,便領了這天大的功勞。
“夫妻齊心,便可斷金。”
說完,她又道:“爹娘他們都中了火毒,需要立刻解毒,進宮一事先緩緩。”
祁宴舟也擔心家人的安危,沒意見。
他點頭答應後,看向南驍。
“將皇宮和百官控製起來,等我忙完家裡的事,再來處理。”
“是,主子。”
祁宴舟將手裡的劍扔給南驍,接過臉色不好的安安。
“走吧,回家。”
他說的“家”,是曾經的辰王府。
辰王府自祁家被抄家流放後,就空置了下來。
皇帝倒是想賞給心腹,但都被婉拒了。
祁家人不死,沒人敢住進去。
萬一祁家人小心眼,報複他們,那就得不償失了。
辰王府這幾年沒有翻新,從外麵看很是破敗。
但裡麵乾淨整潔,一看就是常年有人打掃。
祁家人都坐在正廳,等著聽好消息。
結果消息沒等來,卻等到了祁宴舟抱著安安,和葉初棠一起回來。
大家提著的心落下。
祁老夫人連忙起身問道:“舟兒,棠兒,你們都還好吧?安安的臉色怎麼看起來不太好?”
葉初棠快步進了正廳,抓著老夫人有些涼的手。
“娘,您和爹的臉色更不好,快坐下,我給你們解毒。”
她在天山郡的時候,將冰蛭和寒蟬養的很好,以備不時之需。
如今正好能派上用場。
雖然冰蛭和寒蟬的數量不多。
但祁家人剛被下毒沒幾日,兩條冰蛭和兩條寒蟬就能解所有人的毒。